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万雄鸡下江南的头几年,胡子骑着飞鸽牌脚踏车从浏河港上岸,踩进了真如货站那厢的太平桥;开始做起了贩鸡的买卖。进货捉鸡有时候要骑上100多公里路,去到嘉兴平湖、乍浦、海盐那一带的乡下的农户家里收土鸡;去的时候空车笼子还好,回程是满载的,骑上贰百多公里,奔桥下桥、落乡道也是挺费脚力的苦交易;还有到远郊区的乡下的菜市场里收来活泼的土鸡,塞点面条足个数充个份量是在行的都懂,说简单点,就是拉掉的鸡屎也是有成本。
和他的亲爷叔在曹杨八村、曹杨三村的菜市场里支起鸡笼子摆摊卖,上午在市场上收了摊,下午再骑脚踏车到街巷里、穿弄堂地沿路叫卖。
就在太平桥货场边上的真如河边上搭了一个窝棚住着的陈七,是安徽来的有船的收废品兼半个拾荒者,也就是那种住滚地龙的游居者。虽然看起来做的是下等生活,但是可以的,那年头讨饭的万元户也有隐逸于民间的,从南国到北疆都有。
这一天收摊回程,胡子才想起来今天居然忘记了买新民晚报;洗了脚了,睡觉有点嫌早,就想着去到河边上的陈七家去戏戏讲讲。
一进到窝棚,见油灯下,陈七和几个女孩子在打扑克牌。陈七见到胡子来了,连忙起身让坐说:“阿胡子坐下来,一起玩牌吧,不带钱的”;
胡子有些生犟起来,看不起我啊?带钱的也没关系啊。其实和陈七也是路上遇见点头,几乎天天碰见的并未深交的邻居;矫个情,今天来你屋里戏,也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去了,闷着吧难过巴拉。
便说:“带钱也不要紧,随便来来”。三个女孩子家,见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也觉得很新鲜。胡子左边的一个说:“我们打四十分的,玩玩的,不带钱的”,胡子说:“打牌嘛,要带点刺激,不然的话打起来没劲的”。
这时,陈七在旁边说:“不带钱好,不带钱好,戏戏,也是一样的~呵呵”。
右边一个女孩子说:“我们就来一些小赌吧,一分钱一分,每次都打2,看台上应台下扣减,以分数多少算钱的分、角数,论输赢多少,好不好啊?“,胡子一想,也没有多少输赢,“就这么说,没多少输赢的,有哥哥在,不用怕!“。
就这样三个女孩子,一个胡子。四十分打到半夜脚下,胡子和合对的那个女孩子一共输掉了八百多分。
胡子掏出了一张大团结放在桌子上说:“我不常打牌的,打得不好,这输了算我的”,打对门的那位女孩子一脸的不好意思说:“不能叫你一个人付啊,打配合的,我也要付的”说着就转身去到北屋里拿皮夹子,胡子说:“算了、算了,小妹,我来付、我来付,多大个事”。
阿七送胡子出了窝棚,送了很远,在路边头说:“阿胡子,明朝再来戏,我看你这人蛮爽气的,我帮你介绍个对象个好啊?”胡子一想:这不是喜从天降吗?就回说:“好的、这个好的,她老家是哪里的人啊?”
阿七笑嘻嘻地说:“这个保密,暂时保密,明天来了再说,你明晚早点来啊,呵呵~再会、明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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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十一二岁时亲爹就没了;后来他娘续跟了叔叔,和叔父本就是至亲。一起租住到了太平桥82号,捎带着一起做做贩鸡的小生意;关系相处的一直很融洽。
平常收摊回来以后,胡子总是一张夜报不离手的;入夜,煤饼炉上烧一壶脚汤,从脚踏车的三角衣包袋子里抽出张新民晚报,从头版看到末版,,,一盆脚汤不知不觉已经全无了温度;捞出双脚擦干,再从末版看到中缝的寻人启事、招工广告;这时候瞌睡已经上来了,倒头便睡,如此反复着波澜不惊的日子,了无梦痕的一觉,天光半亮就起身去市场放砖头——抢摊头。
时光荏苒,一如这夜;太平桥货场(真如货站)北石支路北延一带的纯郊区村落——太平桥没有可以遥看的沪光夜色,偶尔轰轰而过的火车汽笛声划破了上海西北这只角的夜空。
面对一屋子空虚的胡子,有些茫然不知如何计划和面对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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