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药瓶子里的油

  又隔了几天。

  是个月亮无光的晕夜,天空中有云轻轻地掠过;偶尔有几爿乱云投下的浓重的影子,落在随风飘摇的芦苇叶上。

  阿盛走在河西涧的路上,手里提拎着一只褐色的“乐果”(剧毒农药1605乳剂的别称)瓶子,——他早上从街上的牌友“小皮匠”家借来的一壶油;今天打牌也一直带在身边。小路道还是有点的,在外面混着,总比那些在生产队里死种田的人要活络些许。

  虽然自家的灶台上的油钵头里,早上出门的时候看看,也不是很多;想起前两天晚上在小阿香家说的话,得帮着想个法子借点油去;她们家更需要这壶油,几个小囡的嘴嘟张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从板门的缝隙里透出些许的油灯的光,在这个春天的薄夜里似乎有着一些暧昧的暖意。

  屋子里,是美孚灯芯捻到老高的照法,据说这样可以少耗些煤油;在乡下火油用券的光阴里,老家的许多人家常常用这种上“冷罩”的法子点灯——省油。

  小阿香和她娘在东俚西理的唠着些什么,一边衲着鞋底;小阿香娘半凑在灯盏前绞着棉纱手套头。

  阿盛轻咳了一声,叩响了小阿香的家门;这一声轻佯的咳嗽声在有风的春夜里,还没有透出阿盛的嗓子眼,就淹没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哪个?是哪个?”“是我,是我,送油来着”,小阿香听出了是阿盛的声音,连忙起身向前,拉开了堂门的栓子;“啊唷,是阿盛呵,”小阿香娘也连忙站起身,拿了张长板眼凳,让阿盛在桌边坐下。一进来屋子的阿盛就把那只在手上拎了好半天的“乐果”瓶子放到了台子上。

  歇歇手的当口,小阿香从里屋头出来,端着一大碗的开水——上面飘着几片茉莉花茶叶,说:“还真是提了油来着,您可帮了我家大忙了,多承谢谢你!”,“小事体,能帮上忙的,我总要帮忙,住得近,靠得近的,谁家没有急脚的时候呀?”。

  小阿香又低头衲着鞋底,阿盛点着一支香烟悠然地吸着。

  这时,小阿香娘在桌子的另一边捻起水烟管抽将起来,火纸燃起的火苗在烟管上忽闪忽烁着,一缕升腾的蓝烟里,她忽尔抬头看着桌上的“乐果”瓶子,在油灯盏的照耀下闪烁着些许的久违了的温煦。

  在心里,再去面对贫困的日子与几多未知愁苦,升起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希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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