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浅离意识到气氛的诡异,她抿唇低头说道:“对不起,你救我出来,我还说这么过分的话,抱歉!”
“不需要抱歉。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以前如此以后也如此。”
“在我不动摇到狼国的基础之上吗?”
风墨沉默了三秒,坚定无比的说道:“是!”
莫浅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风墨说道:“明日会有人来接应你出城,出去之后三哥会为你安排一切。记住,不要回来了。”
“我知道。”莫浅离心知自己回来,狼帝肯定不会放过她,就算她离开狼国,说不准狼帝还会派人追杀她。天下之大,竟然感觉无一处可以藏身了。
风墨忽然握住她的手,莫浅离吃了一惊问道:“你干什么?”
“浅离,你就要离开狼国了,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男女之意?”
莫浅离呆呆的盯着风墨,慢慢开口说道:“你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你而已。”
风墨忽然觉得身子轻了不少,虽然浑身无力,但是却有一种飘起来的轻松之感。这段时间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胸中空荡荡的,脑子里面飘过她往日的种种,再看莫浅离此时的模样,风墨不由伸手捧住她的脸。
莫浅离也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喉头一动,主动握住他的双手说道:“风墨,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为你心动过。但是我们两个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从出生的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不要说了!”他的千年冰山脸终于露出了柔和的微笑,莫浅离从来没有见到风墨笑地如此灿烂过。
她心里忽然害怕起来,“风墨,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不管你说的注定是不是借口,但是我听见你说,你有那么一瞬间为我动心过,这就够了。好好在这里呆着,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去见你的。”
风墨一吻在她额头,莫浅离的黑色瞳孔瞬间放大,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被抽空一般,心里酸酸麻麻的,拼命含着眼眶里的眼泪。
原来,风墨这个大冰块的吻也这么温暖啊!
“保重!”
风墨的身影从房间里面一闪而过,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泪顿时从眼睛里面冲出来,此时脑子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孟云喝下毒药时候的表情,现在似乎有一点能明白那种心痛了。
他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面,在暗处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跟着的。”
赫连朔从暗影里面无声无息地出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风墨打量他片刻,说道:“原来那个跟我抢翅果的人就是你,三哥如此本事却被别人叫了二十来年的废物,三哥却还安奈地住,我真是佩服。”
风墨似乎并无太大的惊讶,先前就隐约觉得赫连朔不一般,只是从来抓不到证据而已,如今赫连朔自己站出来承认了,风墨反而觉得舒坦许多。
“你厉害,会有人捧着你。而我太厉害,就会有无数人心里不安,你应该明白。”
“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也是如此过来的。不管怎么说,浅离有你保护,我也安心不少。”
赫连朔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沉声说道:“我会信守承诺,你帮了我,我便不会再跟你争夺浅离。”
天牢只有狼帝和风墨两人可以进出,能够破坏水晶柱放莫浅离出来,并且偷梁换柱,把别人顶上去替代莫浅离的人,就只有风墨一人。
为了让他帮忙救莫浅离,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大的代价,赫连朔也在所不惜。
“不用!”风墨说道:“我不是帮你,而是帮她。”
赫连朔沉默不语,半响之后却笑了起来,“五弟今日话多了。”
“难得能跟你开门见山地说话,多一点又如何。三哥种兄弟之中,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我也知道赤水双溪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开,我身体里流着的有你的血,这份恩情有一天我也会还你的。”
“都是兄弟,还谈什么还不还的。我只希望日后父皇若要追她不放,还望你能帮忙。”
“我说过,只要不动摇狼国的根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她的。我与三哥一样,只要她好便安心。从前一样今后也一样。三哥不说我也会做到。而浅离……请你好好保护她吧。”
风墨决然转身离开,心里无比嫉妒赫连朔。
莫浅离垂下眼帘,抱起床上一直不敢说话的团子和呀呀。他们从未见过莫浅离这样,先前见她疯狂的模样已经吓死人了,今日见她伤心的样子,更觉恐怖。
“呵呵,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最可悲的事情了。知道一切,却无力承担。风墨、赫连朔、赫连宁,还有我,和整个莫家,都是因为他的自私和残忍,才落得今天的地步。团子,你说我应该什么都不做就走吗?”
