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霏霏,视线朦胧。
萧阳低头见她突然仰头认真的看着他,波光粼粼的眸光直接落在他心头。
感觉陌生,又有一丝酸爽?!
顾明暖感到他呼吸突然变得一紧,他们从未如此近,他的脸庞棱角分明,英俊而儒雅,浩瀚如晴空的眸子一点点的展露暖意……让人心动的温暖。
难怪他以阳为名,往常他‘目中无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逃开他的目光。
突然她眼前一黑,一条玄布蒙住她的眼,伸手想去扯,耳边传来浅浅淡淡的呼吸声,隐隐有暖香的味道,让人安心的味道,只听他说:“闭眼。”
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拽布条的手被一只手掌紧紧握住,不容抗拒或是拒绝的拽下,按在她身侧。
萧阳注视着宛若玉雕一般的人儿。
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往日卷曲的发梢无精打采的滴着水滴,苍白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失去光泽颜色的唇瓣被她紧紧抿着……
往日她还有八分美,如今她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
萧阳勾起嘴角,“乖乖待着别动。”
“萧阳……”
“做什么?”
“谢谢。”
顾明暖觉得应该道谢,更应该说一番漂亮的道谢话,可除了谢谢两个字外,她一向灵活的脑袋想不出更华丽的辞藻。
她可是读了两辈子的书啊!
眼睛被蒙住,感觉却格外灵敏。哪怕远处刀锋相击,她还是能感到萧阳笑了。
他的笑一定是徐徐绽开的……她仿佛听见花瓣依次绽开的声音。
萧阳睨了一眼平躺在草地上的安乐王,早在他现身时。安乐王就被他的侍从打昏过去。
果然,安乐王现在不太碍眼了!
袭击顾明暖的杀手很厉害,但萧阳带来的侍卫只能说更为厉害,如同砍瓜切菜似的,黑衣杀手顷刻丧失了战力,他们甚至没搏到自尽的机huì。
俊美少年为萧阳撑起油伞挡雨,他迈步走到黑衣人面前。侍卫明了挑开他们遮面的黑布,然hòu便似柱子一般静静侍立,等候萧阳再下命令。
萧阳轻轻一笑。声音很轻,很柔,似有似无的叹息飘散在细雨中:“我没想到会同葬魂谷的死士交手!”
方才视死如归的杀手仿佛见了鬼似得大骇,“……萧……”
“都杀了吧。”
“是。主人。”
萧阳转身望向顾明暖。侍卫一刀一个行云流水的解决杀手。
他低低笑道:“葬魂谷培养一个死士需要白银两万,整整三十六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萧越——真是宝贝殷氏!”
“把他们尸身收敛好送到燕京静北侯府。”
“是。”
“记得抬到静北侯面前,让他亲自过目!”
“是。”
萧阳接过油伞,缓缓收了有伞,任由细雨打湿他的衣衫,“雨下得再大一点,流出的血很快就能冲刷干净了。”
如此一来。她便看不到任何血迹残痕。
今日遇袭也不会在她心上留下太多的阴影。
“萧指挥使……萧阳……”
顾明暖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了,以萧阳的本事杀手应该很好解决吧。
可万一有意外呢?
他虽强悍到也不是强到无懈可击。
“萧阳!”
她的声音越来越紧张焦急。
“干嘛?”
他的声音慵懒悠然。
“你没受伤吧。”顾明暖拽住萧阳的手臂。忘记她可以摘掉遮眸子的玄布,“他们很难解决?”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手指紧紧缠住他,往日淡粉的指甲再无血色。
“他们呐。”
萧阳似有似无的叹息,回头看了收拢尸体的侍卫,违心的说道:“挺难缠的,我先带你离开吧。”
顾明暖随他脚步移dòng到马前,身体一轻,竟落在他怀里,想挣扎却被他死死按住,“权宜之策,别动!”
“可我没听见有打斗的声音……”
“声音啊?”
萧阳再次看了侍卫一眼。
叮叮当当,刀剑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侍卫们默默的看着对面的同伴,面无表情的挥舞手中的钢刀……内心狂汗,求顾小姐闭嘴!
他们不想自相残杀到流血断臂。
萧阳嘴角翘起,抱顾明暖上马,抖了缰绳,顾明暖挺直了腰远离他的胸膛,并没逼她太紧,“我们逃命去吧。”
怎么听他的声音很高兴?
谁逃命是用这种语气的。
“安乐王呢,他有没有逃出来?”
“我的侍从先背着他逃走了,他一切安好。”
只是会睡得久一点,省得碍眼啊。
“我爹……”
“我已经让人给他送信了。”
顾明暖隐隐有几分惭愧,萧阳把一切都办妥了,她好像什么都不用费心,什么都不用做了。
这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奇妙!
她得到顾衍全心的保护疼爱,是因为他们是至亲。
她同萧阳非亲非故,甚至还隐隐为敌,她不用付出就能被他护在羽翼之下吗?
前生李玉对她越来越上心,越来越温柔,是因为她做了很多,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她没对萧阳好过,甚至前生还欠了他半条命,他为什么会对她好?
事事安排得周到妥帖?
顾明暖一直认为哪怕是至亲也只有付出才有回报……没有谁肯为她做什么。
“看,斜风细雨中的北海湖心岛是不是很漂亮?”
蒙着顾明暖眼睛的玄布被扯掉,落在马蹄之下。
她缓缓睁开眸子,烟雨蒙蒙的湖面似蒸腾着白雾,淡若天边的青山倒影隐隐绰绰,此处宛若仙境一般。
宅邸犹如海市蜃楼的幻影。
架在湖面上的九曲桥宛若进入仙境的入口。
“别急,我们骑马过去。”
萧阳再次制止顾明暖下马,提了缰绳。
“骑马?!”她似傻了一样,不是玩笑?在九曲桥上骑马?
他们俩骑得是战马,性如烈火只用于冲锋的战马良驹。
萧阳低笑:“君子六艺,并非只有谢家玉树懂御马。”
他一抖缰绳,战马良驹褪去了勇猛弑杀,高高的扬起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踏上九曲桥。
踏踏,踏踏踏,顾明暖觉得马蹄的声音特别有节奏感,似在演奏乐章,良驹的步伐时快时慢,在萧阳操控下仿佛在烟雨蒙蒙的九曲桥上回旋舞蹈。
等乐曲停下,她已经站在了宅邸门前。
缓缓打开的大门,萧阳负手慢吞吞走进qù,回头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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