顾新宇尴尬的笑了下,他刚刚的确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比如让伯恩斯·金德勒的朋友给自己提供一些MTU方面的内部消息之类的,但陈耕这么一说,顾新宇脸上也有些发烧:自己这趟不过是来考察的而已,何况……人家凭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帮你?
不过作为一名老谈判,顾新宇心里倒是清楚,这层关系一定要维系好,现在还用不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大作用呢。心里头有了这个计较,顾新宇立刻就对陈耕道:“既然是这样,小陈同志,金德勒先生的住宿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距离MTU总部不远的一家家庭旅馆。”
“家庭旅馆?”顾新宇皱了下眉头,作为一名经常出国的外交人员,他对家庭旅馆并不陌生,下意识的想要让陈耕给金德勒换一个地方,可想到自己等人入住的酒店虽然档次不错,但却是MTU方面提供的,自己显然没有权利随便安排个人住进去,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家庭旅馆?唔……家庭旅馆也不错,干净,还卫生,伯恩斯先生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陈耕两手一摊,无奈的道:“我没好意思问。”
“不好意思直接问,那就婉转一点的问嘛,”陈耕竟然没有打听伯恩斯·金德勒要在腓特烈港要呆多长时间,顾新宇顿时就有点着急,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毛毛糙糙的,他还指着伯恩斯·金德勒给自己与他在MTU的朋友牵线搭桥呢,这可是关系到本次考察的大事,你陈耕怎么能这么不在意?心急之下,忍不住批评陈耕道:“陈耕同志,我可要批评你了,你都说了伯恩斯先生愿意为我们这次的考察活动提供一些帮助了,怎么可以这么马虎?”
陈耕很有翻白眼的冲动:在这之前你根本就不认识老金德勒好吧?别说的你好像和他认识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陈耕给顾新宇面子是一回事。但如果别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打算蹬鼻子上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轻咳了一声,陈耕认真的提醒顾新宇一个被他忽略了的事实:“咳咳……金德勒先生来这里。其实主要是和我商量与我们华东军区合作的事宜的。”
言外之意,帮咱们谈判团的忙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顺带着的,所以您千万别以为人家就该发扬风格免费帮你了,一句话,我的关系凭啥给你用啊?
顾新宇愣了一下。随即一张脸瞬间变成了大红布。
丢人丢大发了!
在自己单位里装大爷装习惯了,逮着人就想要上一趟政治课,却忘记了陈耕不但不是自己的手下,陈耕对自己客气有加那是给自己面子,可若是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又能把他怎么滴?人家根本就不怕自己的威胁:他本来就不想来出这趟差的。
好在虽然很尴尬,但陈耕的声音并不大,倒也没有让周围其他的人听到,算是陈耕给自己留了面子,尴尬归尴尬,倒也没尴尬到丢人的份上。尴尬的咳了一声。顾新宇脸一红,道:“这倒是我的失误了,陈耕同志,与伯恩斯·金德勒先生的联络工作就交给你了。”
“好的,”陈耕也随即投桃报李:“如果有什么需要伯恩斯先生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帮忙做伯恩斯先生的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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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尔·舒尔茨一脸茫然的坐在公园的条椅上,左手里捏着一根长棍面包,右手里攥着一杯咖啡,咖啡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冷了,可帕斯卡尔·舒尔茨却丝毫没有将手里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去的意思。
帕斯卡尔·舒尔茨不饿。准确的说,是他没觉得饿,尽管从早晨到现在他滴水未进,但比起心中的愤懑。这点渴和饿根本就不算什么。
作为全球第一大传动系统供应商ZF公司于腓特烈港三号工厂液力变矩器生产车间的生产主管,说起来,帕斯卡尔·舒尔茨的前途其实原本是很光明的,只要他努力工作,过几年说不定就会成为这家工厂的副经理、经理,并且一步一个脚印的在退休的时候成为ZF公司的中层。但上周发生的事情让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当时的帕斯卡尔·舒尔茨正在和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一起吃饭,当公司的监管人员与警察一起出现在帕斯卡尔·舒尔茨的面前的时候,帕斯卡尔·舒尔茨错愕无比,完全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当最终知道那个自己认识不久、但很大方的朋友竟然是爱信精机的商业间谍的时候,帕斯卡尔·舒尔茨就知道自己的前途彻底完了: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自己无意中透露过ZF现在正在生产的这型液力变矩器的几个数据。
在确定帕斯卡尔·舒尔茨出卖了公司的商业机密后……不管帕斯卡尔·舒尔茨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从中牟利了,但他出卖了公司的技术机密总归是事实……他被ZF公司扫地出门,不仅如此,更是连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拿到。
这也是惯例,哪家公司会给一个出卖技术机密的混蛋补偿金呢,虽然帕斯卡尔·舒尔茨觉得自己很冤枉,可那又怎么样?谁让你和商业间谍接触过?
