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回来见到了双方的人在争执,便问冷冷的道:“查出来什么了?”
李毓的随从立即怒道道:“宁大人!我们的马车没有问题,你们非说有问题要拉回去仔细检查,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世子头衔爵位尚在,又不是被抄家要没收家产!你们刑狱司办事还能有点讲究吗!”
宁易闻言皱眉,看向自己属下:“马车里的东西有问题?”
刑狱司的这几人原本是刑狱司前任司副的属下,跟随宁易的时日尚短,在他们的认知里办差的时候顺手敛点财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他们对皇帝衷心,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刑狱司的人当中一个叫魏东的小头目上前一步道:“大人,马车里的东西是有问题,我们需要拉回去仔细检查。”
“鬼扯!这不过是一车金银玉器!能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过是想要顺手牵羊!”李毓的随从不满地嚷嚷。
魏东冷笑一声,对宁易拱手道:“你们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那还要我们做什么?大人,他们既然敢质疑我们刑狱司行事,妨碍我等公务,何不将他们拿下!”
宁易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魏东见宁易不说话,想要再上前说几句,宁易却突然开口了:“把东西搬下来。”
魏东闻言以为宁易赞同了自己的行为,立即带着人上去把马车里的那几个沉甸甸的箱子都搬了下来,刚刚他们在检查马车的时候就验看过外头几口箱子,见全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便猜测这一马车里装的都是值钱之物,搬下来的时候估计了一下重量心中更为笃定,几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李毓的随从想要上来阻拦,但是他们对上宁易那双阴冷的眸子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只能让人去向上面禀报一声。
箱子搬下来之后在地上拍成了一溜,宁易冷冰冰的命令:“打开。”
魏东愣了愣,看了看还在不远处围着他们的晋王府的人,小声建议道:“大人,运回去再打开也不迟,到时候有没有问题还不是我们刑狱司说的算?”
宁易却是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我说打开。”
魏东看了看宁易,有些摸不准宁易是什么意思,不过最后还是上前去把箱子一口一口掀开了,里面的金银玉器显露出来晃花了刑狱司人的眼,他们也无暇去管宁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心里想的都是等下可以分到几成。
宁易将那几口大箱子一一看过,然后看向自己那几个眼冒红光的下属,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你们所说的又问题的东西在哪里?”
魏东回过神来,听到宁易这话有些愣怔,他以为宁易不明白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便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指点”道:“大人,东西没有问题,这不过是兄弟们平日里敛财的借口,那些罪官及家眷们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也是不敢声张的,他们也无处声张。”
宁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脸上以及手上的青筋却似乎跳动一下:“你们平日皆是如此行事?”
魏东闻言一笑:“我们也是从衙门里的人那里学来的,大人放心,按规矩这些收缴的财务您独自可以分得四成,剩下的……”
魏东的话还未说完,宁易的右手突然动了,众人只感觉到刀光一闪,眼前喷洒出一片红雾,接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就从魏东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怔当场,直到魏东缺了头颅的身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大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大、大、大、大人……”
刑狱司的几名下属吓得后退了几步,看着宁易的目光满是惊恐。虽然他们对于宁易嗜血残暴的手段也是知晓几分,不过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刑狱司的人,平日里沾血的事情没有少做,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宁易居然这么一言不发就拔刀砍了自己的下属的脑袋。
李毓这边的人也惊住了,个跟着往后退了几步,手放在了武器上,神情戒备地看着宁易。
宁易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众人有异的目光,他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皱着眉头将刚刚不小心溅在自己脸上的几滴血擦拭干净,那慢条斯理的动作看得在场之人心头发麻。
在满场的寂静中,宁易开口了:“今后再有人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趁机敛财,下场与他一样。”
刑狱司的人看了一眼已经身首异处的魏东,不约而同地觉得脖子有些发凉,他们抬头对上宁易的目光,不管心中是甘愿还是不甘愿,都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出声表态:“是,大人。”
宁易也不管在场之人心里的想法,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把这里收拾一下。”就翻身上了马。
刑狱司的人不知道宁易为何会突然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他们都归咎于宁易的性情太过喜怒无常,也因此从这以后下面再也没有人敢因他资历浅而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没有人知道,宁易当时只是想起了杨家被抄家的场景。
那些官差把杨家每个屋子都搜查了一遍,连女子的闺房都没有放过,他们偷偷昧下了梳妆台上没有登记在册的首饰不算,还踩坏或者撕毁了他仔细收藏着的她的字画,砸烂了这些年他送给她的那些在别人看来不值钱的雕刻,姨妈不忍见姨父最珍爱的砚台被砸坏出声制止,结果被人用刀鞘狠狠砸在了胸口上……
那时候的场景这些年总是反复在宁易的梦境中出现,每一个画面他都没有忘记。
总有一****要这些人加倍奉还!