团子认真地想了想,毅然决然地说道:“当然不行!谁欺负你,你就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这才是你啊!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窝在这里哭,算什么啊?”
呀呀摇头晃脑的在团子身后支持他,莫浅离冷冷一笑,擦了一把眼泪眸光一沉说道:“对,赫连宁虽然是被我害死的,但是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人是他。狼帝,他一定要付出代价才行。”
莫浅离给雨凝盖上被子,把团子独自留下吩咐说道:“看好雨凝,有自己人来接的话,带她先走。我有呀呀和苍蓝在,不会出事。”
“我在哪里等你!”
“蘑菇大仙山,你的家的入口!”
莫浅离说完,人已经冲出窗户消失在黑夜之中。
正街之上,马蹄声噔噔做响。马车里面不断飞射出去东西,天一在车里大发雷霆叫道:“一群废物,叫你们做点事情都做不好。本公主要去看浅离姐姐,竟然连门都不让本公主进去!”
“公主息怒,奴婢们也实在没有办法,皇上下的可是死命令啊!”
“哼,等本宫回去求父皇,叫父皇砍了他们,看他们还有拿什么命令来阻挡本宫!”
天一公主抄起一个白瓷茶杯砸出车窗外面,路上已经碎了一地的东西,寒风忽然吹过去,天一公主转身大骂:“妈的,办不好事情也就罢了,就连做奴才都不会做了?晚上这么冷,本公主要是被风吹病了叫你们全部都陪葬!”
“叫我也跟你一起陪葬吗?”
莫浅离一手捂住天一公主的嘴巴,一手把宫女轻轻托住放在地上,她小声说道:“天一,别叫!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天一拼命点点头,莫浅离一放开她,天一公主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哭道:“浅离姐姐你出来了阵势太好了!他们说你杀了六哥我一直不相信。你跟六哥无冤无仇,又怎么会杀他呢!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是不是?”
“我……我的确是错手杀了赫连宁。”莫浅离垂下眸光,眼泪又忍不住往外冒,天一傻傻的看着她。第一次看见莫浅离哭,心里的酸痛竟然比失去了六哥还要难受。
“浅离姐姐你不要伤心,其实既然是错手那也不管你的事情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啊!父皇最疼我了,你又是他未来的儿媳妇,只要我们去求父皇,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浅离姐姐你别哭了。”
天一公主一边帮她擦拭眼泪,自己一边呜呜的低声抽泣。莫浅离的心里一阵暖流。没想到最后能让她笑出来的人,竟然是以前的对头天一公主。
她顺势说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想请你帮忙的,我想去见狼帝,希望你带我去。”
“只要是浅离姐姐说的,我一定做。你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莫浅离眼睛落在身边的宫女身上,小声说道:“先帮我换衣服。”
两个人把宫女的衣服拔掉,换在莫浅离的身上,又把床板打开,将宫女塞到床板下面的一个小空间里面。
莫浅离在天一耳边吩咐了几声,便低着头一直恭顺地呆在天一的身边。
天一公主一路摔东西,一直到了皇宫里面,她猛地撩开大车帘叫道:“本公主要去见父皇,你们谁敢跟着本宫,当心自己小命!”
天一公主一向霸道又乱来,谁也不敢阻拦她。赫连宁被杀的事情又没有解决,他们阻拦天一,一旦闹起来,死的人还是他们。一群奴才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的。
天一公主回头说道:“就你一个人跟过来伺候着就行了,其余的人统统都给本公主滚回去!”
“奴才遵命!”
莫浅离低着头,紧紧跟在天一公主的身后,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距离,天一公主的脚步忽然停下来,莫浅离也跟着急刹车。
头顶传来一声太监的特殊嗓音。
“公主殿下,皇上正在后面的伊春园里面散心呢,您还是别去打扰皇上了!”