只是对于帕斯卡尔·舒尔茨来说,被ZF扫地出门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的个人信用导致他根本没办法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在知道帕斯卡尔·舒尔茨失去工作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与商业间谍有过接触后,没有一家公司肯聘用他,哪怕他想要应聘保洁。
但这能怪得了谁呢?谁也不怪,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贪小便宜,只是想到偌大的一个家现在就靠自己的爱人在苦苦支撑着,帕斯卡尔·舒尔茨就心痛如刀绞一般……下一刻,帕斯卡尔·舒尔茨心痛的更加厉害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自己手中的长棍面包竟然被一个流浪汉给抢走了。
看着被流浪汉拿在手里的面包,帕斯卡尔·舒尔茨的眼睛都红了:“那是我的午餐,我的!”
流浪汉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挑衅的在面包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既然你不吃,那就送个我好了。”
“你……”
“我怎么样?”流浪汉毫无畏惧的瞪着帕斯卡尔·舒尔茨,有恃无恐的道:“有本事你打我啊,只要你敢打我,看到没有,那边就有警察,你最少要陪我1000马克我才会原谅你;有本事你报警啊,和警察说我抢了你的面包,你看看警察会怎么处理。”
说完,流浪汉还不忘记挑衅的瞅着帕斯卡尔·舒尔茨:从他心里来讲,他其实是很希望帕斯卡尔·舒尔茨们能够揍他一顿的。
帕斯卡尔·舒尔茨觉得胸口憋的厉害:不管是自己揍这个混蛋一顿,还是报警,都不能将这个混蛋怎么样……上帝啊,我不过是无意中犯了个小错,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就在帕斯卡尔·舒尔茨觉得似乎狠狠的揍这个混蛋一顿也不错,不管怎么样先出了心头这口恶气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想起来:“你很饿?”
嗯?帕斯卡尔·舒尔茨愣了一下,急忙抬头看,一个东方人的面孔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嗯,很帅气的小伙子。
“你很饿?”迎着帕斯卡尔·舒尔茨的目光,这个东方年轻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那是我的午餐,”帕斯卡尔·舒尔茨指了指流浪汉正在大快朵颐的面包,又冲这个年轻人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我还没来得及吃。”
看到这家伙可怜的样子,陈耕笑了:“好吧,我也没吃午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一顿,在那边的快餐店。”
快餐店?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个外面有个巨大的猪肉堡招牌的快餐店,帕斯卡尔·舒尔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要一个招牌汉堡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一个汉堡吃不饱,再来一个猪肘子也是可以的。”
快餐店里卖猪肘子,也就只有疯狂的喜欢猪肘子的德国人才能干得出来这事。
“真的吗?”帕斯卡尔·舒尔茨眼睛顿时大亮:他真的很想疯狂的吃一个猪肘子。
“当然。”陈耕答应的很痛快。
10分钟后,看着眼前这个光秃秃的、只剩下一根骨头的肘子,陈耕一脸木然的推过去一大杯可乐:“要不要再来一个?”
“可以吗?”帕斯卡尔·舒尔茨问道,狠狠的灌了大半杯可乐之后,擦了一把嘴,帕斯卡尔·舒尔茨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家店的肘子做的很地道。”
“当然可以,”陈耕点点头,拿起自己那个吃了还不到一半的汉堡咬两口,这才疑惑的道:“我看你……”比划了一下,陈耕不解的道:“怎么会这么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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