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一脸茫然,看着沈落雁,反问道,秦三观?哪个秦三观?心中却颇为紧张,若果真被她识破身份,我二话不说就跑路。
沈落雁见我如此反应,微微摇头,转身离开。我惊出一身冷汗,好险,要不是下午偷听到她们谈话,方才那一诈,我还不乖乖点头答应?
篝火渐弱,商队围在篝火旁,在搭起的帐篷中过夜。风老四也有些倦意,我说你先去歇息,我来守卫。风老四道了声谢,用毛毡将自己紧紧裹住,和衣躺下,方才两坛酒下去,不片刻传来阵阵鼾声。
一日下来,初入沙漠的兴奋渐无,取而代之的是对大自然的敬畏。我坐在沙丘上,星夜寂寥,放眼望去,沙漠一望无垠,夜风渐起,带起阵阵西沙扑面而来。
我运起四湖真气,在周围形成一道屏障,并释放出经纬真气,将商队方圆几百米之内笼罩其中,马赛克的磨牙声,马匹的鼻息声,远处狼嚎声,印入神识之中,显得无比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神识中传来一阵波动,我睁开眼,看到商队之中有两人从后方悄悄离去。
我连拍醒风老四,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风老四是老江湖,也没太大动作,顺我手指方向看去,低声道,是他们?
这两人与我们一起加入雁门镖局临时保镖队伍,诨号金银二将,一个叫黄六一,一个叫白五四。武功也就五六品的样子,一日下来比较低调,并不显眼。
我悄声道,跟上去看看。
我和风老四下了沙丘,远远跟在两人后面几十丈后,距离虽远,我用神识将二人锁定,也不怕跟丢。
黄白二将一路回头张往,我都提前感应到,顺势躲避,他们并未发现。两人小心翼翼走了三四里路,黄六一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形状颇怪的物什,放在口中吹了起来。
声音有些尖啸,混在夜风中倒也不明显,不片刻有三四人现身,这些人衣着怪异,不似善类,远处看去,为首之人个子不高,带着乌毡帽,看不清面容。如果没猜错,这黄白二将应是狼盗的眼线,混入镖局之中跟狼盗通风报信。
风老四示意过去近一些,我摇了摇头,释放出神识。
乌毡帽道,不是说好没重要的事过两日再碰面嘛,有新情况?
黄六一道,三当家,今日中午西凉剑阁的小阁主沈落雁加入了队伍,她下午一直在试探众人,恐怕有所察觉。
我心想沈落雁下午那是在找我秦三观,是你们过于风声鹤唳吧。没想到没找出我来,倒要这两个狼盗的内鬼紧张起来。
乌毡帽沉吟道:西凉剑阁那些剑客不过三四品,杀了就杀了,这小娘们加入进来,倒是有些麻烦,她是赵拂衣的亲传弟子,若有个三长两短,那老怪物一发飙,恐怕……
黄六一道,那我们怎么办?
乌毡帽道,你们先回去,按原计划进行,我跟大当家禀报此事,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说罢,三四人又交代了一句,分头离去。
我跟风老四说擒住两人问问,风老四犹豫道,这两人武功不比我们弱,不如等回商队后再从长计议?
我说风老哥若觉不方便,我来做便是。风老四说哪里话,就这么定了。
黄白二将与那几人告辞后,放轻松许多,一路悠悠荡荡
往回走。
我与风老四拦在他们面前道,两位好大雅兴,这么大风沙放着好好的帐篷不住,这是出来溜达呢?
黄六一见我二人,嬉笑道,我这兄弟晚上吃多了闹肚子,我陪他出来解手儿,这不迷路了嘛。
我说真闹肚子还是假闹肚子?
白五四连忙捂住肚子道,不行,我得再去一趟。
我说行了,闹个肚子跑出二里地,恐怕早拉裤子里了。
黄六一不悦道,我兄弟闹肚子,又没拉你裤子里,至于去哪里拉屎,关你屁事?
我说不关我事,只是不巧刚好看到有三四人跟你们聊天,我倒无所谓,风老哥好奇宝宝,想打听下聊了些什么。
黄六一脸色阴沉,这么说你知道了?说着跟白五四使了个眼色,两人暴起,抽刀向我二人攻来。
刀还未攻来,我脚踏凌波微步,对付两人,巴掌神功就够了,五六个回合,两人被我打得满地找牙,脸跟猪头一般。
我点了两人穴道,将短刀夺过,在两人面前晃了几晃。
我不喜欢废话,我问你们回答,若我觉得你们说谎或不满意,就卸掉你们一根手指。问题一,你们是狼盗的人?
黄六一呸了一口,恶毒的看着我,识相的放了我们,到时候留你们一条生路。
我说答非所问,一刀划过,割破黄六一颈动脉,鲜血直喷,倒地死去。
我对白五四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弄死他了。不过你还有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白五四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说,我全说!