哼,到这个时候狼帝还有心情散心,他应该散命才对吧!莫浅离狠狠的咬着压根,就听见“啪”的一声,天一公主狠狠一巴掌扇到套件的脸上,叫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公主要去见父皇,你敢拦着我!”
“奴才不是拦着公主,是怕公主受到牵连!”
“有没有牵连本公主自己担着,跟你没有关系,给我滚!”
天一公主大叫一声,狼帝的贴身太监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让出一条路。心想,反正是天一公主自己要找死的,他已经提醒过了,做奴才的本分已经尽到了,生死都看天一公主自己的造化了。
天一公主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带着莫浅离进了皇帝寝宫的院子。
莫浅离只是去过狼帝的寝宫,却从来没有到这座宫殿其余的地方走过,她跟随着天一公主弯弯曲曲几道之后,闻到一股花香。
天一公主忽然停下,转身握住莫浅离的手说道:“浅离姐姐,前面便是伊春园了。父皇只有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呢!”
“生气?”哼,应该是开心才对吧,虽然赔了一个儿子,但是能把自己这个心腹大患杀掉,应该开心死了才对。
莫浅离说道:“天一,我想跟狼帝单独谈谈,你在场的话他不会坦然说话的。你先回去,改天我再来找你。”
“改天?”天一拼命摇头:“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说是改天,可是你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天一……”莫浅离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取下自己的项链套在她的脖子上面说道:“这是赫连朔送给我的,我先把它积存在你这里,等以后见面的时候我再来取。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尽量别叫别人看见!”
天一咬着嘴唇双手紧握大宝石项链,说道:“我会好好收着不叫别人看见的,但是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知道了,快去吧!”
天一一步步地倒退,莫浅离民船一笑转身往伊春园一步步走过去,虽是盛夏,夜晚的皇宫还是觉得冷飕飕的,四周悄然无声。天一公主站在院中,心里比腊月寒冬还要凉。
莫浅离转身时候的背影,格外的决然萧瑟。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她低头看手中的项链喃喃自语:“她的表情哪里是找父皇求情的,分明就是要找父皇算账的。浅离姐姐不会再回来了!”
天一公主悄悄的躲进了树丛里面。
莫浅离抬头看见伊春园几个字,慢慢的走进去,那身影孤傲肃静,淡淡说道:“你怎么来了呢?”
没等莫浅离开口,那抹身影语气带着无奈的笑意说道:“朕以为你会趁着这次机会远走高飞的。只要你走了,代替你在天牢里的人过两日一砍头,莫浅离这个人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你一回来,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还辜负了风墨和朔的一片苦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捏在狼帝的手里,所有的人都被他耍地团团转。
莫浅离没有理会他,她低吼说道:“为什么?他是你的儿子,你也能够这么冷漠的对待他?难道赫连宁也是人族的正统后裔,所以他死了你一点也不关心?”
狼帝眸光一转,脑袋往莫浅离的方向歪了一下,却没有转过来看过莫浅离,只是淡淡说道:“你娘是个好女人,如果她还在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当年她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朕对她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呵呵,你的一见倾心,就把我娘的一生都给毁掉了。”
“浅离,国家的事情,有很多你都不明白,她若安好,整个狼国乃至四大国全部都有被颠覆的可能。朕也是逼不得已。”
狼帝双手颤抖着捏碎了一朵花,夜色之下,他的气息那么平缓,和白天要剥了她皮的帝王,简直是判若两人。此时的狼帝,倒是像极了一个闲散的王爷,不像是失去儿子的父亲。
“狼帝,你默许皇后给柳氏毒药,让我娘喝下去的时候,她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她知道是朕下的毒?”
狼帝终于有了反应,转身正视熙妖,他眼眶里闪闪发光的东西,莫浅离也分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她能肯定,就算是眼泪,那也是虚情假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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