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合力抬起棺材,将棺材放进了坑里。棺材底落在桃木桩上,离地大约三寸多。
丁二苗正了方位,围着棺材疾走,一边念咒。
绕着棺材三圈过来,丁二苗才停止念咒,命令掩土。
死者的儿子低声问道:“小道士,是不是这样,就没事了?”
“你想得美啊!”丁二苗一瞪眼,说道:“这里送殡的男人,超过十八周岁的,全部留下来,守坟到天亮!天亮之前没事,那就真的没事了。”
“啊,还要守坟?”众人大吃一惊,纷纷面露难色,都在心里打鼓,早知道,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更有一些人大声抗议,叫道:“不行不行,我晚上回家有事,我没时间在这里!”
“就是啊,我们昨晚上守灵的,都一夜没睡,今晚再守坟,怎么撑得住?”其他人也纷纷大叫。
一时间,坟场乱成了一团,所有的人都在叽叽喳喳。
丁二苗举起手来,说道:“都安静一下,听我说。你们可以回去,但是老爷子半夜爬起来,肯定会去敲你们家的窗户,到那时,你们哭都哭不出来!别以为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厚道,一旦诈尸了,你们全村的人,都不够老爷子塞牙缝!你们回去,就躲得了了?告诉你们,只要老爷子进了村子,你们家家户户,都要倒霉十年!”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全场鸦雀无声。
“所以,目前的办法就是,大家多一些人在这里守坟。夜里不出事,明天就没事了;夜里要是出事,我们就在这里干掉老爷子,也不会遗祸整个村子。具体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吧。听我的,我就留下来陪你们;不听我的,我转身就走,你们责任自负!”丁二苗看着人群,大声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良久,终于有人问道:“小道士,你不是已经做法了,怎么老爷子还会诈尸?”
“是啊,我已经做法了,但是老爷子的情况很特殊,不保证不作怪。”丁二苗笑了笑,说道:“你们听我的话没错,一夜辛苦,换来一辈子平安。不听我的,就怕后悔莫及。”
“那现在把老爷子火化了,行不行啊?”又有人问道。
“烧了当然行,但是你们得问问主家,我没意见。”丁二苗说道。
死者的儿子当然不愿意了,急忙央求大家留下来守坟,并且承诺一人一条好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一听说有报酬,立刻松了口气,微微点头。反正还有小道士在这里,大家又怕什么?要死,也是小道士先死,对不对?
丁二苗点点头,又说道:“好,感谢大家的配合,现在可以准备东西了。柴油汽油,多准备一些。干柴,多一些。然后长兵器多一些,没有长兵器,就用铁叉子。还有井索需要一些,未雨绸缪,全部拿过来。”
死者的儿子一一记了下来,央人回去准备。
这时候天色已黑,红玉有些急了,扯了扯丁二苗,低声问道:“二苗哥,我怎么办呀,天都黑了……”
本来红玉以为天黑之前可以搞定,可以回去的,谁知道丁二苗还要留下来。
现在红玉一个人不敢回家,留在这里,又不太合适。
丁二苗一笑,说道:“别担心,完了事,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你到什么才回去啊?我妈妈在家里,一定会骂我的。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玩了……”红玉急得直跺脚。
“到了下半夜,就差不多了。”丁二苗说道。
“可是我现在,怎么办?难道跟你们在一起?”红玉看看四周,说道:“二苗哥,要不你让主家找几个大妈送我回去吧。”
“你看大家这么忙,谁有空送你啊?你就在这里呆着,别怕,跟我一起。”丁二苗说道。
红玉无奈,只好跟着丁二苗,不离左右。
这里有个厚道的中年人,觉得不妥,说道:“红玉,要不你去我家里,我女儿和你小学同学,你去我家呆着,明天再回去。”
“不,我就跟着二苗哥……”红玉却不走。
不大工夫,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主家的人,把所需要的柴油汽油和干柴等东西送了过来,又给大家送了晚饭和酒菜。
丁二苗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带着红玉,躲在一边吃晚饭。
守坟的乡民们,却聚在一起,喝酒划拳。喝酒可以驱寒,又可以壮胆,所以大家都喝一点。
丁二苗抬眼看了看那些人,低声说道:“红玉,等会儿老爷子就要出来了,你看着吧,非吓死这些家伙不可!”
