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湉听了也抱拳向刘顺运行礼道:“晚辈见过刘老爷。”说罢就在一边坐着。他们两个正在商量着沈思桓的婚事,说着沈思桓进来了,头戴方巾,腰部束着红腰带,手里拿着一柄宝剑。
沈家福见了他说道:“还不快来拜见你未来泰山大人。”
沈思桓跪地一拜道:“伯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刘顺运实实在在打量着一番,见沈思桓英气逼人,心下也是喜欢,笑道:“贤侄倒也一表人才,难得如此懂礼节。”沈思桓便在一旁坐下。
沈家福道:“倒是在文章稍欠缺点,喜欢耍枪舞剑,令爱却是娴静如水。”
刘顺运笑道:“一静一动,很好,很好!”
沈家福道:“只是犬子不知人情世故,还需兄台多多教导。”
刘主事道:“当年你我年少的时候也是这般不懂规矩,人总是要长大的。只要他们小两口琴瑟和鸣就罢了。”
他们说了一会儿的话,宋湉刚要再去夏房,走出花厅便碰见沈思姌,他觉得自己要改变对沈思姌的态度,因此主动打招呼,问道:“二小姐,前些日子你找到潘公子了没?”沈思姌本不想理他,白了他一眼,丫鬟芳儿笑道:“你不带小姐去找潘公子,我们小姐到哪去找他呢?”
宋湉抱拳表示歉意,十分牵强附会地解释一番,沈思姌这才打量了宋湉一番见他嘴角还残留一片茶叶,于是又掩嘴一笑带着丫鬟芳儿进花厅,芳儿回身指着嘴角,宋湉用手一摸果然手心多了一片浸泡过的茶叶子。
这时沈家早已端安排茶饭。宋湉本想回去,但今日开罪了沈思妤自然不好走,晓不得也坐在哪里等着吃饭,沈家人多,加之今日有两个客人,一个是刘顺运,另外一个清客,因此摆了两张桌子,沈家福、沈思桓、刘顺运、清客等一个桌子,宋湉跟沈思妤沈思姌、丫鬟们还有夫人一个桌子。席间宋湉一个劲给沈思妤夹菜,沈思妤对宋湉的气早已消大半笑道:“够了,够了,让我吃这么多长成一个大肥猪啊。”
沈思姌在一旁也嗤地一笑。说道:“以后你每天来我家给思妤丫头添饭夹菜,把思妤养的肥肥胖胖的,像一头猪似的,看她每日还跟不跟我比身材。”
沈思妤笑道:“我是吃不胖的,姐姐不一样喝西北风都会被吹得像个球似的。”
宋湉早已饿肚子了在一旁大吃大喝。吃完饭他便匆匆离开,沈思妤拉住道:“又要急着去见谁吗?”
“没见谁,还有很多作业没完成。人家请我批改文章。”
“那是谁请你?”
“潘一峰的儿子潘文良。”
听了沈思妤放下碗,用手绢擦拭嘴唇,带着宋湉走去夏房里,对着镜子照了笑道:“你今天还有什么事儿没完成?”
宋湉一把抱起沈思妤转了一圈,然后在她脸上印上一道痕道:“还有啥子事儿?同房睡觉去?”
沈思妤用秀拳敲打着宋湉。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宋湉便辞别了沈思妤,今天要求人的事儿也无需再多嘴了。因为沈思妤一定会帮他完成。关键就是看沈家福的态度,从沈家福与刘顺云谈话中,宋湉知道让张谦走出监狱这事儿暂时还办不到。他回到文渊楼继续批改文章,直到深夜才回家休息去。
话说宋湉走了以后,沈思妤果然向沈母提起张谦被官府抓去的事儿,沈母道:“张郎中不是窝藏凶犯?朝中律令对窝藏凶犯是有惩处的。”
沈思妤道:“老祖宗,人家给他治伤,哪里知道他是凶犯呢?一个凶犯有没贴标签,他也不会到处炫耀自己是凶犯吧?”
