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户籍和路引上面,他也叫白崖,是一个云龙岭山脚下的少年猎户,家室清白,孑然一身。
白崖不由感叹和尚心细,他确实需要这么一份户籍证明。
既然不打算回秦国,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干脆以后就待在蜀地,二是去楚境,他前世就是东南沿海的居民,比较熟悉那里的民俗。
不过,无论去加入哪里的仙武宗门,只要不是魔门邪宗,那就都需要一个清白的身世。
当然,白崖也可以表明真实身份,那样比户籍证明还有效。
只是蜀地或者楚境不比汉中郡,毕竟离陇西有点远,而且又是大秦的敌对国,只怕不会对他行侠仗义的事迹太感冒。
就好像白崖前世,若是霓虹国的一位贪官被民众干掉,国人最多也就瞄几眼新闻,发几条幸灾乐祸的评论。要是这位“义民”真出现在眼前,第一感觉恐怕还是这人太暴力,只可远观而不可深交矣。
因此,白崖的真实身份暴露给蜀地和楚境的仙武宗门,效果是有限的,相反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白崖又是个怕麻烦的宅男,就更不愿意赤裸裸地在人前展示自己了。
“大师厚意,白崖铭记于心!”白崖感激地再施一礼。
“小友不必多礼,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只是希望小友今后能多行善事,莫枉了这番佛缘!”慧难和尚饱含深意地说道。
……
慧难没有送出太远,此峰山腰处有传送褒城的小型传送符阵,随着白崖跨过竖瞳传送门,眼前景物一晃,他就出现在了褒城的民用传送阵内。
白崖没有在褒城进行停留,这座城市他前些日子就已经来过。办了一些手续后,再次借用传送符阵,来到了汉中与蜀国交界的梓潼郡葭萌城。
葭萌城,古名土费,是原蜀国分封诸侯苴国,国主为原蜀国国君杜尚的弟弟杜葭萌。
远古时期,苴国在先秦吞并巴蜀时,同时被灭。
天地大裂变末期,蜀国从先秦剥离独立时,这片地域设立了梓潼郡。
不过,在以后的数千年中,也有数次受蜀王册封的苴侯,在葭萌城立国。只是这些小诸侯的国祚都不太久,长则百年,短则几年,葭萌城就会重新回归蜀国中央。
现今葭萌城没有新一代苴侯,直接归属郡治梓潼管辖。
白崖南下的最终目的地是蜀国都城成都!
想要在蜀地加入仙武大宗门,成都是最重要的一站。成都西北就是青城,西南方是峨眉,药王谷则在梓潼与成都东北交界的涪城附近。
成都作为蜀国都城,这些近在咫尺的仙武大宗门一定有在城内设立据点。比如:道观、镖局、武馆、医馆等等。
汉中与蜀国交好,两国同盟共御秦国。跟白崖从武都郡前往汉中不同,从汉中郡进入梓潼郡很方便,传送符阵、空中航线都可以使用。
到了梓潼郡的葭萌城之后,白崖本打算乘坐一下还没有见识过的飞轮宝船,看看这个世界的“飞机”跟前世有何不同。但经过一番思量,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决定使用假身份,他似乎不应该再这么高调。
等白崖以后加入某个蜀地的大宗门,用屁股想都知道人家一定会调查他的身份。
金刚寺在褒城和云龙岭一带是巨无霸,慧难交给他的假身份不会出问题,要出问题也只能是他自己出问题。
对于普通人来说,特别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少年猎户,乘坐传送符阵和飞轮宝船都有点太奢侈了。仅仅从汉中飞到梓潼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两国交界。
要是再连续使用传送符阵或者飞轮宝船,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有问题吗?
