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十分缓慢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事物，白色的石头，浑圆中带着流畅的曲线，形若水滴。
“这是六角白塔上的塔尖？”明华惊讶。
“不错，我有一段记忆，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发了狂，用砖头把这塔尖给砸下来了。”
“这有什么说法？”姜武问。
“有……”赵东阳的嘴歪了，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眼睛也斜了，眼白占据了眼眶里的大部分空间。
“你这样怕是撑不下去。”明华担心，还是想伸手拔那因果针。
熟料，赵东阳猛吸了一口气道，“靠它……”
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无法控制语言功能，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单臂一曲，他手中那个水滴状的白色石头便狠狠的砸在了眉心处。
顿时，鲜血飞溅。
“卧槽！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姜武再也没想到赵东阳会自残，一下子就把那根短针给砸进了颅腔，连忙出手阻止，却被赵东阳一下躲开了。
然后砰的又是第二下，姜武再次手慢，而明华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动，只是是安静的看着赵东阳。
一连砸了五六下，张东阳已经满面鲜血，姜武也不拦了，看傻了。
明华取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找人要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赵东阳，待他清洗干净，嘴歪眼斜的症状消失了，除了眉心处骇人的血肿，赵东阳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明白了，禅子实乃大智慧者。”明华道。
“什么意思？”自从出了塔林之后，姜武的思路明显跟不上了。
赵东阳没解释，只是把手中的水滴状石头递给了明华，“这回就纯粹了，物归愿主。”
“那么接下来……”明华也没推脱，似乎更不担心因果针中的短针整个没入赵东阳的脑子里后取不出来。
“麻烦大师着人去塔林看看，那六角白塔中，供奉愚痴大师的舍利子还在不在。”
“你的意思是舍利子不见了？”
“不知道，就是证实一下。”
“这个恐怕……”明华有些为难，取出先代高僧的舍利子要办法会的，而且塔林被执法人员封锁，好像也搞不成。
“那么不着急，先去找释能也好，我想他应该和明通在一起。”
“但明通眼下好像不在五峰镇吧？”
“他在，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就在黑墨崖。”赵东阳说罢，抬腿就走，步履稳健，没有丝毫的不适。
明华神情凝重，但却丝毫不怀疑赵东阳的猜测，于是赶紧跟上。
姜武尽管一头雾水，但也必须要去，释能是上级和陈五江专门叮嘱过要看牢的人，他给弄丢了，就连圆园也没看住，还被那厮放了把火，实在是够丢人的。
这回姜武学乖了，边走边给张旭杨和陈五江各发了一条消息，能不能引起重视不知道，这是他必须按规范要做的事情。
法堂大火一度导致五峰寺非常紧张，沿途都有执法人员警戒，好在有姜武，一路出示证件，三人也没怎么耽搁。
半个小时后抵达黑墨崖，这里也有执法人员警戒，但密度和警惕性就差老远了。
那个曾经来过的洞窟，铁门是开着的，明华记得被警方给封了，现在又被人打开，明显有问题。
赵东阳走到洞口，忽然间驻足站在那里。
明华和姜武不解，靠近了才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不如解脱吧，佛语，‘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世间万物变幻莫测，唯有顺其自然，方可内心自宁。”
这是释能在说话，赵东阳猜的果然没错。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如此说来，你是赞同我的观念的？”回应释能的声音很苍老，也的确是明通，三人中只有明华能听得出来。
“当然，任何人都有探索未知的权力，你的尝试很大胆、很有建设性，但我坚决反对你的做法，不择手段，莫说戒律不容，也失了一个普通人起码的本性。”
“佛说，‘佛法是事理圆融，世出世间圆融，古今圆融，一切障碍来自主观的分别与执著，破除执着便一切圆通。”
“佛语又云……”
“可事实证明，是你在执着，而非别人，你的探索在设定之初就是自相矛盾的，你学法参悟已是百岁高龄，为什么……”
“听够了没有？！”明通很烦，厉声大喝。
赵东阳回头瞅瞅明华，迈步而入。
在那个明远的尸骨曾经枯坐的土炕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大刺刺的盘坐其上。
与明华相比，老和尚似乎更有精气神，面部没有明显的皱纹，皮肤光滑润泽，哪里像个百岁老人。
其间，警方勘验尸体时留下来的标记、线条以及阻拦网都统统被明通忽略不计，扔到了一边。
释能便坐在土炕旁边的一个小石凳上与明通对视。
见赵东阳三人进来，明通很恼怒，释能却是神情淡然，似早有预料。
“师兄。”明华双掌合十与明通见礼。
“哼，你一出来便坏我好事。”明通怒斥。
“我若出不来，师兄便能万法皆通，立地成佛么？”
“呵呵，我当师弟用了什么大不了的手段，不过是修补因果而已，你还能有点新花样么？”
“推陈出新是做不到了，师弟愚钝，也上了岁数，但点化你回归本性却是可以的。”
“猖狂，你与明远向来特立独行，但哪件事能强过余我？倘若当初听我一言，你我师兄弟三人联手，早在数年前便万法皆通，打开新的世界之门了。”
“一切虚妄皆归于无形，可惜明远师弟。”明通说到此处，口诵佛号，不住的摇头。
“够了……”
“明通，我看你四禅八定远不过关，想来是受了愚痴的影响。如此执迷不悟，是该断了妄念圆融了。”
张东阳厉声大喝，声音犹如霹雳，在低矮的洞窑里嗡嗡作响，震得四面洞壁泥土纷落。
姜武被吓了一跳，释能则陡然坐直了身体，若有所思，明华则缓缓闭上了眼睛。
明通则瞪圆了眼珠子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不屑一顾的实验品，想要发作，却忽然感觉不对头，赵东阳身上有一股让他熟悉而又惧怕的气息，立刻跳起来便欲逃走。
“明华！”赵东阳大喝。
明华面露不忍之色，可想到若是让明通逃走，干系甚大，于是一掌拍出，结结实实的打在明通的后背上。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明通硬是没躲过，两人均是百岁高龄，做师兄弟也有八十余载，互相之间太熟悉了。
“不可能……”明通一口鲜血喷出，感觉不可思议，他有无相神功和佛宝加持护体，明华如何伤得了他？
明华缓缓摊开手掌，是那个水滴状的混元白色石头。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