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睡梦间,南星感觉像是被人轻轻抛落,只觉周身寒意彻骨。
她费力地撑开眼皮,发现自己竟躺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寒意如细密的冰针,透过衣物直直刺入肌肤。
她揉了揉酸痛的额头,扶着岩壁站起身,环顾四周,四处都是蜷缩的身影。
此刻,已有不少人从地上爬起,他们的表情各异,有人困惑,有人惊恐,还有人已经开始低声议论。
那种从心底蔓延的寒意,几乎让人无法忽略。
对面,好似镜面投射出的幻影,同样的一模一样的半圆形平台,众多同样服饰的女子伫立其上。
两处平台之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渊壑,只有几根粗大的铜锁跨越其间,锁缝之间,赫然竖立着三个台子。
漆黑的深渊中,偶尔传来呼啸的风声,仿佛有无数不祥之物蛰伏其中,窥视着他们的每一次呼吸。
“鲛婆呢?”有人低声问道,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恐慌。
南星环顾四周,目光追随他人,试图寻找鲛婆的身影。
自从被带到这个地方以来,每次她出现,都会带来未知的恐惧和规则。
但此刻,她竟然没有出现,连那熟悉的铜铃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寂静。
“好高啊!下面是什么?”苏梅探身向崖下张望,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又隐隐透出一丝惧意。
“别乱来!小心掉下去了!”南星有些紧张,赶紧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就在众人低声交谈,试图揣测情况时,突然,一阵“哗啦——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从上方传来。
声音悠长而诡异,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众人纷纷抬起头,视线被一片模糊的阴影吸引过去。
只见崖顶上,一个披着破旧斗篷的身影缓缓现身,头戴一顶奇怪的面具,遮住了全部面容。
那人身上缠满了锁链,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宛如地狱的使者降临。
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棍子,棍端挂满了铃铛,每摇动一次,铃铛便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哭丧般阴森。
“是鲛婆吗?”苏梅颤声问道,声音几乎要被喉咙里的恐惧压住。
“不像……”南星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这次出现的家伙,比鲛婆更为危险。
随着他的出现,一束冷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整个场地照得更加清晰,众人惊觉,这片区域竟不是他们最初以为的简单对峙格局。
面具怪人所站高台往下,脚下两座半圆平台与之形成品字形,怪人立于顶端,半圆平台分布在两侧深渊旁。
几根横跨深渊的铜锁联结起整个布局,摇摇欲坠。
南星目光从脚下平台移向对面,又望向面具怪人。
面具怪人所站的高台呈半弧形,仿佛一个主宰全场的舞台,脚下两处半圆平台则像囚徒的困笼,被百丈深渊包裹,崖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令人发寒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侧的平台边缘。
白刹一身肃杀的冷意,身后立着数十名名看不见脸的傀卫。
他们像是石像般站在崖边,却带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南星抬头像对面看去,果然不出所料,黑刹带着十名傀卫与白刹在锁链两头,一左一右像镜像般伫立。
金宝儿盯着墙壁上的木板,仔仔细细的观看着,那上面书写着今日游戏的规则。
硕大的几个字异常醒目:“五木樗蒲——五人自由组队,每人执一子,逐一抛投定采数。”
她皱眉看了一会儿,嘴里嘟囔着:“五木樗蒲?这是个什么玩法?”
旁边围观的女子虽然众多,但是识字的却很少,身旁女子好奇的问道:“五木樗蒲是什么?”
金锦儿闻言挑眉,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市井间常见的博彩戏法也不晓得?文人雅士喜欢用它决胜负,商贾之间也时常用它分利润或解决争端。这玩意儿可不简单,小小五枚圆木块,里面却藏着智慧、策略和心理博弈的结合呢。”
人群里中又有人问道:“那怎么玩的呢?”
金锦儿抿嘴一笑,这游戏她再清楚不过了:“五木除了黑白两面,黑面上两枚画有牛犊为犊,白面上两枚画有雉鸡为雉。会有各种采数计算大小…”
她话音未落,韩霜月却冷声打断:“你说得倒是文雅,可你确定这是同一个玩法?”
她抬手指了指木板,“在市井间,玩家是轮流投掷五枚樗蒲子,投掷时需将五枚子同时掷入樗蒲盌中,让它们在空中翻滚后落在骰盘上。之后玩家观察组合,辨别出对应的采名,比大小决胜负。可你再仔细看看上面写的规则——‘每人执一子,五人逐一抛投定采数’。”
金锦儿闻言细细看了那行小字,眉头微蹙,嘟囔了一句:“这倒是跟传统的玩法不一样……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只投一枚子,反倒像是——”她一时语塞,未能找到合适的形容。
金宝儿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不就是变着法子比大小吗?不过是个骰子变种罢了,故弄玄虚!”
