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叮叮咚咚响起,清脆中带着几分空灵,回荡在幽深的洞窟内,宛如异世界的锁钥在碰撞。
众人被这神秘的铃声唤醒,不由得循声望去——台子上,鲛婆立于左手执一只漆黑的铃铛,右手握着一柄漆黑的杵,轻轻敲击。
铃声清脆而悠长,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召唤,将人们的心灵唤醒,也将他们引向未知的命运。
直至所有人聚集于台前,鲛婆才缓缓停下,低声开口:“今日的挑战并不难。诸位只需穿越观妄谷的通道,进入山上岘崆林中,全力奔跑,抵达尽头通道,便算完成。”
她停顿片刻,目光缓缓扫过人群,似在审视猎物的价值:“老朽提醒诸位,通道上的钉刺板锋利异常,诸位还请多加小心。”
这老太婆语气看似关怀,实则凉薄,又仿佛随意提醒,嘴角隐约的笑意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洞壁上一扇隐秘的暗门缓缓打开,众人顺着通道走了出去,回望之下,方才的洞口又悄然消失,仿佛一切曾经的存在都只是虚幻的幻象。
身前六条通道一字排开,尽头六块布满利剑的钢板与通道仪轨相连,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四周黑甲傀卫持箭弩守护,犹如死神伺机而动。
女子们尚未意识到危险,聚在一起嘻嘻闹闹,南星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抹担忧,低声对苏梅道:“这不会真出事吧?”
苏梅却不以为意,笑得天真灿烂:“这又有何难?拼命跑便是了。”
南星没再多言,谨慎地拉着苏梅往后退了几步,苏梅咯咯一笑:“怎么,还想找点刺激?”
话音刚落,粗犷如鬼魅般的男人声音吼来:“速速散开!跑!”
人群霎时炸开,乱作一团。仪轨上的钉刺板开始缓缓移动,虽然速度不快,但命要紧。
南星还想观望一下,苏梅兴奋地拉起她的衣袖往前跑去,脚步刚踏上通道,忽然“咔哒”一声,地面骤然裂开。
通道之下排列得整整齐齐、寒光森然的长剑阵列,每一柄剑都直指上方,闪烁着寒光,比那追来的钉刺板更为可怖。
苏梅一脚踏空,身前的人纷纷跌了下去,幸好千钧一发之际,张兴萍用力将她推了回来,前半只脚勉强踩在通道边缘,后半只脚悬空,整个人晃晃悠悠,站立不稳。
南星反应极快,迅速一手扶墙,膝盖微曲,牢牢抵住后面推搡的人,另一只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拽住苏梅的手指,硬生生将她拉了回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各个通道中皆有人跌落,只有韩霜月等人借助墙壁的力量轻盈跃过,剩下还有一些底子不错的,辗转腾挪还能跳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恐惧的声音不断涌现:“死人啦!真的会死人!”
苏梅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颤抖得厉害:“张……张……”
她连名字都喊不完整,眼神呆滞地望着深渊下方——张兴萍的尸体,已经被数把锋利的长剑贯穿,鲜血蜿蜒淌下。
前面还有横七竖八多具躺尸的女子,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带血的剑尖像火焰一般灼烧着她的视线。
“老板娘…她…她死了!”苏梅声音哽咽,甚至无法完整地吐出一句话,脑海里只有张兴萍最后推开她的画面,像锋利刻刀镌刻进她的灵魂。
南星伸手遮住了苏梅的眼睛,安抚着让她冷静下来。
身后的钉刺板依旧缓缓推进,发出低沉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催命的钟响。
通道地面合拢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星转头向通道内看去,不想明白怎么回事,大家恐怕都难以生还,但无论如何人们掉下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瞅了瞅隔壁通道格子,又看了看身前的通道,如果是这第一个通道,隔壁是第二通道,第一通道的第一行左侧格和第二行右侧的格子是红色的,而第二通道恰恰相反,她好像悟到了什么。
身后的钉刺板已经加快了速度,南星还未开口,金宝儿便先行发声:“大家听着,第一格走单数,第二格走双数,绝不可踩上红色格子,走斜对角,只要有人踩错,整个通道都会塌陷。快,抓紧时间,拉起手,走!”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不前,南星听闻和自己想的一样,便攥紧苏梅的衣袖,低声道:“跟我走!”