沈母道:“也是啊,还是你这个丫头伶俐。”
“张郎中的医术还是不错吧,也给老祖宗看过病,要是没有张郎中了,只怕老祖宗一时间想起,又找不到了喽。”
沈母听到这里心下明白,将沈家福叫来道:“家福啊,听说张郎中坐监了,你有空也去招待一声,别把他打残了,他在治疗咳喘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用得着的时候还得找来看病的。”
沈家福道:“孩儿知道了,明日派人去一趟县衙,跟管牢房的牢头禁子说一下就是。”
沈母道:“这事儿你亲自去一趟,跟知县说一声。”
沈家福答应着,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母亲的话他还是听的。第二日一早带着一个帖子,怀里揣着一个北宋瓷槌瓶便赶往县衙去了,知县李梅深接过帖子,便亲自开门出来迎接,沈家福进了李梅深书房里攀谈。李梅深叫下人送茶水来,又摆了几个果脯蜜饯,极为殷勤。
沈家福道:“听闻大人早些时候抓了张郎中,不瞒大人,张郎中是在下的至交。”
李梅皱起眉头道:“是兄台至交?他可包藏凶犯,如今羁押在监。按律当坐监数年。”
沈家福笑道:“这些在下不知,只是他是我的好友给家母看病也算得上一把好手,还望大人看我的薄面管待一下手下,不至于将他打残疾了,以后出监狱也许还用得上的。这事还望大人多费心思。”
“好说,好说嘛!兄台如此为他开脱,下官岂由不尊之理,原本下官也没打算严惩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梅深将牢头喊来,对牢头说道:“新来的张谦是沈老爷至交,你看管监狱要照顾些。不要怠慢了。张家亲眷来监狱看望他需得放行。”
牢头道:“回禀大人,今日倒是给他打了一顿板子。”他见沈家福在场附耳低声道:“大人,今日庄贵来监狱说对张谦打多重都不打紧,打死在牢里最好。”
“胡说!他又不是朝中命犯,你不知道沈老爷都为他求情,你听好了,若是张郎中缺胳膊断腿唯你是问。”
牢头道:“知道了,大人。”说罢悻悻而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家福将袖中一个北宋瓷槌瓶托在手里道:“这是宫里的贡品,给李大人留个纪念吧。”
李梅深见了两眼放光,双手捧过来看了看摆在桌子上道:“这个我万万不能收。兄台你过来要带什么东西。只管来就是,下官虽然清正廉明囊中羞涩,粗茶淡饭还是招待得起的,无需多礼,再说兄台的事儿便是下官的事情。”
沈家福道:“你如此这般,下次在下都不好来访了,你我也算至交了,这种官窑你也难得见到,就收着吧。”
李梅深从箱柜里面寻出一个长长盒子从盒子取出发黄的一卷书画,在沈家福面前展开,沈家福细细地看了,果然是一副山水古画,落款是倪瓒。只见画作上高山巍峨,苍松郁郁,溪水涓涓而下,有一渔翁在江面上垂钓。画的左侧有提诗及名家印章。
“此乃倪云林真品,如此精品力作,皇宫都难得一见,李大人有如此瑰宝,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李梅深道:“下官倒是不知是真是假,兄台慧眼识珠,下官今日就与兄台交换如何,只要兄台喜欢。”
沈家福笑道:“在下不敢占为己有,我的槌瓶不值大人这副画作十分之一。”
李梅深见沈家福坚辞不受,便寻来一副名家书法作品,算是作为对等交换,沈家福拿着这副书法作品笑道:“这才是旗鼓相当,相得益彰。”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李梅深便送沈家福回去了。
却说张谦被牢头重重地打了二十板子,躺在牢房,感觉一身酸疼,屁股上都渗出血来,监狱里面躺着许多犯人,大部分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被抓进来的,昨日有两个已经奄奄一息,被家人抬回去了。隔壁牢房的一个汉子一条腿已经打折了。看着这些残酷的现实,真是望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挨一天算一天。
一个管牢狱的禁子拿着膏药过来看望张谦,打开牢门见张谦躺在稻草上,他把一包药膏送到张谦面前道:“张郎中,这个是给你备着的膏药。”见周围无人低声说道:“老爷是对你额外开恩给你送膏药,要是别人打死在监狱也无人管束的。你好好地贴上,只怕今晚就不那么疼痛了。”
张谦也不答话,注视一会便将头低下来。禁子见张谦不理睬将膏药放在一张破席子上边起身离开,锁了牢房走了。
今日宋湉加快批阅文章速度,到了下午申时,已经批阅了二十份试卷加起前两日批阅的也有五十八卷了,如此算来要不了十五天就可以批完。收了试卷,准备下楼,潘三憨端来茶水问道:“今日潘公子为你准备了一份干牛肉,一份鸭翅。”
宋湉笑道:“这些就留给你自己吃吧,我还有要事去办理,晚饭就不吃了。”说罢便匆匆下楼一径奔往张谦家去。
张谦家里正在吃饭,见宋湉来了胡氏便叫丫鬟青青添了一双筷子,问道:“公子今日去沈家替你叔叔说情了没?”
“说了,不过依小侄之见,叔叔一下子可能难以出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贤侄你也知道,如今张叔进去了,我在家也食不甘味,没有他家中便失去了一个主心骨,偌大一个家庭这日子如何过的下去,再说了听坊间说新来的李大人,心狠手辣,你张叔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湉又劝慰了几句道:“今晚其就去看看张叔,看他到底在监狱里面怎么样?”
昨日胡氏去看张谦,可监狱狱卒不准进去,叹息道:“你去看看也罢,不知道他被打成什么样子。”说罢自己便去准备一些膏药,饭盒,一床被子。担心他夜里冷,还拿了一件直裰。张迎迎也要跟着去看看她父亲,胡氏现在六神无主,也只有由着他,她心想不过是出去散散步,能不能看到她父亲还未可知也。然而到了监狱宋湉向禁子说是看张谦张郎中,禁子不多说一句话将他们领了进去。宋湉进去看到张谦臀部大腿都是血迹,张迎迎早已哭得抽抽噎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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