南星谨慎的思索着:“这样的规则下,个人的选择会直接影响五个人的命,想要赢,全靠配合和算计。”
听到这里,金宝儿面露几分不耐,却没有再反驳,而是将视线投向木板上记载的采数规则:
黑黑黑犊犊:卢采,16分
黑黑犊雉雉:雉采,14分
犊雉白白白:开采,12分
黑黑黑犊雉:塞采,11分
犊犊白白白:牛采,10分
雉雉白白白:白采,8分
黑雉雉白白:塔采,5分
黑黑犊犊白:秃采,4分
黑黑雉雉白:撅采,3分
黑犊犊白白:枭采,2分
金宝儿看完后冷哼了一声:“听上去再复杂,也不过是改头换面的小把戏罢了。”
哗啦哗啦……铃铛的响动从上面传来,面具怪人晃动着着手中棒子,大串的铃铛,响动声音越来急躁,像是在预告着挑战的开始。
傀卫开始指挥众人们准备上场,尽管规则上是自由组队,但场面有点混乱,女子们退缩着不敢上前。
白刹这边,金宝儿和金锦儿毫不犹豫地拉起了几个人,便轻松组建了五人小队。
而对岸黑刹那边,傀卫强行抓了五个人出来,推推搡搡到台子上。
南星并不热衷与人争斗,便默默地站在后面,心神专注于前方的局势。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仔细遍寻和她有过约定的韩霜月的身影。
走过去时,韩霜月几人已经组成了两组小队。
南星点头示意,走上前,准备加入其中,然而韩霜月却突然把苏梅拉了过去,并扫了一眼另一边的赖芊芊。
赖芊芊显然明白了韩霜月的意图,毫不犹豫地将队伍中一名成员推了出去,腾出一个空位。
南星有些尴尬,不解地看了看韩霜月,又看了看赖芊芊,心里满是疑问: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明明知道赖芊芊和自己有过节,韩霜月却偏偏要把南星往她这边送。
愣了一下,南星只能浅笑着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加入其中。
深渊上的铁索桥中,十人的博弈还在继续。
对面金宝儿五人已经开出了犊犊白白白,采数为12分的“开”。
这边第一人抛起,落下,得黑;第二人抛起,落下,得黑;第三人抛起,落下,得犊;第四人抛起,落下,得犊,气氛越来越激烈。
现场哗然,第五人抛起,众人齐声喊道:“黑,黑,黑!”然而,落地的结果却非常意外。
按理说,得一黑是采数最高的16分卢彩,然而最终却得了一白,瞬间变成了采数为4的秃。
台子下方的横板抽动,五人瞬间被掀翻,跌入谷底。
胜方索道滑动,金宝儿五人被拉到了面具怪人下方的阶梯,算是暂时稳妥的安全区域。
除了两姐妹,其他几人已被吓得无比紧张。
如果对方拿到16分,那刚才掉下去死掉的就会是自己。
第二批十人不情不愿地被推上仪轨圆盘,送到中间的台子上下面。
韩霜月正为大家讲解技巧,原本这游戏是一人执五子,而现在一人只能执一子。
全黑的卢彩得分最高,为16点;二雉三黑的“雉”得14点;全白的“白”得8点。
这些被认为是贵采。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采色,如“开”得12点,“塞”得11点,“塔”得5点,“秃”得4点,“枭”得2点,“撅”得3点。
大家千万不要乱丢,要注意前面人的投掷情况,确保手中子能与队友的搭配,从而获得高分。
几轮下来,剩下的196人中,未参与的还有62人。
韩霜月带队上前,黑刹很是意外,这是唯一一队不用被驱赶上去的。
五人中,只有苏梅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拉上。
来到中间台上,和其他队不同的是,韩霜月背后悄悄摸了一遍桌子上的樗蒲,偷偷调换了位置。
对面投掷完,只得出了黑雉雉白白,采数为5的“塔”,虽然分数不高,但胜负难以预料。
韩霜月投掷出第一枚,得犊;苏梅紧随其后投出一枚白。
现场一片唏嘘,旁边的人一心盼着这边的结果是4分的秃——黑黑犊犊白。
然而,尽管四周喧闹,干扰较多,几人依然冷静地依次投出一枚又一枚,最终结果是犊雉白白白,采数12分的“开”采收场。
对面的人气急败坏,跺了跺脚,不甘心的骂声还未出口,就被掀翻下去。
见韩霜月一队顺利进入安全区域,赖芊芊一队五人被铜索运送到中间。
这次,五人先投,南星排在队尾,前面已经投出了黑黑黑犊,依然是一子定生死。
南星抛起子时,输不起的赖芊芊运转手中气力,御风控子想助她一把。
没想到,白刹一甩手,射出一枚银针,正中赖芊芊中指。
伴随着赖芊芊的惨叫,南星的子落在桌台上,幸运地得到全场第一个黑黑黑犊犊,得16分的卢彩。
对面瞬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欲望,随便一丢,竟然得出了犊犊白白白,得分10分的牛彩,只能怪运气差。
如果刚才南星投的是反面白,那她们就稳赢了,随着一声惨叫,五人被掀翻跌落下去。
韩霜月这两队显然还是有些本事和运气的,几轮下来,竟然全员顺利进入了安全区域。
众人并未放松警惕,毕竟这里只有她们没有傀卫的陪伴,大家围在一起商讨着什么。
苏梅虽然不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但她忍不住跑到前排去查看前面的情况。
又过几轮,台上两侧只剩下最后两人,游戏显然无法继续下去。
正当大家猜测这两人必定会被丢下去时,面具怪人竟然宣布游戏结束了。
几处悬崖转动后,合成了一个洞窟,铁索也顺势垂了下去。
众人跟随安全区域两侧的通道走下去,竟然又回到了塔摩萨窟中,此时,场内依然剩下九十九人。
赖芊芊紧握着右手中指,脸上冒冷汗,被白刹银针刺中的手指开始溃烂,化脓,流出绿血,手指上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中指根部。
韩霜月让她咬住衣襟,握紧拳头竖起中指,从头上取下来一只菱形簪钗,竟然是把小刀,将那中指硬生生切断,鲜血直流。
幸好旁边的小丫头止血包扎技术不错,赖芊芊虽然疼痛难忍,却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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