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寒风中的刺猬

  小美一开始到上海时是在朴胜的舅子的杀鸭子的摊头做帮工的,后来有了一些积蓄和做生意的经验了,就开始和自己的大姐一起包了一个摊位卖鸭蛋;就在鸭子的身上做文章,皮蛋、咸蛋、松花蛋、生鸭蛋、熟鸭蛋、咸蛋黄等产品一应俱全,再后来盐水鸭、板鸭、烤鸭都经营了起来,品种齐全。

  有一天小锁林在摊头上对山郎说:“你个知道小美在大统路上摆摊头?”“神谎吊卵吹牛脚,你听见谁说的?”“我听见美琴说的,你为啥不去看看她?你们从学校里开始就蛮要好的啊。”小锁林眼睛里羡慕地说道:“个是啊?那时候的故事多啊,做链条枪我比你在行,斗老茧,拔茅针,挑羊草、打猪草,只晓得瞎擂丝”。

  “一些时候和你们比赛掼斜刀,输多赢少,输掉多少青养草,多少时候我都在帮你们挑养草啊。”小锁林一脸的不服气的说叨着。

  这个初夏天的午后气温不高;山郎忽然想起了小美。对着锁小林说道:“我要去看看小美,下午的摊头你就一个人出去摆吧。”“没事体,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吧,祝你好运啊,其实你们俩还是蛮般配的。”

  山郎收拾了一下,就朝大统路桥方向走去。好像没有了当初的这种心情;十八、九岁的人了,背井离乡的,因为生活的艰难与困苦,消磨了不少豪迈的心情。

  朴胜是山郎的本家叔,到大统路菜市场一打听,一会儿就找到了。小美是朴胜的寄丫头,说说又亲近了一成,朴胜还是小美和山郎上学时的班主任,哈哈,住得近、靠得近家庭背景情况都是熟络的。

  朴胜一见是山郎来了,停下手头事情,拉了张小凳让山郎在摊头边坐下,许久未见,聊聊彼此在上海的一些进货渠道和生活际遇;山郎小伙子也是发巢了,初入社会,还是来到了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大上海;作为曾经的(代课)老师和学生,朴胜也是感慨良多的啊,也只不过和学生们一样在市场上起早摸黑的浮生活;一忽儿,聊到了几个学生仔毕业后的去处,山郎就顺着话题问起了:“好像小美也在这个大统路的摆摊做生意”,朴胜抬手一指说:“哦,她们就在最南面的第二家摊头”,山郎连忙起身说:我去戏戏讲讲,看看她们生意做得个好,”去戏戏!难班遇见的,市场里还有几个八队里的,也在那里摆摊,大队里的许多人都来上海做小生意,比在老家没事情做的好,有空经常来戏哦”。

  在上海见到山郎,真是让小美有些喜出望外;通讯联络靠写信的乡下,即使在上海同乡之间传递讯息也靠熟人传递捎口信的,在批发市场间走动的人,在各个市场之间遇见老乡都是常事,彼此传递着家乡的信息和市场动向——帮我带个信,带钱带物也是常事;这个市场新开的摊位、品种、销售冷门,有漏档的种种交流。

  “我和山郎去街面上去玩一下,转转就回来啊”,小美对着大姐说道。一阵风的就跑了过来,对山郎说:“我们去哪里玩啊?”“大世界你去过吗?听说蛮好戏的地方,来上海这么久,我还没去玩过呢””我也没有去过呀,那我们就一道就去那里逛逛吧”。

  小美和山郎乘上了18路电车,没几站路就到了闻名已久的大世界。也是乡下人进城的感觉。上海滩的风雨风云对江北南通人其实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开埠已久,即使在70、80年代,许多人也并没有到过上海。上海是标准的花花世界啊。

  大世界最有特色的大概就是‘哈哈镜‘了,十二面大镜子能使人变胖、变瘦、变长、变矮等,站到12面哈哈镜面前千人千面、千姿百态,引人捧腹大笑,故谓之‘哈哈镜‘。

  山郎当场大吃一惊,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梦幻照进现实的让人移幻的镜子,人一会儿变长了,一会儿变短了;移步另一面镜子又变弯了,一忽儿就又变直了。

  改开前夕,万物复苏;人民路上车水马龙,南京东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像每个人都不用劳作做事的,只要在路上走走,就有饭吃的一样。

  人与人的相处,从熟识到熟悉,到疏远再到形同陌路,有时候的人就像是寒风中的刺猬——相互依偎的刺猬。

  接近傍晚时分,落班的晚高峰要来了,山郎还是要回到海防路去的,生活着实让人无处可逃。

  走在BJ东路,山郎说道:“今朝我总算是开了眼界,重新认识了上海这个花花世界”;一直说着:“上海真不丑,是个好地方,我要多寻点钱,寻你做乸乸“,一句话说到小美满脸通红,笑着说:“你别想,等你有钱了,我的头发也白了啊”,山郎说:“我一定在你头发白之前存足够够的钱,把你寻归去做乸乸!”

  小美面带笑意着说:“我住蕃瓜弄那里,记得有空再来戏!”

  其实呢,山郎的头发在年轻的时候就有些许花白,祖传的花白头。我想,小美着着实实地跟山郎开了一个冷玩笑。

  到了1979年的冬季征兵,山郎报名去当兵;再后来又去了老山轮战的前线,成了一名翻山越岭的运输兵。

  果不其然的,山郎与小美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是家里、还是他们自己的关系?我也一直没有去打听。

  不过,1995年的一段时间里经常和山郎一起跑车去南昌、宜昌、荆州等地,还有一段时间经常半夜里拉加气砖去上海,重装的卡车就像是一副生活的重担;重新走在那些条年轻岁月里穿弄堂卖鸡蛋的路上,触景伤情处,山郎经常和我说:“当年我要是要了小美,我过的一定不是现在的颠沛流离的生活,或者说就留在上海扎下根了”。

  关联到故事情节里的有关主脚在现实中生活,到此打住,笔者就不再在这里添油加醋地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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