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雷

  炼丹时出现事故也是常有的事,青年不敢大意,听着刘义符所说的,将纸卷点燃,丢入炉中,将鼎盖合上,转身就跑。

  “砰!!”

  如雷轰顶一般的声响从亭边传来,那青色鼎盖从天而降,砸落在地上,震动不止,离那青年只有两步之遥。

  那丹炉已经倒塌在地,炉口还冒着股股黑烟。

  “这是!”

  府中较为年老的仆从当即惊呼一声,他甚至以为是炼出了真正的金丹。

  刘义符看向刘穆之与谢晦,自己先前一而再的提醒,让他们心中早做了防备,可饶是如此,两人还是十分动容。

  “世……世子。”青年跑到身前,喘着粗气,喊道。

  “调配的比例还能再改善,你叫什么名字。”

  “我…仆名叫葛旭。”

  “字呢?”

  “还未取有字。”

  刘义符用葛旭来炼黑火药,还是因他对炼丹术炉火纯青,换个不懂行的仆从来做,恐怕效果便没有刚才那般惊人。

  “已经无事了,把丹炉抬过来吧。”刘义符说道。

  几名仆从左顾右看,生怕还会出现先前的动静。

  刘义符笑道:“‘丹’已炼成,无事了。”

  世子再次发话,他们也不敢再阴违下去。

  待炉鼎被抬到刘义符身前,许多人见黑气散去,也开始纷纷上前一观。

  看了几眼后,炉鼎中根本没有所谓的长生金丹,只剩下一团黑灰,以及扑面而来的焦味。

  “这丹…丹在何处?”

  “世子只是用了伏火之法,哪来的丹?”

  人群之中有人疑问,葛旭见此,摇头回道。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唯有刘穆之感叹道:“刘天师用伏火之法,竟能有天雷般的奇效。”

  刘义符听完,笑了笑,说道:“义符今日来,便是为了送您这天雷‘丹方’。”

  …………

  后堂中,刘穆之屏退左右,只留下刘义符、谢晦三人。

  刘穆之察觉到此“天雷”的妙用后,脸色波澜不惊的问道:“世子能使这天雷量产?”

  “只要有足够的硝石、石流黄、木炭,再按照固定的调配研磨混合,量产不是问题。”

  谢晦一听,也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刘义符。

  他早年原是建威将军孟昶的中兵参军,孟昶服药自杀后,谢晦便被刘穆之举荐给了刘裕。

  后来,谢晦又随刘裕讨伐司马休之,他在军中积累了不少经验,十分明白刘义符制出这所谓的天雷,到底意味着什么。

  南方冶铁发展迅速,随着战争的需要,兵器甲胄都有所精进,就比如弩。

  刘裕与卢循交战时,曾以万钧神弩大破敌军,称呼如此犀利,其实也就是比强弩大一圈。

  从弩身到箭头上,都进行了改良,为的便是能够一发击穿甲胄。

  此时弩的地位,远比弓要大得多。

  造成这种现象,也是因为各国士卒的披甲率上升了不少,箭矢难以击穿甲胄,就更别提那些从头武装到脚趾的具装骑士。

  “当真能量产?”谢晦胸腔起伏不断,追问道。

  “当真。”刘义符肯定后,又说道:“量产是能量产,只是这‘天雷’极为不稳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患无穷。”

  他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炸了炉子,可从始至终围观的,也就只有刘穆之、谢晦、葛旭三人。

  听完,谢晦脸色由红转青,他瞥眼看向葛旭。

  葛旭脸色惶恐,他不是傻子,刘穆之虽未表示,但肯定会有所顾虑,遂急忙辩解道:“仆为刘公炼丹熬药,不敢有非分之想。”

  “此事是机密,但要量产,免不了要被他人知晓,这负责铸造‘天雷’一事的人选,乃是重中之重,我明日亲自去安排。”刘穆之正色说道。

  晋廷已设有尚方一署,刘穆之要保证生产火药的同时不将配方泄露,就只能再设立右尚方,挑选忠心的亲信来做此事。

  “刘公,这‘天雷’危险,产时得多加小心。”

  刘穆之颔首以应。

  “量产后,刘公可试着将其用麻纸等物裹着,以引线为缓冲,置放于砲石机之上,点燃后抛出。”刘义符兴奋提议道。

  想法归想法,刘义符只是提供配方和想法,至于最后的成品,还是要看刘裕,刘穆之用人做的如何。

  刘义符自知没能力来做这生产火药的差事,今日前来,就是来将火药托付与刘穆之。

  等刘义符又说了些要注意的事项后,刘穆之笑道:“世子今日,确实送了一枚金丹呐。”

  此金丹非彼金丹,北伐在即,能够在此之前制出这火药,等大军交战时,定有奇效。

  兵者,诡道也。

  战场之上,风云变化莫测,两军交战,能否大胜,便是看双方底牌和后手。

  “父亲大小事务都要过问于刘公,义符今日来,也是拿不准,便想将此‘金丹’交由给您。”

  刘穆之听完,莞尔笑道:“世子是如何得知这‘天雷’的配方呢?”

  一个总角之年的孩童,聪慧过于同龄人也就罢了,偏偏脑中还有诸多奇思妙想。

  刘穆之对刘义符的惊叹,要比那天雷所造成的动静还要过甚。

  每当被这般问到的刘义符,都会说出那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梦中所见,可这火药制法,本就是因炼丹而发觉。

  或许已有不少炼丹师复刻过今日的一幕,有些因此受伤,或因此亡命。

  即使有人存活,也只会当自己出了失误而感到懊悔。

  简而言之,他们注重的是丹药,是长生,哪能想到这付伏火之法还能用于战场上。

  刘义符不知道这火药制出来后,会改变多少,但能用,总比不用而感到悔恨要好。

  刘义符与谢晦用过晚餐后,出了府,刘穆之站在府门处,亲自相送。

  “世子不妨今夜住下。”

  “刘公好意义符心领了,要不是今早娘亲责怨………”

  马车为夜色所覆,逐渐远去后,刘穆之依然还站在门槛处眺望。

  “咳……咳咳……”

  “葛太医说了郎主可不能受凉,您还是先回屋吧。”管事为刘穆之披上了大衣后,忧声道。

  等那随行在车驾后的两列武士彻底消失在天边,刘穆之方才转身往府内走去。

  “想起当初主公与我同行回府时,我还百般劝告他要注重教导世子,如今想来,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郎主怎能这般想,刘公显然是听了郎主所言……”

  刘穆之不以为意,闲庭散步笑道。

  “非我之功,非我之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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