惊恐中的苏梅顺从地握住了南星的手,转身又拉起身后的人。
六条通道相邻,金宝儿的指令如一阵风般传开,人群中一传十,十传百,消息迅速扩散开去。
眼下,每个人都像是悬在刀刃上的蚂蚁,任何一丝希望都不容放弃。
“别踩红色格子,走斜对角,记住队伍顺序!”金宝儿的声音回荡在通道中,成为了此刻唯一的指引。
南星深吸一口气,领着苏梅一步一步前进。
脚下的机关似乎随时会吞噬人的生命,身后的钉刺板也加快了速度,像催命符般步步紧逼。
尽管众人没有听懂金宝儿的推测,但事实却如锋刃一般悬在头顶——只要前头有人走错一步,整条通道上的人都将陷入深渊。
这种隐隐的威胁压在众人心头,令所有人都不敢擅自行动。
后面还是有些人没能跑赢时间,被无情地撵上,尖锐的刺钉板上利剑瞬间贯穿他们的身体,血液溅洒在通道。
足足三刻钟才走出了这片地狱般的通道,然而真正的可怕远不止于此,岘崆林中傀卫拉满弓飞来跃去,箭矢肆意射出。
林间众女子惨叫不止,有人为了活命竟然拉身边人来挡箭。
南星早些年跟随丈夫在林间打猎,这种箭矢的轨迹她早已熟稔,躲开它们虽谈不上易如反掌,但至少算得上应对得当。
而苏梅便没有这般好运了,若不是韩霜月眼疾脚快踢开迎面而来的箭,伤到的就不是胳膊,而是她的心脏。
韩霜月带领一帮女子,如鬼魅一般在林间闪转腾挪,或用腿脚踢开、或用碎石击飞,数次为身旁无辜的女子挡下傀卫射出的致命的箭矢,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她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疑惑,冷锋寨的幽煞,那个曾被视为女魔头的匪首,竟然在保护众人?
此番行动终究引起了暗中窥探者的注意,一阵尖锐诡异的笛哨响起。
傀卫们陡然停止追击四散逃窜的女子,转而集火对付那些在林间腾跃的人。
混乱中,更多人得以喘息,最终安全走出林地。
林地的尽头,竟然还是六道通道门,这是要回到观妄谷?
南星略显疑惑,苏梅则显得有些慌乱,低声问道:“怎么走回来了,要不要进去?”
洞门比出观妄谷出来的矮了半截,南星没有多想,低头弯腰走进通道。
突然,脚下踏空,她失去平衡,猛地掉入了弯曲的琉璃滑梯。
想要翻身调整姿势,却因失误尴尬地滑了下去,嘴里喃喃:“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头朝下躺着坐滑梯。”
身后,苏梅也随之滑了下来,然而她并未表现出任何轻松,通道里,林间,两次差点死掉,她再也抑制不住,双手抱膝,颤抖着,满含幽怨地哭出了声。
“太吓人了,我们回去吧,回到镇子,不玩了……我感觉我们就像冬日里那只兔子,随时会被杀掉,放在火上烤,谁能想到来这里,它们真的会杀人,真的会死啊!”她哽咽着,愤愤的哭诉。
她的哭泣让南星一阵烦躁,虽然她心里也充满恐惧,但她依旧保持冷静,怒声道:“哭什么哭?你嚷嚷着要来的?现在后悔了?退出的时候你不走,现在哭有什么用?”
苏梅从来没见过南星这么愤怒,不由得想起了她说的那句“做人就应当是张牙舞爪的狐狸,而不是乞怜摇尾的小狗”。
而此刻的南星宛若温顺的狐狸露出了獠牙,让她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低声抽泣。
前方渐渐亮起光芒,滑梯的尽头到了,南星一个漂亮的空翻,准确无误地落地。
苏梅也从滑梯里跃下,踉跄几步后站稳了身子。
南星默默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低声安慰:“行了,别哭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死有命,我们不会轻易折在这儿。”
苏梅怔了怔,抿着嘴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其他人也陆续滑了下来,沿着台阶向下走,众人抬眼望去,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先前的山洞。
洞内人数从三百六十变成了二百五十三,余下的人或喃喃抱怨,或低声哭泣,幸存者的哀鸣交织成一片。
幸免于难的冷锋寨的幽煞众人也走了下来,看他聚在一起行动步伐一致,仔细数一数,竟然有八九人。
赖芊芊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走到苏梅身旁,语气嘲讽:“扫把星,害死了我大哥,连肉铺老板娘也因为救你死了。如果不是你,老板娘凭她的力气绝对可以爬上来的。都是因为你!”
她的话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苏梅的心,转头看向南星,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当心吧,你俩走得那么近,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苏梅刚平复下来的情绪被几句话激得崩溃,紧紧抓住南星的胳膊,瑟瑟发抖。
南星却只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向韩霜月,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是谁家的狗,乱吠什么,有没有人管?”
