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报拳对岳不群道:“多谢岳兄仗义直言,只是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平日也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各位或者并不相信,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绝无什么阴谋诡计对付诸位英雄。”
群雄越听越奇,万料不到他和曲洋相交,竟然由于音乐,欲待不信,又见他说得十分诚恳,实无半分作伪之态,均想江湖上奇行特立之士甚多,自来声色迷人,刘正风耽于音乐,也非异事。而且衡山派历代高手向lái都喜音乐,当今掌门人莫大先生外号“潇湘夜雨”,一把胡琴不离手,有“琴中藏剑,剑发琴音”八字外号,刘正风由吹萧而和曲洋相结交,自也大有可能。
费彬哈哈笑道:“岳兄,你的话怕是刘师弟根本听不进qù呀?”岳不群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费彬说道此,突然对着刘正风大声说道:“刘师弟,你也算是我五岳剑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误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辈均是侠义道中的好朋友,岂可不与人为善,给你一条自新之路只要你答应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再随我去嵩山当面向左盟主请罪,那么过往一概不究,如何?”
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的旁门左道之士,和侠义道人物一见面就个拚你死我活,嵩山派要刘正风杀了曲洋自明心迹。那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群雄皆看着他如何作答。
刘正风见此,深吸一口气,不免叹道:“魔教和我侠义道百余年来争斗仇杀,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之不尽。刘某今日金盆洗手。想要遍告天xià同道,刘某从此退出武林,再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牵连,从此归老林泉,吹箫课子,做一个安分守己之人,自忖这份心愿。并不违犯本门门规和五岳剑派的盟约,哪想到左盟主神通广大,刘某这一步棋,毕竟瞒不过他。只是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朋友。”
丁勉嘿嘿冷笑道:“刘师弟这句话恐怕不实吧,倘若真是朋友,同为正道中人,就是为朋友两胁插刀。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魔教中那姓曲的,显然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人,魔教知道我五岳剑派近年来好生兴旺,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曲洋便是他们派来,从音律入手。设法投你所好。刘师兄,你脑子须得清醒些,魔教过去害死过咱们多少人,这次他们便是用你,来实施一个大阴谋。迫害我正道人士,你若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出手清理门户了。”
岳不群闻言也接着道:“刘贤弟,你只须点一点头,岳不群负责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说大丈夫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天xià便只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们五岳剑派和这里许多英雄好汉,便都不是你朋友了”
刘正风苦笑道:“多谢岳兄美意,但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你这番良言相劝,刘某甚是感激。正如若是有人逼我杀害这里任何哪一位好朋友,刘某纵然全家遭难,却也决计不会点一点头。曲大哥倘若有一句提到,要暗害刘某那一位朋友,刘某便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当他是朋友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群雄不由得为之动容,武林中义气为重,刘正风这般顾全与曲洋的交情,这些江湖汉子虽不以为然,却禁不住暗自赞叹。
岳不群叹息一声,坐回座位,不知在感慨刘正风义薄云天,还是在感慨他食古不化。
费彬冷笑一声,朝四周抱拳道:“今日不是我嵩山派行事狠辣,而是刘正风他勾结魔教长老,想迫害我等正道人士,至今尚且不知悔改,今日我等便要代左盟主清理五岳剑派门户,诸位英雄不知刘正风的诡计,才来参加这金盆洗手大会,如今真相大白,还请大伙做个见证,也请这位大人放了我丁师兄和史师侄。”
此时的李大人心中正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站立之地里华山派颇近,见嵩山派众人演了这一场大戏,正看得入神,忽觉背后一痛,心中一惊,还以为遭人暗算了,回头一瞥,就见岳灵珊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得yì的看着自己,那还不知被她认出来了。
原来岳灵珊在令狐冲那里确认了青衿的身份,看他剑败丁勉,又调侃费彬的样子,不觉大为有趣,见他往那一站,威风凛凛,当真有几分官威,不禁很是兴奋,趁众人不在意,偷偷掐了青衿一把。
青衿当下还要保持身份,只能无可奈何。此刻见费彬提到自己,理了理思绪,忽然笑道:“‘哦’!这般说来,这刘正风当真是个大大的恶人了?
