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生,涛声阵阵。
鬼道长站在海岛边,眺望着茅山的方向,心神也如海涛一般起伏不定。
这么一站就是半天,可是陈家傲还没回来。
鬼道长转回头,正要找地方坐坐,却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的小罗盘一阵瓮鸣!
“有道门同辈?”鬼道长动作迅速,脱下腕表,用纸符裹起来塞进口袋里。
鬼道长当年的这一块腕表,其实现在在叶孤帆的手上。它的正面是腕表,其实背后镶嵌着一个小罗盘。
这是后来鬼道长交给林镇英的,然后林镇英交给了李清冬,最后传到了万书高的手上,万书高送给了叶孤帆。
这个小罗盘是古物,可以和其他的道门古罗盘,发生感应。当年丁二苗初出师门,也是因为罗盘感应,发现吴展展的。不过吴展展的罗盘,镶嵌在怀表里。
所以现在,鬼道长察觉到了罗盘的感应,便知道有道门高手在附近。
非常时期,鬼道长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先做好隐藏,再来看看来者是谁。
海滩上,这时候的人多了起来。
鬼道长放眼看去,只见人群中,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汉子,正背着一把黃布伞,在东张西望。
那汉子年约四十,中等个头,三角眼,八字须,眼神有光,步履稳健,但却是一副老土的扮相。首先那把油布伞,在港府就已经看不见了。
鬼道长一眼看见那人,心中不由得一呆,暗道,也曾听说,茅山虚云观现任掌门仇三贫,就是这么一副尊容。莫非,这是三贫师弟来了?
虽然鬼道长比仇三贫大了许多,但是同门之谊在这里。此刻乍见同门师弟,鬼道长还是非常激动的。
只不过眼前时机不对,鬼道长正在和冥界争斗,也不敢贸然相认,便按住激动的心情,冷眼旁观。
如果贸然相认,恐怕冥界会以为茅山派倾巢而动对抗地府,将来以后,自己成了事还好。一旦事败,茅山派无路可走啊!
冥界必然会打压茅山派,对茅山派的各种法事,横加阻拦!
所以,鬼道长有心相认,却不能开口。他不能把整个茅山教派都搭进去做赌注,不能成为茅山派的罪人。
人群中的猥琐汉子,正是茅山现任掌门仇三贫。
那个年代,内地渐渐开放,道家佛家,百家争鸣。
三贫道长在家里一琢磨,自己和龙双火师弟,素来不对付,得把大师兄鬼道长找回来,光大茅山派啊!
只要鬼道长回来,自然可以说服龙双火,让这个脾气暴躁的师弟放下成见,以茅山派的繁荣为己任,止息门派内的纷争。
所以,仇三贫决定,亲自来港府,寻访大师兄林凤娇。
甚至在动身之前,三贫道长也做了打算,只要大师兄回来,那么自己就让出掌门之位。
可是三贫道长不知道,现在的林凤娇,虽然对茅山的感情未变,但是却已经不在乎掌门的位置了。就如同后来的丁二苗和吴展展一样,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看法也就改变了。
三贫道长一开始去了龙须巷,但是很不凑巧,和鬼道长前后差了一脚。
因为鬼道长家教极严,所以他家的佣人,也不敢跟三贫道长多说,只说道长不在,不知去向。
三贫道长也算有牛逼的,竟然慢慢地寻访到了宝莲寺,找到了苦竹大师。
苦竹大师更是不敢多说,也同样推辞,说道长已走。
就这样,三贫道长在大屿山一路寻访,顺便观摩港府风情,来到了大澳镇的海滩上。
鬼道长做好伪装,颤抖抖地拄着手杖,向仇三贫那边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鬼道长便闻见了仇三贫身上的酒气和烟味……
“这个师弟,看来也是个狗肉道长啊,怎么大清早的,就喝得浑身酒气?”鬼道长微微皱眉。
不过转念一想,茅山虚云观向来不禁酒肉,门下弟子,大多是江湖豪客,仇三贫贪酒,也不算大毛病。
贪酒不误事,无损于品行,就不为过。
想到这里,鬼道长决定试探一下仇三贫,于是脚下一个踉跄,向着仇三贫的身边跌去。
三贫道长虽然矮瘦,但是动作极快,一转身扶住了鬼道长,问道:“老人家,慢点慢点!”
“多谢,多谢啊……”鬼道长装出喘气的样子,连声感谢,道:“大兄弟,多谢你拉我一把,要不我这把老骨头,还真的吃不消!”
“不客气不客气,拉你一把也是应该的,举手之劳。”仇三贫咧嘴一笑。
鬼道长再次感谢,又道:“大兄弟,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吧?来这里游玩?”
“是啊,我是内地来的游客,来这里游玩,顺便寻找亲友。”仇三贫点点头,忽然盯着鬼道长,道:“对了老人家,你是港府本地人吗?”
“鄙人祖籍潮州,在这里打拼,已经大半辈子了。”鬼道长的眼珠子,在墨镜的镜片后面眨动。
仇三贫嘿嘿一笑,道:“那就是缘分了!老人家,我跟你打听一个人,来来来,跟我来这边!”
说着,仇三贫拉着鬼道长就走,风风火火的。
鬼道长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道:“大兄弟你慢点,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拉扯啊!港府这么多人,你要打听的人,我怎么会认识!?”
仇三贫放慢脚步,道:“我要打听的,是一个名人,你这个年纪,一定知道!”
“名人?是不是港督啊?”鬼道长问道。
“不是,我打听港督干什么?就算你们港督叫我吃饭,我还没时间去呢!”仇三贫一笑,道:“我要打听的,是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道士,叫做林凤娇,港府的人,都叫他算尽天机鬼道长!老人家,听说过这个人吗?”
“什么,你要找鬼道长林凤娇?”鬼道长故作吃惊,问道。
“是啊是啊,我就来找他的。老人家,你是不是认识他啊?”仇三贫追问。
“哈哈!你跟我打听林凤娇,还真的是找到人了!”鬼道长大笑,摘下墨镜,低声道:“我何止认识他,我还找他看过相算过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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