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了？”
黄狗看到李启脸上几经变换颜色，联想到了自己刚上山时的样子。
当初的他，何尝不是和李启现在一样。
为那些被山寨害死的穷苦人鸣不平，恨山寨勾结山下的大户，帮着这些大户欺负山下的穷苦人。
可随着日子久了，这种事情看的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活着都不容易。”
李启重新收拾了心情。
那些因为山寨被害死的穷苦人确实可怜，他不也一样被同族的李老爷弄的不得不上山做土匪。
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世道，不给好人活路。
“你能够想明白就好。”
黄狗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李启，因为有些事情他们改变不了，就算心里再如何想不通，世道也会逼着他们去想明白。
“回去吧，该教你们识字了。”李启没了继续在山寨里闲逛的心情。
他连自己的那份仇都没能力去报，又如何能管得了别人。
“听你的，回去。”
黄狗陪李启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两个人住在同一间土坯房，房间虽然不大，却比山寨内大部分土匪住的地方要好很多。
他们住的这种土坯房是两人一间，屋里是土炕。
像这种两人住的房间，只有山寨里的小头目和几位当家的亲信才有资格住。
普通的土匪都是睡在大通铺，一个炕上挤满了人，晚上想要翻个身都困难。
回到住处，李启没有进屋，而是停留在房间门外。
进屋的人是黄狗。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黄狗双手端着一个长方形状的木盒子。
木盒被他搬到李启的身前，这才放到地上。
盒子里面装满了晒干碾碎后的泥土，最上面放了几根细木棍。
“去把黄二叫过来吧，他今天应该没去拾柴。”李启对身旁的黄狗说了一句。
黄狗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待人走远，李启拾起木盒上面的细木棍，在木盒里面的泥土上写下了李老爷和李天成这对父子的名字。
看着名字，久久不语。
半晌后，才用木棍重新把这对父子的名字从木盒里面抹去。
同时也在心中给自己暗暗定了一个目标。
建立一支完全属于他的队伍，不再依靠任何人，更不能像他所在的长山寨这样，去给山下的大户人家做狗。
他的仇人就是李老爷这样的大户人家，做了狗又谈何去报仇。
“李兄弟，我来了。”
黄二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李启抬头看去。
见到走来的黄二和回来的黄狗，他举起手臂朝他们两个人招了招手。
山寨就那么点地方，平时没事山寨里的人都会聚在一起晒太阳，所以黄狗这么快把人找来他并不意外。
两个人一左一右挨着李启身边蹲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李启第一次教两个人识字，每次都是围着面前装了泥土的木盒，跟着李启识字。
“前两天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还都记着吧，现在你们就用木棍在这上面写出来。”李启把木盒里的木棍分给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我先来。”
跃跃欲试的黄二率先开口，用手把盛有泥土的木盒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木盒里的泥土这会儿已经被抹平。
黄二右手拿着木棍，在了木盒里的泥土上面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手中的木棍每一次划开泥土，神情都无比的认真。
李启在一旁看着，直到最后一笔完成。
“写的不错，看来你已经能够独立写出自己的名字了，很棒。”
对于能够在泥土上完完整整的写出自己名字的黄二，李启口中不吝夸奖。
“到我了，到我了。”
见黄二写完，黄狗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拉动地上装有泥土的木盒。
“让我再多看两眼。”
看着泥土上面自己的名字，黄二傻笑的像个孩童，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以后自己找个地方写出来随便看，现在到我写了。”
黄狗才不想给黄二继续炫耀的机会，直接把木盒拉到自己面前，用木棍扫平泥土上面的字。
一旁的黄二看到名字被擦掉，险些忍不住要把木盒重新抢回来。
长这么大，还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完整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黄狗才不管他怎么想，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木盒里写了起来。
或许是名字笔画比黄二的多。
他写完自己名字所耗费的时间明显比黄二长了不少。
“嗯，不错。”李启看着沙土上面黄狗的名字，点了点头。
两个人已经能够完整的写出自己的名字，哪怕歪歪扭扭不怎么好看，却也足以证明两个人都用心去学了。
尤其黄狗这几日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多少时间独自练习，最后却还是做到完整的写出名字。
呼！
听到夸奖的黄狗明显长出一口气。
他的名字比黄二的名字笔画多了不少，用木棍在泥土上面写的时候，他生怕哪里写错了被黄二笑话。
“你们要记住自己写出来的名字，以后勤加练习，做到牢牢记在心里。”李启对两个人说着话，同时把木盒里面的字擦掉。
“今天我再教给你们两个字。”
说着，他从右手边的黄狗手中接过木棍，在木盒里的泥土上面快速的写出了两个字。
出现在木盒里的两个字，明显比黄二和黄狗各自名字的笔画少了很多。
“李兄弟，这两个字是你名字吗？”黄二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启摇了摇头，用手里的木棍指着木盒里的两个字说道：“这两个字叫做公平，它的意思是，处理事情要公正合理，做到不偏不倚。”
“我知道，是不是和衙门里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意思一样？”一旁的黄狗说道。
“怎么可能会一样，衙门里的大老爷们断案从来只看银子，谁给的银子多就偏袒哪一方，一点也不公平。”黄二出言反驳黄狗。
当初他家的地被村里的老爷给骗走，他也去衙门里告过状，衙门里的大老爷要是公平，就该把地帮他家要回来，而不是让衙役打他的板子，反而把地判给了骗走他家地的老爷。
李启抬手在黄二后背安抚性的拍了拍，说道：“衙门里的明镜高悬四个确实有公平公正的意思，但衙门里的官老爷审案时往往做不到公平公正，不过，这不是字有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贪官污吏从来都是多不胜数，每逢王朝末年更是如此。
他的功名被顶替，不也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而无处诉冤。
“李兄弟说的对，就是那些官老爷的问题，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黄二恨恨的骂道。
心里恨死了那个把他家田地判给别人的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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