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陆家安排的客房内，林空将那一份【人心碎】的书卷收起。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
这是曾经折纸林家的一门手段，将纸屑化作漫天细雨，撒入人间。
每一滴雨都是一只眼睛，都是一声细语，让一整座城的风吹草动都在掌控当中，甚至无形之中控制敌人的情绪。
柳如烟为了能逼自己和她决一死战看得出也是下了血本的，单单是这一份在侦查和反侦察方面足以称得上天花板级别的手段就足见诚意......
当然，又或者是他们根本就没人能参透这其中的奥秘。
林空想到在怀城的时候，那柳三益用出来的人心碎......
一言难尽。
这时候传承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对于柳家而言，或许也只有在他们那“仙”上能用，真要用作手段......
或许也就比废纸好上那么一些。
但对于林空来说......
这一晚上的琢磨，已经够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才重新睁开眼睛。
已是调整好了状态，而后将那一双手套取出。
手套入手微凉，捏在手里只有薄薄的一层。
上面的彩色在灯光下显得黯淡了许多，却还是很难让人挪开眼睛。
陆瑾说得对，他确实想要这手套。
但想要的又不只是手套。
他想要的是再多看看神庙中的那一尊！
其实最开始踏进那神庙，林空最大的感受不是震颤，而是......
兴奋！
此前夏柳青失控的时候他就在其身上感受到过神意。
可那一点太过稀薄，就像是飘荡的青烟一般。
别说抓住了，就连想要细细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踏进神庙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像他第一次用能力感知到死亡，那时候他在棺材面前守了整整一夜。
而后是千百次的巩固和摸索，这才有了黑棺。
但这一次，夏柳青没有给他充裕的时间。
他只能一连踏出两步，迫切地想要感受到更多......
可时间还是太短了。
此刻......
林空低头看了一眼手套，而后戴上。
再点一支细香，轻轻催动......
嗡！
只一声嗡鸣，掌心溢出一小缕的彩色霞光。
可是磅礴的信仰之力，已经汹涌地冲击而来！
僧人、妇人、老叟、孩童......
无数的身影或跪或拜，那一声声祈愿，那一句句哭诉，那一炷炷高香......
轰轰轰！
明明只是催动了一丝，可是那信仰之力却像是势不可挡的海浪一般一重高过一重，不断轰击着林空的思绪。
前赴后继，密不透风......
不对！
并非密不透风。
他面前那一支细香上方升腾起袅袅青烟，飘飘荡荡。
信仰之力非但没有将其湮灭，反而让出了一缝间隙，任由它飘荡进去......
林空心中一喜，细香是学夏柳青，本没有抱什么期待。
毕竟如果没有手段这就只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香......
但现在看来，普通才对啊！
信仰之力是千千万万人汇聚出来的，而那千千万万的人又有几人是异人？
就该普通才对！
林空咬牙硬挺，努力让心神跟上飘飘忽忽的青烟......
噗！
一声轻响，他只坚持了仅仅一瞬的时间。
而后就被那浩如烟海的信仰之力湮灭，思绪都不剩下半点。
纸人爆散开。
林空重新凝聚出身影。
“不愧是能让陆家都心生怜意的手段......”
曾有左若童三饶王耀祖，是不愿断了他的手艺。
陆家没有左若童那等境界，于陆家而言这就是一门生意。
生意，最讲究的是价值。
而现在看来，这神格面具的价值的显然是足够的。
林空将地上的手套捡起，戴上，催动。
于别人而言这已经是一条生命的代价，可对于他来说......
只要有迹可循，就才刚刚开始！
第二次，第三次......
林空第二十七次从纸片中攒聚出身子，眼中充满了疲累。
拨开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纸屑，他重新坐下，再燃起一支细香。
对于手套的催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莽撞，试探着放出一缕，而后心念随着青烟开始飘荡。
林空的心神此刻彻底放空，像是风一般，沉沉浮浮，虚虚实实。
却每一步都落在青烟的轨迹上。
任凭猛烈的信仰大浪狂卷，却也看起来只像是为青烟保驾护航......
终于，就连林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终于在信仰之上，看到了那座熟悉的神庙。
不同的是神庙此刻木门是敞开的，让青烟飘荡而入......
不只是他这一缕，而是千千万万缕。
更有的是如长虹，如霞光，如流光......尽皆往中央汇聚。
他心念一动，中央那原本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身影逐渐凝实，最后化为此前端坐的二郎神。
林空静静端详了许久，终于跨过那道门。
枪鸣、威压，尽皆袭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空眼底只剩疲惫和笑意。
这种手段自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的。
现在的他就像是带着点韵的能力站在葬礼上，直面死亡本身。
蕴神，已经是迟早的事。
可惜今天已经没法再继续了，刚才乙木都开始装死了，也得给它喘口气。
今天一天林空随着陆瑾认识了一些个所谓的英杰，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毕竟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提前来玩的都是一些个小辈，真正的大人物往往要掐着点来。
奇怪的是还有几个子弟是循他而来的。
林空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那个面子，无非是吕仁开始发力了。
这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林空现在算是小有名气，可是在大门大派面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有待商榷。
你说的那些别人愿不愿意相信都还两说，谈何与你一起共谋大事？
所以他现在只能是個牵头的人，剩下的事情让吕仁去运作。
后面若真在这寿宴上打响了名声，那时候再开口。
不过说起来，这宴会都还没开，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两具佩恩就都损耗干净了......
还是别睡了，赶在宴会之前弄一只出来。
毕竟真和陆瑾打起来，他林空还能在这陆家寿宴上用黑棺给人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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