“啊,真的会诈尸啊?”红玉吃了一惊。
“嘘……小声点,别让那些家伙听见。”丁二苗坏坏地一笑,说道:“这是肯定会诈尸的,老爷子脸上的毛,都一寸多长了。但是主家不让烧,我只好在坟地动手了。你别怕,等会老爷子出来了,你就找个大树爬上去,万无一失。”
“可是,你能对付吗?”红玉颤抖着问道。
“我当然能对付,就算再厉害的僵尸,我也行啊,何况只是诈尸?不过,我要慢慢动手,耍一耍下王村的家伙们,叫他们喊我小道士!”丁二苗说道。
红玉想了想,低声说道:“就怕三贫道长知道了,会骂你。”
“我师父都云游在几万里之外了,怎么会知道?除非,你以后会告状,要不绝对没事!”丁二苗说道。
“我不告你的状,但是你也不能乱来啊二苗哥。”红玉说道。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丁二苗低头扒饭,又道:“记住了,听到野猫叫,老爷子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你就上树。那,那边就有大树,看见没?”
红玉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树,微微点头。
丁二苗得意地一笑,端着瓷缸走向了正在喝酒的人群。
这一群守夜的人,有三十多个,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人多胆壮,这么多人在这里,其实大家也不是很害怕。
“大家多喝点,然后生一堆火,围火取暖。假如老爷子出来了,嘿嘿……你们可不要跑,要帮着我制服老爷子。”丁二苗说道。
大家都有了些醉意,有人斜着眼说道:“小道士,你小看了我们下王村的大老爷们!放心,就算老爷子出来了,我们也不会跑的。这么多人,还能弄不过他一个?”
“好,说话要算数。大家都是大老爷们,说好了,到时候不许跑。谁跑,谁就是王八龟孙子!”丁二苗趁机挤兑。
“只要你不跑,我们保证不跑!”那些乡民说道。
丁二苗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有种!”
众人笑骂,觉得这小道士特有意思。
丁二苗转了一圈,又带着红玉走开了,在坟地的东北角呆着。因为这地方有几棵大树,等会儿有情况,红玉可以爬上去。
那边的乡民们,也升起了一堆火,继续喝酒聊天,大声喧哗。
一转眼到了十一点多,乡民们终于酒力上涌,一个个醉眼朦胧,昏昏欲睡。但是也有一两个醉酒的,不但不瞌睡,反而格外精神,在坟场里玩起来捉迷藏。
红玉和丁二苗坐在远处,觉得有些冷,不由得抱紧了胳膊。
丁二苗知道关心红玉,便把自己的褂子脱了下来,披在红玉的肩上。
“二苗哥,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啊?”红玉焦躁地问道。
“快了,快了……”丁二苗看着那座新坟,说道。
“喵呜……”
说话间,一声猫叫,从坟场的西南方传了过来,让人毛骨悚然。
红玉吓了一跳,忘记了上树,张开手,一把抱住了丁二苗。因为红玉记得丁二苗说过,野猫一叫,那棺材里的老爷子就要出来了。
丁二苗急忙伸手,捂住了红玉的嘴巴,低声说道:“别叫,忍住,等会儿上树去。”
乡民那边,有人注意到了丁二苗和红玉的情况,但是大家看见他们抱在一起,还以为他们少男少女刹不住火气,要在野外亲热一下,根本没有意识到红玉的表现是恐惧!
相反,这些村民们一把年纪还不正经,都在偷看丁二苗和红玉,看他们俩会不会来点刺激的表演。
红玉也没在意大家的关注,轻轻地站起来,把衣服还给了丁二苗,然后向身后的大树走去……
就在这时,那座新坟里突然传来崩地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有警觉的村民急忙回头来看。
可是,只见闪烁的火光下,那座坟头的土向上一顶,随后坟头破了,一个黑乎乎的人,从坟坑里站了起来!
“妈呀……诈尸了!”乡民们大叫一声,一个个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要逃跑。
“不要跑,谁跑他就抓谁,你们跑不过他的!”丁二苗一声大叫,飞奔而来,一边冲着身后的红玉叫道:“红玉上树,别管这边!”
红玉不敢怠慢,抱住树干,蹭蹭地向上爬去。山里的女孩子都调皮,又有长期做家务做农活的锻炼,所以身体素质很好,爬树什么的,红玉也很在行。
但是那边的乡民们,却听信了丁二苗的话,一个个站住脚步,不敢逃跑,睁大眼睛,看着棺材里站起来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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