费彬见他态度改biàn,拱手笑道:“正是,这刘正风勾结妖人,想祸害我众多武林同道和大明百姓,兼且丝毫不知悔改,正是个大大的恶人。”
青衿正色道:“我大明向lái法纪严明,不想竟出了这样的恶人,只是本官办案向lái讲究罪证确凿,你即说刘正风勾结妖人,祸害我大明百姓,本官焉能饶恕与他……只是苦主是谁?证据在那?害了多少人?你且不必顾及这个恶人在场,一一道来,本官定为你做主,依法治罪,决不饶恕……”
费彬见青衿如此说,只听得张目结舌,他这般说法,本就是一个借口,那里去找苦主证据,半晌才道:“刘正风他……他虽然尚未行凶,却包藏祸心,谋划一个极大的阴谋,今日若不将之铲除,日后不知多少百姓会受其迫害。”
青衿冷哼一声道:“如此来说,一切都是莫须有了?”
费彬拱手陪笑道:“岂敢岂敢,他如今虽尚未作恶,但观其人行事,将来定然为祸不浅,大人定要明察秋毫,还是将其尽早除去为好。”
青衿呵呵笑道:“是吗?你倒是个大大的好人,这样一说,本官到想起一事来,刚才你这位丁师兄不但袭击本官,更是目露凶光,杀机必现,李某推测,他将来必对本官不利,我是不是应该将之当场格杀,以除后患?”说着手中长剑在丁勉身上来回比划。
费彬见了大急道:“不可不可,我丁师兄侠名远播,嫉恶如仇,他听闻魔教的阴谋,恼怒不已,一时冲动,才做下错事,绝非要对大人不利。”
他说道这里,见青衿不置可否,话音一转道:“大人不是江湖中人,可能不知,这魔教行事肆无忌惮,滥杀无辜,作恶多端,乃是一个极为邪恶的教派,刘正风他今日金盆洗手,捐了个官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biàn他私下里行事,暗地里却和这魔教勾结,密谋了许多恶事,倘若阴谋得逞,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其所害。”
青衿“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似得,吃惊道:“这刘正风竟如此邪恶,谋划这样大的阴谋。”
费彬见了他的模yàng,还以为他信了,心中甚是得yì道:“正是,我们原来也被这恶人蒙蔽了,最近才看出他的险恶用心,今日定不能放过此人。”
青衿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费彬一圈,忽然脸色一变,喝骂道:“放屁!本官看你人模狗样,不想竟是这等蠢才?李某为官多年,什么样的鬼蜮伎俩没见过,你说那魔教如此的阴险狡诈,刘正风若是投靠了他们,岂能不让刘正风留在五岳剑派做内应,给他们通风报信,反而让他金盆洗手,捐个官做,他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金盆洗手,人人都知道他已经退出江湖,以后再江湖上行走都会惹人注目,还使个什么阴谋诡计,你正当本官傻了不成?”
费彬闻听此言,心中大怒,随着嵩山派威名日盛,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水涨船高,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和他如此说话了。
只是如今丁师兄尚在他手上,自己也难敌此人,或许加上陆师兄方可,只是如此一来,刘正风尚未如何,他们师兄弟三人便就尽数上场了。
嵩山派向lái喜欢以势压人,如今自己等人所依仗的武力却不占优势,无法来硬的,加之有少林武当在场,不得不有所收敛。
当下只有先忍着这口气,以后再做打算。只见费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接连变换几次,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围观众人听了这番话,也觉得这李大人说的到真有几分道理,若刘正风正和真有魔教勾结,还有还有什么比不动声色,留在五岳剑派当内应更加合适的,他既公然退出江湖,以后就再不能参与江湖中的纷争,对魔教还有何用处。
场中群雄想到此,多数都不相信刘正风会有什么针对武林正道的阴谋。既如此,若只是因为他结识了魔教中人,想要退出江湖,就要对其喊打喊杀,未免太过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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