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空手藏鸡卵

  山郎与小美是同班同学,且在一个生产队里挨着住着,成绩都是一般般的,上高中的希望是渺茫的,初中毕业了,在农村,毕业就意味着失业。

  择业的方向除了木匠、泥瓦匠、女裁缝,进个乡镇小厂做做生活,没有人物背景的,似乎再也寻不着其他的出路。

  这不,刚过了春节,山郎就寻思着和村里的人一道去跑跑上海,寻寻活路。

  这夜,山郎转到小锁林家,合计着两人一个结个伙到上海一起做做小买卖。

  过了吴淞,忘记祖宗。

  上海,JA区,凌晨三点钟,户外;山郎从昌化路的一个弄堂里的墙角边上爬起来,又裹了裹身上的褪了色的劳动布棉大衣,推醒了还在睡梦里的小锁林。

  在春末的寒风中,小锁林从破旧棉被里探出头来,揉了揉梦眼说:“太早了吧”山郎说:“不早了,我觉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十六铺就进不到鸡蛋了”,小锁林面对一街的夜色,一脸的无助。卷起了被子,把它放到另一边街角的屋檐下睡着的老乡那里。一手提了一个篮子和山郎一道,赶往十六铺码头那边的新开河禽蛋批发市场。

  70年代的末期上海自由市场,山郎和小锁林真像是两支雨后的竹笋,已然破土而出。住在上海临近的周边的人们开始到上海做做小生意;也就是香烟票、粮票换鸡蛋的小交易。再后面的交易就交给专门收香烟票或者粮票的黄牛党手里。什么黑市白事的,都有自利的开局与自私的造势。到后来才有“百万雄鸡过大江”市场经济。

  山郎来到一个批鸡蛋的中年妇女篮头前,满满的一篮子好像前面还没有人批过。批蛋的妇女说:“你也是老生意了,我不会做假的鸡蛋,来看看货色,”昏黄的路灯下,山郎蹲下身来,看了看,向卖鸡蛋的问了问价。价格已经适合了他的心理价位,每只2分8厘钱。就问了一下:“大概有多少只啊?”批蛋的妇女说”乡下昨天刚刚收上来的,我也不知道多少,毛估估大概有150只左右。”

  小锁林之前就来上海了。看着鸡蛋多少有些不对,蛋壳发暗,好像不新鲜。拉了拉山郎的肩头说:“要不了那么多啊,”用老乡话说的“到别处看看吧,这些鸡蛋好像不太新鲜”。

  山郎头也不回地说:“还好,还可以,这两天鸡蛋好卖,这组鸡蛋的价格差不多,就不要再转啦,转29路再转回去,你就赶不上今天的早市了。”山郎对那批蛋的妇女说:“,2分5厘一只行不行?”;小锁林蹲在山郎的身后,放下两只篮子,再也没有说什么话。

  于是,生意成交。山郎就开始往篮子一只一只地数的鸡蛋。1只、2只、3只、4只、6只、8只、10只……一共130只,一共3块2毛5。山郎说3块2毛算了;那批蛋的妇女说“不行,这个不行,按2分8厘一只,不止这个钱,我的这一篮子鸡蛋也赚不了几个毛钱,你要给的,不给不行的。”说着用手抓住山郎的蛋篮子,一直的不松手;还是锁林从口袋里掏掏,摸出了2分钱扔给了那个批蛋的:“留点生意下次做做,今天就这样。”

  山郎说:“我们赶紧走吧,再晚了就来不及转车了,”又在其他的仓位上问了问价,好多鸡蛋都批到2分8厘,再低也没有人批发给你了。看来今天还是碰到便宜货。

  回来的路上,山郎拎着一篮的鸡蛋,神秘兮兮地对小锁林说道:“你晓得我们这些鸡蛋一共多少只啊?”“不是130只吗?刚才你数的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这时候的山郎呵呵呵地笑出了猪叫的声音,“告诉你有156只“”凭空哪来个多啊?我不相信!”。

  “你不晓得了吧,前几天收摊了,我在精狗和拳蛮子那里学了一套空手藏鸡蛋的小手法”;“什么手法,倒是讲讲看,”“说说也不简单,到时间做着看看;就在数到二十几个之后,每5个左右就顺手带回一个到自己的篮子里,翻个手心给人看看,证明手掌里是2个鸡蛋放到篮子里的,其实是放下去一只,还有一只带在手心又回到自己的蛋堆上;也就是说,一次拿两个鸡蛋数,放到买家篮子里的实际上只有一个,另外一个带在手心里的又充数数了一下,耳朵里听到的数字大和篮子里的实际数是少的,是不一样的。明白了?

  山郎接着说道“同样的手法卖给人家鸡蛋的时候,也可以。这个数量少的时候那不行,眼见有堆头了,买的多的;开始比如说从30只开始,我们就两个两个的数,带一个回自己的篮子里,再数给他。动作要快,要利索,手法要精。有时候把打碎的鸡蛋,送个把只把碎壳的鸡蛋给客人,他们会付钱很快的;而不会起疑心,哈哈,行云流水。”

  “噢,还有这等事体啊,我从来不曾看见过,你做给我看看”,小锁林一脸的疑惑着说。

  “好的,弟兄我就再给你试刮一下子!”。

  两个人停下脚来,在路灯下。小锁林把两个人篮子里的鸡蛋并进了一只篮子里。又一起开始实打实的数到另一只篮子里求证;果然是多出了18只鸡蛋。

  小锁林这个苦闷的、苦命的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苦逼式的笑容,这种笑容和你看过的西部片里一群找金矿的人,无意间发现了的一爿金沙,在水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山郎掏出劳动布棉大衣口袋里仅存的几粒国产的铲锅刀豆,开始剥掉皮壳,扔进一粒蚕豆肉到嘴里咀嚼着,一脸的得手之后的得意。

  路灯下,那件劳动布棉衣上印着的“安全生产”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小锁林想想,学会着这一手,就像变魔术一样的,说道:“山郎,教教我吧,今天我请你吃盘饼,明天我请你吃生煎包子。”

  于是乎,山郎以先导者的神色,给小锁林讲解了其中的步骤及奥秘,分析了动作的基本要领,那可是熟能生巧的事情,唯手熟尔,不是技乎神技,一个字练。

  末了,天光渐亮;在十六铺一只街角里,山郎长笑一声说:“买盘饼去,来谢师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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