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嵇翰后退了一步，银月也在讶异中轻咦一声。
花豹连吐几口鲜血，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逐渐地失去了生气。
“什么情况，他把主人错认成谁了？”银月恢复了人形，熟练地将手按在此兽头颅上，催动法决开始了那种读心之术。死去的花豹身躯各处涌出了白色雾气，竟有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趋势，尤其是双目之中银光透亮，像是精魄被强行唤起的结果。
妖修体内没有元婴，搜魂恐怕无从开展，若不是银月懂得这种秘术，他还真得被此兽临死前的一言搞得晕头转向。现在想来，要么是花豹重伤将逝之际将他幻视为了某人，要么其中另有乾坤。
嵇翰不认为狼王刻赤有在晋国的远亲，联想起泰阳门对他的描述，这神秘的副谷主多半是有意为之了。
“怎么样了？”又过了半刻时间，嵇翰上前问道。银月以“完整的妖修记忆负荷过大”为由，没有同他一起检视。看着此女时而挑起眉毛，时而轻咬舌尖的惊叹模样，他只有忐忑不安地在一旁等待。
良久，银月面色复杂地收回手臂，失去支撑的豹首向地上一栽，淡黄色的圆球自口中滚落了出来。
“主人，说来话长，带上妖丹先离开此地。”
“离万妖谷远些的话，向东南方走好了。绕过毒圣门，再寻一处暂时安身的地点。”嵇翰微微侧首，银月打了个手势，两人即刻出发。
……
“此地还不错，没人打搅。”嵇翰落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小山之顶，简要布下禁制后就席地而坐，“之前路过的银蛇山，烟熏火燎难以忍受，不知怎的会聚集那么多人。”
“南疆的具体情况我们又怎能知道呢。主人挑的这地方灵气旺盛，却没有宗门驻扎，连个散修都见不到，说不定也有什么透露不得的隐情。”银月出神地望向山下湖泊，感叹道。
嵇翰闻言也四顾一番，方圆上百里内是少见的一马平川，连树林的覆盖都极少，放在南疆算得上奇观了。不过现在他没有闲情逸致关心这些，只想将悬而未决的事宜处理完毕。
“说说吧，万妖谷中究竟有什么可怖的东西，要横穿大半个南疆才停下来的。”嵇翰一直在好奇花豹记忆中的场景，银月一路上的忌惮之意不像是装出来的。
银月提起兽袍，同样盘腿坐在在他身前，扶着下巴思索道：“从哪里说起呢……”
“我怎么就成了副谷主？”嵇翰提示道。
“哦，对了。万妖谷应该是有两名副谷主的，花豹所记得的那人，是修为有十阶的狼妖。”银月目光闪动一下，露出些嘲弄的意味，“主人虽然仅能算九阶，可能是气息过于强大，再加上此兽濒死，一时说了胡话。”
“十阶。”嵇翰脸色沉了下来，击败过玄鹰的经历并没有给他多少信心，反倒是令他动摇了几分。
他很清楚，玄鹰当年是刚刚获得躯体，还处于诸多修士的围攻之下，才措手不及地被天狼钻击中。眼下的老妖少说存活了上千年，各种积累远超想象，只怕比他面对过的所有元婴后期修士都要强悍。
“主人怕了？”银月在嵇翰眼前挥挥手，冲他坏笑着。
“你我联手不能说没有机会，可既然对方本体是狼，万妖化灵诀的影响就被削弱不少了。”嵇翰将心中所想坦白了出来，“我依靠此诀的长处，能近身压制住宋大先生，与人类修士的斗法中能占尽便宜。万一对上了这副谷主，一招一式在对方眼中如班门弄斧，岂不是被一掌拍碎了？”
“主人是否太不自信了。单单靠功法的确不足以抗衡妖修，别忘了身上的半副经脉是银月亲自换上的，融合了这么多年，对身体的加持不容小觑。”银月捧起了嵇翰的左手，邀功似地暗示起来，“还有这里，当年折断的指尖也锐利多了。”
眼看银月就要开始自吹自擂，嵇翰苦笑着将话题引回正轨上来：“算作我能应付此妖，还有什么呢？”
“银月翻阅了花豹诸多的记忆片段，谷内的妖修总数少说有数十人，完全不下于万丈海的规模。传闻中的幡旗倒也有出场，可惜没办法亲眼见到，无法了解其威能。从诸妖修的态度来分析，起码是一件仿制灵宝级别的物品。”
“毕竟在胡玄口中，万妖谷的实力还隐隐在正道第一大宗之上，唯有多方人类宗门联手才能将妖兽局限在这片区域中。”嵇翰一摊手，转而聊起了重点，“有任何关于灵界的线索吗？当年若是有一同滞留下来的妖修，最后都会找到这里来吧。”
“没有见到熟悉的样貌，或许是银月不记得了。”银月失落地低下头，“至少同族是不存在的，那名副谷主是本土出身。”
嵇翰正欲搂过银月安抚一番，突然顿了一下，追问道：“你是不是落下了谁？”
“嗯，这才是我真正担忧的一点。”银月缓缓抬起视线，强调道。
“花豹作为八阶妖修，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高阶力量了。然而此妖从未以任何形式，面见过万妖谷的谷主。”
“啊。”嵇翰愣在原地，脱口而出的只有一个字。
无论是在慕兰部族还是修士宗门内，凡是结成了金丹的，一般都可以多多少少参与进高层圈子当中，与低阶修仙者划开了一条界限。元婴修士更不用说了，贺云和慕容羽同他称兄道弟，神师与诸位上师之间也没多少隔阂。
嵇翰难以想象，慕兰草原上还有某位存在，自己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真身。所有的思绪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无法用十阶修为衡量，等同于化神期的老妖。”
即便银月经过这些年的遭遇，大概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远不止于此，在谈论一界的最强者时，脸上的血色还是消退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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