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七见于宝儿昏死过去,让人将他丢进马车送回于府。
萧瑟站在归云居门口,透过敞开的门扉看到俞晴虚弱的坐在廊檐之下。
郑氏朗声说道:“不知是哪家公子?改日也好让我家侄儿登门道谢!”
萧瑟闻言迈步进院,走近了拱手道:“在下雍王府萧瑟,见过于夫人!”
郑氏挑眉,连忙躲了了拉着俞晴上前行礼,“不知是雍王殿下,妾身失礼了!”
萧瑟连忙上前虚扶,看着俞晴苍白的脸色,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
郑氏命人上茶,萧瑟摆摆手道:
“如今晴儿身子不爽,我改日再来拜访夫人!”
他想要转身离开,看着俞晴低敛的眉眼又停下脚步,
红着脸看着俞晴,“那日是我不对,你莫要再生我气,以后我…我不再那样和你说话就是!”
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俞晴,她唇畔轻启,“我并未气你,只是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
萧瑟闻言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极力压抑弯起的嘴角,对着郑氏作揖道:
“如此,晚辈便先行离开!”
郑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却一直下沉,看着俞晴目送他走出好远,她的心沉到谷底。
待用过晚膳,郑氏看着俞晴褪去白日里穿的衣裳,换上薄棉亵衣。
她缓缓开口道:“晴儿与雍王认识?”
俞晴顿了顿点头,“那一年我被父亲寻回,去街上买头面时与他相识!那一次我被几个人认错,是他帮我解围!”
“后来呢?”
“后来就很少见到,直到这次南下,我与他在姑苏相遇!”
俞晴捡着话说,怕郑氏担心,并未提及他们二人逃难之事。
郑氏默默的听着,忍不住心惊,他们相识日久,她竟毫无察觉。
“知墨斋和知善堂他可有插手?”
“并未!他刚从杭州府归来不久,女儿只与他见过一面!”
“如此也好!”
郑氏看着俞晴姣好的面容,帮她捋起耳侧的碎发,笑着说道:
“你小时候,母亲总希望你快些长大,也希望你长成一个懂事漂亮的女儿,谁知你真长大了,母亲倒有些不舍!”
俞晴闻言,趴在她的肩膀上,“无论过了多久,晴儿都是母亲的女儿!”
郑氏轻轻刮她小巧的鼻尖,“我陪你在归云居住这么久了,明日你随我回府里小住几日!”
俞晴起身看着郑氏,她这句话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我这几年越觉得身子不好了,你多陪陪母亲!”
俞晴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心中不忍,点头说道:“我听母亲的!”
郑氏闻言轻抚她的脊背,“晴儿乖!”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郑氏命人收拾好俞晴和郑媛儿的随身衣物,告别俞思霜便回了于府。
萧瑟看着她们远去,脸色晦暗不明。
殊七着急的搓手,“王爷,您昨日才见了于夫人,她们今日便匆匆离开,难道是于夫人不同意您和于姑娘的事情?”
萧瑟并未回答,转而说道:“听说过几日鲁国公府要为老夫人举办寿宴!”
“是!”
“黎府与郑家交好,届时于夫人和晴儿也会去,而我这个闲散王爷不妨也去讨一杯酒吃!”
殊七闻言挠了挠脑袋,“您不是最不喜这样的饭局?”
萧瑟神秘莫测的看他一眼,嘴角含笑拿扇子敲殊七的脑袋。
而俞晴回到于府却收到有人来报,说知墨斋那边出了事。
她连忙赶去,知墨斋门外围满了人,好容易从人群中挤进去,却只见刻着字的模板被横七竖八的扔了一地。
两个秀才指着工匠的鼻子之乎者也的骂个不停。
众人见她身着一身深蓝色棉布直裰,白色玉冠将头发束起,每一根发丝都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加上她通身气质不俗,人群里传来一声声感叹,“恐怕这位就是知墨斋的东家!”
“是啊,知墨斋是以前的城东书局,开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东家竟然这样年轻!”
“这些年知墨斋不知道接济了多少读书人,这是多大的善事啊!”
“可不是吗!…唉,也不知道今日因为何事怎么就闹成这样!”
俞晴听到众人议论并未过多理会,她走过去查看脚下的雕版,其中大部分损坏严重,恐怕近些时候都难以开工。
她让掌柜的驱散众人,进了主屋在主位上坐下,见郑元澈端来茶水,看着他仍然肿胀的眼眶问道:
“元澈的伤如今可好些?”
郑元澈见她面色平静,扑通一声跪地,俞晴连忙起身扶他,他却跪着说道:
“今日是我没有守好知墨斋,请您责罚!”
俞晴扶他几次,见他实在不愿起身,反身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缓缓说道:
“那你说说,今日发生何事!”
郑元澈抹了抹眼泪,掌柜的却跪下来说道:
“元澈听说店里出了事情才赶了过来,是我没有做好,您就罚我吧!”
俞晴闻言揉了揉眉心,“你若真是做错,我自然不会轻饶,但是此刻谁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来?”
听她此言,站在门口的张秀才开口道:
“此事倒也简单!我们几人一直在知墨斋抄书,谁知年前不知道掌柜的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家伙什,排好版面后眨眼间便印好了一页书。
过年前还好,我们勉强能混个肚饱,而如今我们已经几日都没有书抄,今日掌柜的竟然说以后都不要我们再来!
东家的,您说我们没了这个营生,以后拿什么来裹腹?”
俞晴看向掌柜的问道,“可是如此?”
“回禀东家,现在我们有了雕版,每日里印书百册,不仅我们自己卖不完,还能放在其他书局代卖!又哪里需要他们每日里点灯熬油的从天亮抄到天黑?”
“几位先生怎样看?”
“印刷的哪里有我们抄的好?我们…”
张秀才说着蹲在地上,“我们没有雕版印刷快,但是我们爱书也理解书中含义!”
另外一个秀才抹着泪说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学了一辈子,每日里头悬梁锥刺股,非但没有功名,到头来竟是连一顿饱饭都是难得!”
俞晴看着他们头发花白,一身浆洗的几乎发白的粗布棉衣虽然打着补丁,却十分干净并未有一丝油污。
她起身踱步说道:“几位请不要动气,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