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寨出来，下山的过程中一行人很安静。
直到远离了山寨，黄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当家，咱们这趟下山去哪？还是去日照吗？”
上一次下山，他陪二当家秦勇去过一趟日照，以为这一次还是一样。
“杀人。”
骑马走在前面的二当家秦勇头也不回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吁！
黄狗吓得一把揽住了手中的缰绳，使马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齐万生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停下。
走在前面的二当家秦勇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勒住缰绳，扭转过身看向最先停下来的黄狗，语气平静的说道：“害怕了？”
“我，我！”
黄狗嘴里讷讷的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见状的二当家秦勇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嘴里道：“要是害怕可以回山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杀人。”
说着，他目光往李启身上瞟了一眼。
不过，李启这时候正一脸惊讶的看着黄狗，根本没注意二当家看过的眼神。
他没想到黄狗听到杀人后会有这么大反应，明显是没有杀过人。
从他在浮来山山下见到黄狗开始，一直到山下之前，他一直以为黄狗这样的土匪手上是沾过人血的。
万万没想到，连黄狗这样的二当家亲信都没有杀过人。
“不就是杀人么，我敢！”
黄狗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嘴里大声的喊了出来。
幸亏他们是在山上，不然凭他这么大声喊，说不定就被路上的某个人听到，然后去报了官。
“黄二，你怕不怕？”
李启想起和黄狗同乘一匹马的黄二。
连黄狗都没有杀过人，黄二恐怕也同样没有杀过人。
“我，我也不怕！”
黄二哆里哆嗦的说。
几个人听着黄二发颤的声音，都没说话。
要是黄二说话不哆嗦，说不定他们就真信了。
“继续赶路！”
既然都做出了选择，二当家秦勇便不再说什么让谁回山寨，嘴里招呼了一声，再次带着几个人赶路。
这条下山的路是李启第二次走，上一次走这条路还是他上山的时候，只不过这趟下山比上一次上山，身边多了一个齐万生。
下了长山，二当家又带着他们往东面的汶河方向行去。
同样熟悉的路，熟悉的汶河，来时和去时李启却是两种心情。
骑马从汶河的河水中趟过，来到了河岸对面，再次经过汶河的渡口，最后他们在巡丁把守的关卡前停了下来。
一名巡丁远远的看到他们便跑了过来。
“秦旗官，你们这是回去？”
来人正是熟悉的巡丁老丁。
老丁和秦勇说话的时候，目光不忘打量另外两匹马背上的四个人。
和齐万生同乘一匹马的李启，更是被老丁专门多看了几眼。
“嗯，回去。”
二当家秦勇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句。
“小的这叫让人把路障都挪开，让旗官你们过去。”
老丁这一次没有再检查牙牌，直接返回关卡后面，让周围的几个巡丁搬开挡在路中间的路障。
路上放置了两个鹿砦，用来作为路障挡住过往的行人。
几名巡丁很快搬开了鹿砦，挪到了路边两侧。
驾！
二当家秦勇催马带头穿过关卡。
黄狗和齐万生骑马跟在后面同样穿行而过。
他们一走，巡丁们再次把路障全部搬了回去，重新挡在道路中央。
“老丁，我怎么觉得要出事呀！”
巡丁中的老钱走到刚刚放李启他们过卡的巡丁老丁跟前。
“能出什么事！没事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丁嘴上回怼了一句，旋即又道，“就算真出事了，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少操点闲心，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说的也是。”
老钱认同的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路边歇着。
距离关卡八九里外是一座镇子，叫做太平镇。
太平镇是沂水很普通的一个镇子，并不大。
镇子西头有一座巡检司衙门，李启等人碰上的巡丁，都是这个巡检司衙门的人。
“停下吧，咱们就在这里休息。”
距离镇子还剩下几里路的时候，二当家秦勇招呼几人停下来休息。
他们从山上下来，又骑马走了这么远的路，人不累马也累了。
下山的时候都没带吃的东西，只带了几个水囊路上喝水用，不过，牵马的时候齐万生和黄狗带了马料一块下山。
马料是用干草掺了一些碾碎的豆渣，在山寨里，马吃的食物比山寨里的大部分人吃的都要好。
照料马匹的活被齐万生和黄狗接了过去，黄二跟着两个人身边帮忙打下手。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下山吗？”坐在地上休息的二当家秦勇突然开口。
“不知道。”
李启摇了摇头。
他确实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一定要带他下山，就算是要逼他站队，似乎也不需要这么着急。
“这几天你在山上，应该多少了解到山寨的一些情况了吧！”
“确实和我想象中差别有些大。”
“其实我带你下山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杀过人。”
二当家秦勇侧头看向李启。
“这也算是优点？山寨里应该不缺手上沾过血的人吧！”
黄狗说过山寨给山下的大户一些事情，所以李启清楚，山寨里肯定有人手上沾过血。
“山上确实不缺敢杀人的土匪，但这些人都是大当家的人，我身边的人里面，只有齐万生曾经杀过人，现在多了一个你。”
说着，二当家秦勇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喂马的齐万生。
“因为我杀过人，所以选择带我下山？”李启问道。
二当家秦勇收回看向齐万生的目光，嘴里说道：“确实有一部分这方面的想法，一开始我也只想带着你和齐万生两个人下山，后来见到狗子也在，想着正好让他历练一下，只是没想到黄二也跟来了，他应该是跟着你来的吧！”
“最近几日我在山寨里教他识字。”李启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二当家秦勇笑了笑，道：“你刚上山才几天就拉拢到了人，比我这个二当家强多了，我上山半年多，也只有齐万生和狗子两个人能信得过。”
李启没说话。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奖。
能拉拢到黄二，只能说是巧合，换做山寨里的其他人，就算再给他一个月，也未必能够拉拢到一个。
山寨里的其他人更看重实际利益，带不来好处一切都是免谈。
“不想知道一下我要带你去杀谁？”
“是谁？”
李启也好奇，对方想要去杀谁。
“一个私盐贩子。”二当家秦勇随口说道。
然而听到李启耳朵里，让他心中一动。
联想到之前黄狗说过的盐田之事，一切都能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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