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溃散

  汗水从盔中顺着铁甲流淌而下,姚嵩左右打量着山岭上的片片翠绿竹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姚嵩知道,要想骗杨盛出战,只能先步入其圈套之中。

  他让各军、幢主将诱敌之策散播开来,随后便让姚平坐镇中军,自己则是领着骁卒步行在前。

  一阵风声吹过,姚嵩跨下的战马发出嘶鸣。

  “咚咚咚!!”

  阵阵鼓声随着鸡鸣回荡在山岭间。

  “嗖!!”

  顷刻间,无数箭矢从林见急射而出,姚嵩早有准备,当即怒吼道。

  “稳住阵脚!!”

  身处在姚嵩身旁的甲士纷纷举起大盾来,将其提在倾斜提着,施以盾阵。

  姚嵩见状,当即翻身下马,蹲靠在甲士身后。

  一阵阵箭雨倾泻而出,在山坡上,巨石木桩滚滚而下,原先还得以保持阵型的秦军顿时慌乱起来。

  甲胄能挡得住箭矢,可却挡不住木石。

  受到撞击的甲士纷纷口吐鲜血,被砸到头部的,脑浆从盔中激射而出,厮杀声与鸡鼓声震天动地。

  、兀然间,姚嵩听到了杨盛的吼声。

  “你姚氏篡夺苻家江山时可曾想过今日?!!”

  “羌秦暴虐无度!惹得关中生灵涂炭!我杨盛乃是奉上天之意征讨暴秦!!”

  “杀!!!”

  一番箭雨木石过后,一名名披着秦甲,身材稍矮小的仇池军士卒如火山喷发般一股脑冲下山去。

  仇池军本就士气正盛,两侧的士卒借着地势惯性,往下冲锋,即使前列有人被矛槊所捅死,后方的同袍也依然呐喊的冲杀而下。

  本就濒临溃散的秦军,听得回荡不断的鸡鼓声与杨盛几句吼声,霎时间,军阵大乱。

  在前军后方的姚平刚领着麾下杀来,见前军大溃,身心一凛,脸上无了血色。

  姚嵩一直在怒吼,可身边的秦军皆是丢盔弃甲的往后方逃去,无一人听他的命令。

  “咻!”

  “啊!”

  姚嵩捂着胸,想要上马逃离,却已被几名仇池军的长矛戳中,鲜血不断渗出,他睁大了眼,在血色之前,呢喃着。

  “天…天要亡……”

  躯体瘫倒而下,下一刻,姚嵩的头颅被高高举起。

  杨盛见状,大喜过望。

  “敌将授首,随我杀!!”

  “杀!!!”

  杀声震天动地,一时将鸡鼓声全然盖过。

  杨盛亲自披甲执锐,他一把拉下姚嵩的尸体,将其甩在地下,脚踩着其身躯上马。

  姚平在后方望着这一切,愣住了,回过神后,他未有片刻停留,猛拉缰绳,调转着马头往岭外奔去。

  岭外,姚赞与王焕听得山林中震天动地的厮杀声,急忙号令麾下往林中驰援。

  可还未等他们入内,便看见姚平与数不清的秦军满脸惊恐的止不住的往外冲。

  “这…这……”

  “让开!!”姚平大喊。

  兵败如山倒!

  山峦崩塌,绝非人力可以阻拦。

  数不尽的溃军往后方冲去。

  一时间,秦军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正赶在岭口前的上万援军见状,手脚皆是在颤抖。

  姚平想要诱敌,可他却忘了此时的军心,就如同一张薄纸般,在杨盛伪造的声势下,都不用他亲自捅,轻轻吹一口气,便破了。

  “散开!快散开!!”

  王焕与姚赞分别呐喊,可人哪能如同羊群一般,整齐的往一个方向奔跑,数万溃军四处逃窜,将一万多援军冲撞的溃不成军。

  正当两人顶着压力,想要阻拦时,后方的杨盛已经领军杀出。

  他们想转身逃,却已为时过晚。

  “噗!”

  ………………

  秦州以北。

  旷野之上,数万骑军浩荡而行,尘土飞扬,旌旗猎猎。

  军前,一位身材高大威武,仪表俊美的壮年男子策马在前。

  为首男人身披明光铠,跨下骑乘棕黑凉马要比起其身后的都要壮硕不少。

  烈阳高照之下,人马之上的铠甲如金银般焕发光亮。

  在男人腰间,还悬佩着一把长达三尺九寸雕刻着精龙纹,柄如雀形的青铜刀。

  若是将刀鞘背过来,还能看见一列微小的篆字。

  “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迩,如风靡草,威服九区”。

  天边,数名轻骑从不同方向接连奔腾而来。

  这些轻骑马术精湛,他们一人驾驭两马,一匹马累了,便翻身至另一匹马上,动作迅速,且一气呵成。

  “陛下!秦军败亡了!”

  赫连勃勃听此,不动声色的让他退到一旁。

  “陛下!姚嵩为杨盛授首!!”

  “陛下!秦军将领姚赞、王焕死于乱军之中!!”

  几名轻骑接连将所探得的消息禀于赫连勃勃。

  赫连勃勃看向那为首传报的骑卒,脸色有些不悦。

  一旁的将领见状,当即搭起弓来,不徐不急的将箭矢从羽袋中抽出。

  “恕罪!!陛下恕……”

  “嗖!”

  箭矢急射而出,正中着那骑卒的面门,后者瘫倒在地上,霎时间无了声息。

  “再探!!”

  “诺!”

  数名轻骑低着头,回了队列之中。

  而队伍中,又有十名骑卒策马而出,往远处不同方向奔腾而去。

  “父皇,上邽已无多少秦军,何不……”

  长相身材与赫连勃勃极为相似的青年上前说道。

  赫连勃勃看了赫连昌一眼,缓声道。

  “大军从国内奔袭至此,即使上邽只剩下老弱病残,也要先休整一日。”

  赫连昌听了,笑道:“父皇可是想说疲军不得攻城的道理。”

  赫连勃勃见状,冷声道:“你连这浅显的道理尚且不知,有何面目笑。”

  “父…父皇教训的是。”

  纵使赫连昌这位赫连勃勃的第三子,在面对其父亲时,也是心怀畏惧。

  如果连儿子都惧怕父亲,多是因为后者杀孽实在是太重。

  光是赫连勃勃腰中的那柄大夏龙雀刀,就是用千名工匠的鲜血所“打造”。

  而大夏国都统万城,因建城而死者,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你莫要将那群废物宗室放在眼中,见其败了便感到欣喜。”

  赫连昌颔首应道。

  “如今秦国败于仇池,成了天大的笑柄,父皇为何不多领些兵马,一举吞并了秦国。”

  赫连勃勃听此一问,遂勒住了马。

  跟随在后骑军霎时间也随之勒马。

  铁甲的哐当声戛然而止。

  赫连勃勃皱着眉,他大手一挥,指向天顷。

  “时机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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