这黄白二果如我猜测,是狼盗安插在雁门镖局的眼线,一路负责跟狼盗通风报信。这次雁门镖局这批货,关陇李家委托狼盗劫镖。
据白五四所说,由于这次对付的不仅是雁门镖局,还有西凉剑阁剑手,狼盗跟四大寇之一的鹰马帮联合,据说还有北周的人加入夺镖,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多人,具体细节他一个眼线也说不清楚。
临出发前,我从谢德龙那边拿到一些狼盗的资料,狼盗是一群松散的绿林响马群体,大狼头身份神秘,武功高强,据说嗜杀成性,狼盗所劫之处,人头落地,寸草不生,也正是因为有他坐阵,狼盗才在漠北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至于鹰马帮,我了解到的不多,倒是北周那边,听说武帝无名的一个亲传弟子也来助阵,势要夺取西凉传国玉玺。
若当初在明凉边界的一品堂高手全部加入,兴许有一战之力,但仅二十余名三四品剑阁高手和雁门镖局的这些人,看来这次西凉之行有些麻烦啊。
白五四哭丧着脸道,两位大侠,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就把我当作一个屁放了吧。
风老四见我看着他,恼道:我又不放屁,你看我干嘛。
我说你看你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了,不如先帮你疗伤?白五四说也好,你有消炎药吗?
没有,不过我有个偏方特别灵,据说美利坚有个姓华的皇帝也经常用这个方法治病。
白五四问,什么方法?我嘿嘿一笑,放血疗法。白五四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这么瘦,这样挺好的。
我说那怎行,我刚才那么鲁莽,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补偿吧。
说着在他大腿上划了一刀。
对不住,划错地方了,再来一刀,这刀划得不整齐,哎呀,这一刀还不错,就是不够深。
白五四一阵哀嚎声、求饶声,不多久便失血过多而死。
我说道,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姓华的皇帝,好像就是被放血疗法给治死的。
风老四说,看不出来,牛兄弟真是深藏不露啊!我盯着风老四说,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风老哥能为在下保密。
风老四点点头,好说,好说。见识了我拷问黄白二将的手段,回来的路上,风老四话明显变少。
第二日清点人数,沈落雁皱眉道:怎么少了两人?何其正说有两个临时保镖昨日一夜未归,不知要不要等他们?
一名剑阁剑客道,没准是那姓秦的,见小阁主亲临,下的连夜跑了。听到此话,我真想抱着那人亲一口,兄弟,你这句话帮了我大忙了。
沈落雁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到了西凉我再收拾他。
我心说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嘛。哦,当然了,你四师兄的人头还在芦花的筐子里呢,但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不过一送快递,你整日对我咬牙切齿有意思吗?
我问道,不知沈大小姐与这秦三观有何血海深仇?
沈落雁冷冷道:他师兄杀了我师兄,那我就杀了他为我师兄报仇!
女人真是不是理性动物,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三日后,商队来到玉门关。
西出玉门关,便是凉州境内。两百年前,玉门关本是一座雄关,当时还有明军驻守,不过两百年来,库布齐沙漠向东延伸百里。
如今玉门关,黄沙遍布,城墙早已在百年风沙的侵袭下只留下几尺高的地基。
据说当时玉门关有西凉第一雄关之称,固若金汤。修城之时,民夫以米汤、牛羊血配一种特殊的泥筑成,每建一墙,有士兵以大铁椎刺之,锥入城墙一寸,杀筑造者,如刺不进去,杀士兵,用这等方法筑成的玉门关,却抵挡不住风沙和时间的侵袭,剩一座孤零零满是斑驳风孔的土堆,矗立在沙漠之中。
玉门关如今明军已弃守,反而西凉却在这里派了五六人的戍卒看守,据说这些人一年有八个月都在看守,四个月回西凉休整。
这种兵卒多是老弱病残,为给家人换个免徭役赋税的兵户名额才干上这生计。如今明凉战事将起,这些戍边守卫愁容满面。
见到西凉剑阁小阁主,这些兵卒激动万分。令人奇怪的是,沈落雁平日里骄横惯纵的脾气,在这些人面前却收敛起来,跟他们聊天,还给每人塞了几张东西。
临出发前,那些老卒感恩戴德,将商队送出三四里远,满是感激之情。
我好奇问:你给他们发的什么呀?
沈落雁道,几张月票而已,五文钱一张,不值钱。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沈落雁正容道,别小看这月票,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个茶叶蛋钱,但对这些老卒来说,可能就是他们下一顿饭钱,或者给孙子的奶粉钱。
大小姐真是好人哪!
沈落雁冷冷道,你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会给你月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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