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一夜未停,春寒乍还,云雾蒙纱。
潮湿的天气令卫孜辰十分不适,推窗骂道:“还有妖力下雨呢,等你妖力没了我第一个把你收了!”
好在寿仁堂足够大,众人在弄堂里打地铺,次日一个清洁术也就搞定个人仪表。
修行之人可以辟谷,可凡人不行。若是继续任由这红雨继续下,天阙城的百姓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
管俞本欲进宫去寻周月娥,却听闻她与国师褚旭共同推演天数,想来此事应是管不上了。
……
鹿娩躺在床上,恍惚之间,她回到了长白山。
师父又因为偷吃零嘴而被三师姐数落。
大师兄抚琴一曲高山流水曲高和寡,二师兄坐在一旁闲不住,将雕好竹枝木簪插进大师兄的头发当中。
四师兄刚从菜地里回来,背篓装得满满当当。五师兄见他回来不死心,想要同四师兄比划,四师兄脚底抹油立刻溜走,只道要去做饭了。
六师兄叮叮当当地打着铁,千锤百炼,终成精铁。
“呀,小娩儿来了。零嘴不是我吃的,是小娩儿吃的。”师父揪着胡子,为有人背锅而窃喜。
三师姐白眼一翻,将零嘴全部塞给鹿娩:“娩娩拿着,师父发话了,都是给你吃的。”
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轻哼一声:“为师不过吃点零嘴便被你数落了一上午,小娩儿话都没说你就都给她了,偏心。”
鹿娩抱着零嘴,眼睛笑成弯月,乐道:“多谢师父,多谢三师姐。”
三师姐摸摸鹿娩的头,语气温柔:“给你的,可别让师父吃了。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些他吃不了。”
闻言,不服气的师父摇着蒲扇,走过来理论:“谁说我不能吃了,你这是造谣!小娩儿,这山上平日里最疼你的就是师父了,你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师父吧?”
三师姐没好气地看向师父,不好说些什么。
为老不尊,把道德绑架这一套用在娩娩身上。
鹿娩眯眼一笑,将零嘴抱回屋子后,出来认真地点头,赞同道:“对,为了师父的身体着想,这份苦难便由弟子为您承担了。”
“老二,你都教了她什么!”
两个女孩子,师父打不得骂不得,于是将主意转到二师兄身上。
二师兄负手,款步而来,行礼道:“师父,弟子只教她武功拘束,有何不对?”
二师兄一脸真情实意,言语间却是轻佻欠揍。
四师兄探出头:“师父别生气,饭马上就做好了。”
五师兄将今日的插花杰作置于桌上,洋洋得意道:“此乃万紫千红,诸位觉得如何?”
鹿娩竖起大拇指,十分捧场:“五师兄技艺卓绝,越来越花了!”
于是第二个对着二师兄发出咆哮的人来了。
“二师兄,你都教了她什么!”
历史惊人相似,二师兄轻轻敲了鹿娩一栗:“叫你别跟我学,如今黑锅都在我身上了。”
鹿娩自知打不过,扮了个鬼脸:“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能怪二师兄教了我什么,只能怪我学得太好。”
六师兄抹汗净手后走来,将一对飞蝶银镯戴在鹿娩手上,银镯相碰,清脆悦耳。
三师姐“啧啧”几声:“偏心,首饰最多的就是娩娩了。”
鹿娩摸着镯子,很是开心:“多谢六师兄,师姐若有喜欢的,尽管拿去,我的就是你的。”
六师兄只知道傻愣愣地笑:“小姑娘家就得多些首饰,叮叮咣咣的,多好听,多富贵。”
三师姐眉眼温柔,刮了鹿娩的小鼻子道:“师姐开玩笑的,你自个儿好好留着。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吃了饭记得去试。”
大师兄收琴,无奈摇头:“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摆放着五师兄的万紫千红,娇花易凋,因而五师兄是用纸张裁剪折叠,做出花的模样,最后将它们插在一起。
除了祠堂,每间屋子都有五师兄的杰作,近几年五师兄的手艺也越发高超,假花做的如同真花一般。
欢声不断,其乐融融。
……
画面一转,白雪纷纷,万物蛰伏,远有寒山,近有炊烟。
不过下了一夜雪,积雪已堆至膝盖。
鹿娩在屋内打了一套拳法后兴致勃勃地提着铲子去铲雪。
待铲出路后,二师兄不知从何处冒出,扔了一个雪球砸在鹿娩身上,鹿娩蹲下,立刻将铲雪撒出反击。
与此同时五师兄和六师兄也加入了战场,不知是否带了私人情绪,总之砸向二师兄时那叫做一个狠。
二师兄也不是吃素的,躲避的同时向两人扔去雪球,也顾不上鹿娩了。
只见雪球在天上飞着,鹿娩用铲子铲飞每一个向她袭来的雪球。
“大师兄,他/她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呢。”
大师兄方才出屋,二师兄便向他跑去。
大师兄被逼无奈,加入战场。
师父抓了一把瓜子,靠在门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点评道:“老大老二大战老五老六外加一个小娩儿。嗯,小娩儿这步法和招式都有进步……啧,这老五咋还退步了,欠练,该!”
三师姐额心一跳:“这几个家伙真是,一大早都不消停。”
师父边看边点头:“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直到四师兄蒸的馒头香气飘出,鹿娩手一停,铁铲一放,蹦跶着去厨房找吃的了。
此前鹿娩尚在,大师兄和二师兄没舍得下重手,而今鹿娩走了,不多时,五师兄和六师兄便被两人埋在雪里。
待两人从雪里钻出,一副雪人模样进来时,满堂哄笑。
“小娩儿你个小叛徒,说跑就跑。”五师兄哀嚎不止,鹿娩一个馒头塞进他嘴里方才消停。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民以食为天,我这是尊重食物以及尊重四师兄的劳动成果。”鹿娩嘿嘿一笑,给两人倒水。
六师兄连连点头,师父踹了五师兄一脚:“退步了,小娩儿再练练都快赶上你了,吃完去给我练练。”
……
初雪至,晴空到。
雪晴比武,这是长白山的规矩。
大师兄眉眼淡然温和,手执天水剑,暖阳照其身上,如玉而透,仙风道骨,悲天悯人。
二师兄负手而立,嘴角含笑,白须飘逸,对大师兄抛了个媚眼。
大师兄扶额无奈,师父一声令下,两人齐齐出招。
大师兄的剑法如他本人一般温和,柔中带刚,似流水而行,剑风扫过,二师兄游刃有余地接下。
相比较大师兄的温雅,二师兄则更加霸道,不疾不徐,大繁化简。
瞬息之间,胜负已分,二师兄胜出。
四师兄手执坤德剑,五师兄手执百花剑,两相对立,他们是一辈子的对手,更是一辈子的好友、师兄弟。
四师兄的剑法稳中带巧,五师兄的剑法则如百花盛开,大开大合。
最后四师兄险胜。
六师兄的原物剑相较于鹿娩的蔽月则没有那般绚丽剔透,原物得天独厚,剑气醇浓。
而鹿娩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集结百家之长,化为己用,灵巧娴熟,变化多端。
顷刻之间,便已结束。
“师兄,承让。”鹿娩笑容灿烂,似天边骄阳。
六师兄摇头轻笑,这小丫头真是一年比一年强上几倍。
彩云翻日,初雪晶莹,万籁俱静,温阳复初。
画面一转,庭中练字,春雨不歇,冰雪消融。
箫声起,琵琶语,万古忧愁归故里。
耳畔琴音袅袅,一场大梦,一场痴梦,终成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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