宁易带着刑狱司的人和一具尸体离开了,有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李毓。李毓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了两个字:“启程。”
禁军开路,李毓的马车缓缓出了京城。
这一日,贺林晚陪卫氏参加完黎老夫人的寿宴坐着马车回府,不料半途却被堵在了路上。原来这阵子连日大雪,前面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被积雪给压断了,一半躯干横卧在了路上,阻挡了马车前行。
卫氏派杜鹃下去看看情况,没过多久杜鹃便回来禀报道:“太太,被堵在这里的不止我们一家,前面似乎是潘家的马车,我们的后面是卢家和林家的马车,这条路都被堵上了。”
黎家的寿宴刚刚结束,从黎家出来不少马车,这一条路又并不太宽敞,大家被堵在一起到也正常。
卫氏想了想,说道:“我们几家加起来带的人也不少,你去和潘家、卢家的管事商议一下,我们各家都派些劳力出来合力将那断枝搬开,这里离着府衙尚远,等官府的人赶来梳理道理怕是需要些时候,外面太冷,别冻病了。”
杜鹃刚要去与潘家的管事商议,潘家的管事就主动派人过来了,潘家那边的意思与卫氏一样,打算自行清理道路,过来找卫氏讨要些人手。
卫氏自然是应了,李嬷嬷去安排。
没过多久,潘夫人派人过来请卫氏母女去路旁的一家小茶馆坐坐,等着下面的人将前面的路清理干净再走。
这位潘夫人的夫君也是一员武将,在五皇子的即墨营,论级别比贺光烈要低,刚刚在黎家的寿宴上潘夫人与卫氏同在一桌,因同是从京城来的两人之间还有过一番交流,因此虽然不算太熟悉也勉强有了些交情。
卫氏怕贺林晚在马车上坐久了会冷,答应了潘夫人的邀请,带着贺林晚下了马车。
潘夫人找的只是路旁一家普通的茶馆,门面只有一间,好在纵深狭长所以摆了十几个四方桌也不显得拥挤。
虽然只是打算小坐片刻,潘家还是将这个小茶馆包下来了,卫氏进去的时候茶馆里只有潘夫人和她带着的丫鬟婆子,以及一对经营茶馆的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伙计。
见到卫氏进来潘夫人立即笑着起身道:“我与夫人果真有缘,刚刚还遗憾在宴席上没有聊够呢,不想这么快就又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卫氏笑着上前与潘夫人寒暄,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卢夫人和林夫人就来了,原来潘夫人请的并不止卫夫人一个,还把堵在后面的卢夫人和林夫人也都请来了。
卢夫人是蓬莱县衙卢主簿的夫人,林夫人则是一位富户的夫人,不过虽然她嫁的是商户,听说本身是官家出身的。
四人平日里来往不多,所以都不是很熟,不过在场的没有一个笨人,所以坐到一处也并没有冷场,尤其是潘夫人,看她为人处事就知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
林夫人也带了女儿在身边,所以贺林晚也有了伴。
几位夫人在一起说话,贺林晚则与林家姑娘坐在了一起。
这位林姑娘听说是一位庶女,性子似乎有些木讷,不爱说话,冲着贺林晚僵硬地笑了笑就坐在那里低头喝茶了。
倒是四位夫人在一旁聊得十分投机。
贺林晚听到那位看上去快人快语的林夫人突然笑着道:“卢夫人,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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