韩霜月抬起眼,目光如刀,冷冷扫过赖芊芊,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那动作看似无意,却是一道无声的命令,赖芊芊噤声,低着头退回了人群。
就在最后一人步入山洞的瞬间,洞内地面突然剧烈晃动。
原本清晰可见的楼梯口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墙壁吞噬,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铜洞门缓缓敞开,鲛婆走了进来,推着层层叠叠的蒸笼木车的傀卫跟在她身后。
鲛婆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语重心长说道:“诸位顺利通过了第一关,为大家又储备了一百零七根金条。”
此话一出,人群微微骚动。
鲛婆话音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即补充道:“想必大家也饿了,饭食已经备好,请上前领取吧。”
然而,“一百零七”这个数字如同一根无形的刺,狠狠扎进了众人的神经。
有人忍不住转头看向山洞内的墙壁,那里挂着三块醒目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三个数字,当前是“二五三”。
来时的人数是三百六十一,卢婆婆“下场”后变成三百六十,如今这一百零七,分明是死去之人的数量。
这个血淋淋的真相无声地揭示了规则的冷酷:每当有人死去,他的那一份金条就会被重新分摊到剩下的人头上,最终,活到最后一人的人,将独享这三万两黄金。
赖芊芊凑近韩霜月,压低声音,满是兴奋与急切地低语:“不如我们把其他人都杀了,不就省事了吗?何必浪费力气去救人!”
韩霜月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如霜,赖芊芊瞬间噤声,讪讪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鲛婆的话犹在耳边回荡,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眼前的血腥现实。
一名中年妇人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满脸涨红,怒不可遏地大喊:“要死啊!你们这分明是在杀人!我不参与了!放我走!”
她的嘶喊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引发了共鸣。
“对!这简直是在屠杀!”
“我们不是来送死的!这是赤裸裸的杀人!”
“放我们走!我们要回去!”
愤怒与恐惧交织,人群的骚动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鲛婆站在高台上,冷眼旁观这片喧嚣,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抬手轻轻一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山洞:“安静!安静!”
但骚动的人群显然没有听从她的指令,仍在混乱地嘈杂着。
鲛婆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语调也转为狰狞而狠厉,怒声喝道:“诸位——安静!”
这一声厉喝宛如一记惊雷,震得人群瞬间噤声。
黑甲傀卫撒开两旁,弓箭上弦,冷冽的杀气扑面而来,逼得众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见状,鲛婆收敛了怒色,慢悠悠的说道:“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抬头蔑视了一眼妇人,又看了看众人:“游戏开始之前,老朽已经提醒过诸位,一旦踏入罗刹谷,便绝无回头路可走,规矩就是规矩。想走?如何出去?”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的幽灵,冰冷刺骨,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
中年妇人的身体微微颤抖,双眼泛红,泪水滚滚而下,声音几乎是嘶哑的哭诉:“来时说这里金银随便捡!骗我们到这儿……你们说是挑战,我不怕受伤,可是……可是没有你们这样故意要害死人的啊!”
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鲛婆,哀声乞求道:“我家里有田有地,有儿有女,能吃饱饭,可我就是太不知足,才被你们骗来这里,求求你们,求你们了,放了我吧,放我走吧!”
她哽咽着,眼神绝望地扫过周围的人群,像是在奢求哪怕一丝同情。
但众人纷纷低下头,谁也不敢回应。
妇人终于不再等待,哭喊着猛地冲了出去,步伐急促,直直冲向鲛婆身后的大门。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逃离这个地狱。
然而,傀卫并未射出任何一箭,仿佛在等待某种预设的结局。
就在她冲上台子的瞬间,青铜门两侧的黑白刹刃突然现身。
黑刹持鞭,身形凌厉如电,大婶还未冲到鲛婆身边,便被抽倒,狠狠地摔倒在冷硬的地面上,鞭声溃耳欲聋。
白刹迅疾如风,抽出背后双刃,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只听得清脆的刀响,大婶的头颅顿时应声而落。
这一幕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震慑住了,洞内陷入一片死寂。
黑白刹刃在众人怔然的目光中纵身一跃,仿佛化作洞壁上的岩体,迅速消失不见。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洞壁上的数字翻过一页,冷冰冰地从“二百五十三”变成了“二百五十二”。
鲛婆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冷漠而淡然。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威压:“刹刃不会轻易出手。诸位——是否还有异议?”
她扫视全场,目光犹如一把寒刃,直戳人心。
没有人敢再发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而小心。
片刻后,见无人开口,鲛婆淡淡一笑,语气依旧沉稳:“既然没有异议,那便准备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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