想通了此点,白崖接下来就只能乘坐河船或者飞渡车。
飞渡车他是不会再坐了,虽然速度还可以,也不算颠簸,但在那上面太枯燥,还不如坐河船,沿途还能看看蜀地的风景。
最重要的是方便,从梓潼郡葭萌城南下成都这片地域,嘉陵江支流众多,河道密集。横横纵纵,粗略数来就有八十多条,主河道有白龙江、清水河、东河、木门河等等。
这些河道两旁的山岭高耸险峻,地势由山地向盆地过渡,周围大山众多。主要有摩天岭、米仓山东西横亘,龙门山则从东北向南西斜插,还有剑门山、大栏山等弧形山脉。
大体地势由北向东南倾斜,山脊高差极大。
这一带山峦叠嶂,风光秀丽,但道路极为难走。在远古时期,有些地方的河道还被山脉遮断,只能靠山间栈道相连,几乎是飞鸟南渡。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就是来自于这段“蜀道”。
不过,现今的情况要好了许多,天地大裂变时期,这里横断南北的大山脉都开了几个口子。历代蜀王又将岷江、大渡河这类的大江横向贯通,连接成了一片巨型的水系网络。
白崖乘坐花舫类的客船还有一个好处,他希望借此机会探听消息,了解一下蜀地民俗,一举两得。
不过,由于白崖没有再使用老乞丐赠与他的“商执”铜牌,所以不得不先排队等候船期。以船家伙计的说法,大概两天之后,船队才能够启程。
……
见到夕阳西下,白崖赶紧在码头边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店家,可还有厢房?”
“有……”客栈伙计的神情有些戒备,他那张脸太吓人了。
见到客栈伙计的模样,白崖忽然觉得迟些天去成都或许更好,正好用慧难送给他的药膏消除一下脸上的疤痕,省得以后出门都不太方便。
缴纳银两后,客栈伙计的脸色好了很多,带着他进了客栈后院。
“店家,可有独门独院的清静院子,多加些房资也是无妨!”
白崖看了看厢房所在的环境,不禁有些失望。
这处是一个由八间厢房合围的小四合院,院子很小,中间还占了一个水井。看周围的情况,厢房里面似乎都已经住人。
这样的环境下,他除了能在厢房里练练桩,风雨无阻的修行都不得不中断了。
“客官,实在抱歉,小店没有那种独门小院,其他院子剩下的几间厢房也都跟这里差不多。”伙计听白崖说话客气,先前的畏惧已经少了很多。
“附近可有其他大点的客栈!”白崖想了想,取出一块碎银塞到店伙计手里。
客栈伙计不动声色地收起碎银,凑近了一些,轻声说道:“客官,您来的不巧。这段时日正是河道汛期,每年都是最忙的时候,本店能剩下几间厢房就不错了,城中大客栈更满……”
“好吧,等会将饭菜传来房里!”白崖无奈,只得打消了换店的打算。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白崖在房中隐隐听到屋外传来清脆的吆喝之声。
“咦?”白崖打开窗子,只见四合院外面那个不大的小院里面,正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交手。
少女面容清秀,英气勃发,梳着两条马辫,鬓发系着流苏,穿着短袄和拢裤。与她交手的青年身量颇高,戴着文士头巾,一身长衫,下摆系在腰间。
两人容貌有三四分相近,白崖看了几眼,就知道他们只是在切磋,并没有真的相斗,水井边上还靠着两柄带鞘长剑。
此时,时辰尚早,两人这一动手,顿时将左邻右舍全部惊动,纷纷推窗观望。
有三家只是看了看,口中嘀咕了几句就关窗回屋。另有几家住的青年男子,目光却是不停偷瞄靓丽的少女,时不时鼓掌叫好,显然是春心荡漾,难以自抑。
“哥,不练了!”少女气鼓鼓地停手,回头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
不过,她这番模样倒是更显俏丽,顿时引得几个呆头鹅看直了眼睛。
白崖暗笑,关上窗户,细细体会刚才两人交手的招式。
他的武学见识还比较浅薄,看不出来两人的招式是不是精妙。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两人使用的武功好像是一种短打功夫。
这种拳术快打速攻,贴身猛进,以跌打为主,擒拿为辅,跟他前世在影视剧里看过的咏春拳有点像。
“咏春是南拳,莫非这两人来自江南?”白崖低声咕喃了一句,“要不要去套套话呢,说不定能了解一些神州南方的情况!”
刚起了个念头,白崖就自己给掐灭了,不由苦笑。以他这张脸去搭讪,人家会理他才怪。
“尼玛,用药用药!”
白崖从芥子袋里取出慧难送别时,交给他的“愈肌续骨膏”。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种类似油脂一样的绿色膏体,抹到脸上之后,清清凉凉,十分舒服。
不过,等过上十来分钟,拿铜镜一照,他就后悔了。
只见他的脸膛现在跟猴子屁股一样,红中带紫,像是涂了油彩,比满脸疤痕更难看了。脸上带疤,人家最多是警惕害怕,现在这幅模样,出去非被人笑一路不可。
“慧难个死和尚,你害我呢,这也算是因果吗?”白崖愣在当场,他本来还想到城里逛逛的,现在看起来,这两天都只能待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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