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挥刀

  “世……世子……”

  吕强顿时头皮发麻,顷刻间,冷汗已经浸湿了背。

  刘义符没有多言,他将食盒放在圆桌上,伸出手来,上前搀扶着妇人。

  “不用跪,起来吧。”

  妇人见他穿着的衣裳,心中受宠若惊,不敢起身,只能带着哭腔求道:“奴的丈夫说了些糊涂话,还请贵人看在奴那襁褓中的孩儿,饶过他吧!”

  刘义符听到啼哭声,他看向那简陋的榻上的婴儿。

  屋内安静下来后,婴儿那如针线般的眼睛张开了,与扶着自己娘亲哥哥四目相对。

  吕强面无血色地站在一旁,他想张口向刘义符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说。

  刁大蜷着身子,也不敢看向刘义符,他心中只觉得懊悔,悔改当初不听老李所说的,粮食没能借到,反还害了妻儿。

  “刁大哥,是我失约来晚了。”

  有时候,当人悲愤到极点的时候,反而会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郎…郎君。”刁大反应过来后,顿时热泪盈眶。

  他哽咽着对妻子说道:“我没骗你,这就是我说的那位郎君……”

  等刘义符搀扶着夫妻二人起来,刘义符将包袱打开,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碗冒着热气的菜肴来。

  直到此刻,妇人才相信了刁大所说的都是实话。

  “滚。”

  “是……”

  吕强出门时,走路都不能自已,一双腿好似不听使唤般,短短几步,却极为艰难。

  刘义符转身,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大缸,连一粒粟米都未能洒落出来。

  屋外,刘义符将门合上,径直走到了吕强身前,从他的腰间抽出了刀。

  吕强满脸惊恐,他光是看着刘义符面无表情的脸庞,便止不住颤抖。

  他猛地挥摆臂膀,想要挣脱逃窜,可却被高大的武士死死的按住,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

  “可惜,我本以为第一次挥刀,会是砍向秦军,未曾想到,竟是宰你这种畜生。”

  “世子饶……”

  寒光乍现。

  “噗!”

  鲜血飞溅,从脖颈处喷洒而出。

  只见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滚动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没滚多远,便卡在了土坑中。

  其余的徐家侍卫见状,纷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世…世子息怒!仆也是…………”

  “噗!”

  第二个头颅掉落在地,也开始滚动了起来。

  随后,刘义符抬眼望向那一列押着徐家侍卫的武士。

  三个、四个…………

  顷刻后,手起刀落,这原先围在刁家门前的侍卫,再次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饶是那些一直随跟随刘义符已久的武士,也不由瞪大了眼,暗自心惊。

  平日里,这位世子不管是面对何人,总是脸上带着笑,十分亲和,可如今挥刀杀人时,连一刻都未曾手软。

  要知道,世子至今还未满十二!

  这般年纪的少年,哪能在面对当下这血腥一幕而面不改色呢?

  刘义符长呼一口气,将长刀扔在一旁,他从袖口处掏出巾帕,有条不紊的擦着脸上与身上沾染的血渍。

  一名名佃农站在自己的屋前,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的手上,还拿着刚刚吕强等人发放的粮食,这一会,竟全都身首异处。

  “这……这……唉呀!”

  老李离刁家最近,也看得最清楚,他年老力衰,孤苦无依,往日刁大一家对他多有照顾。

  如今见此一幕,老李头心里虽害怕着刘义符,但他知道,刘义符是个心善的郎君,便忍不住上前提醒。

  几名武士见这老人靠近,想要阻拦,刘义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让开。

  “郎君呐!你杀了主人家的侍卫,主人与豫章公可是亲家!郎君快逃吧!等别人来问,我们便说您未来过这…………”老李苦口婆心的说道。

  先前想要阻拦的武士听了,竟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一声,当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赶忙咳了咳,以此来掩饰。

  “唉,我知道郎君家世显赫,可……可豫章公…………”

  “多谢老人家好言相告,等我吃了饭,便会离去。”

  刘义符听完,紧绷着脸舒缓开来,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屋。

  …………

  “父……爹!”

  徐彬之顾不得体面,快跑进堂内,焦急道:“父亲!出事了!”

  “遇事便这般手足无措,怎能成大器也!”徐佩之见如此作态,呵斥道。

  “此时不是父亲教训儿的时候,田里出事了!”

  徐佩之一听,猛地站起,瞪着他问道:“出何事了?!”

  “是世…世子,儿派去发粮的侍卫全死了!!”

  徐佩之愣在原地,几刻后,他沉着气问道:“到底是为何?你与我说来!”

  徐彬之咽了一下,又说道:“是世子杀的,我派人去唤吕强回来,谁曾想如此凑巧…………”

  清晨时刘兴弟归家,徐佩之眼皮就跳的厉害,没想到这才多久,自己刚刚归家,便遇到了此事。

  “世子去田里挨家挨户问了遍后,便回坞堡质问儿子,儿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带了他去看了粮仓……可他…………”

  徐彬之从头到尾都述说了一遍,徐佩之越是听到后面,脸色便愈发的不对。

  “砰!”

  徐佩之一锤案牍,骂道:“我怎生了你这逆子!你告诉我!此事闹大后,该怎与刘公解释!!”

  父子两人哪是心疼那几个侍卫的命,他们怕的是这件事惊动了刘裕。

  到时,遮羞布被撤下,他们徐家青云直上的路也就断了。

  徐彬之打破了沉默,说道:“要…要不去告知叔祖一声,叔祖定然有…………”

  “叔祖叔祖!整日便知道唤叔祖!你爹我还没死呢!!”

  每当出了事,徐彬之就会想去找徐羡之来解决,可他没意识,这次捅破的窟窿,不是脚下土地,而是那遥不可及地云天。

  堂里堂外的婢女仆从听见那熟悉的怒声,皆是匍匐在地,深怕被徐佩之当作了泄气桶,丢了性命。

  “世子现今在何处?”徐佩之来回踱步以保持冷静,问道。

  “刚才的人说,世子在……在一农户家中吃饭。”

  “吃饭?”徐佩之似是不信,语气极重的说道。

  “真的!现在…该是要回来了。”

  此时的徐彬之,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他毕竟也才二十出头,从未遇过这般的大事,更别提是在父亲的双重压力下。

  “这样,你先去你叔母那说些好话,尽量稳住他,我现在便入城去寻叔父!”

  “这……父亲不是说……”

  “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不成!”徐佩之恼怒道。

  “儿不是这般意思,只是……只是儿怕稳不住世子,若是再…………”

  “稳不住也给我稳!”

  徐佩之见他有些抖擞,语气缓了些,说道。

  “待为父与你叔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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