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一条！”
“个头差了点意思！”
“这条勉强够了！”
天色渐亮。
李明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直起腰，一开始在几个平米的地方抓了三条蜈蚣，其中的一条是罕见的大货，达到特级，另外两条的个头不算大但没有太小，但是接下来的十平米地方，忙活超过两个小时，天都快亮没多少收获，个头都太小，几乎都在十厘米长以下，这個头卖不出价格干脆不抓，看见的逃走的那条都不知道哪去。
李明清点了一下，抓到能卖钱的蜈蚣只有八条，第一条个头最大，接下来一条比一条小，有点无奈，抬头看了一下天边，颜色越来越淡，用不了多长时间天得亮，看看时间，凌晨差不多五点，收获不错的话，不要说通宵，再干一个通宵都不累，现在收获惨淡得很，累得不行。
李明拎着袋子，腰里别上药锄，走回到帐篷，绕着走了一圈，确定没有毒蛇毒虫，袋子搁在太阳晒不到的阴凉处，拉开帐篷的链子，钻进去，砍刀放边上随手能拿得着的地方，躺下睡觉。
上午八点。
李明手机调好的闹钟响起，努力睁开眼睛，爬了起来钻出帐篷，伸了几下懒腰，用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强行打起精神，翻山越岭来这是要赚钱不是春游野炊，还是累但不能再睡。
李明检查了一下装着蝎子和蜈蚣的管子，塞子留了小孔，通风透气，每一条每一只都活着，这都是钱，死了没人要只能扔掉。
李明扒了一下火堆，昨天晚上的番薯剩下两条，焦了一半，掰掉，剩下的大口吃掉，拿了水壶喝了几口水，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拎着砍刀，腰上别着药锄，前几年自己和爷爷压的那些烂木的地方没什么大的蜈蚣，大步往石头坡最底的地方走过去，白天视线好，走得快，一会站在一堆烂木头的前。
山里下大雨会引发山洪，木头或者树枝夹着泥水山石自高处冲刷而下，石坡底下一下变窄卡住，雨下完山洪过后，太阳出来，高温加上高湿腐烂得非常快，长年累月，久而久之，越堆越多。
李明观察了一下，堆着的枯木又多又厚，一层叠着一层，直接下手不行，这样的地方是各种各样的毒物的天堂，有自己想要的蜈蚣，更加有的各种各样的蛇，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十来斤的矛头蝮说不定爬来了这里，直接用手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李明拿了昨天晚上砍树枝试了一下，不太行，另外砍了根两米多长顶上带着一个杈的树枝，削掉小枝和树叶，一个天然的钩子做好，回到枯木堆前，一层层往外扒。
不会吧？
这都没有？
李明扒了十来分钟，扒出来的枯木散在地上，小蜈蚣不少但是大的没见着。
难不成说刚下完雨才没多久？
李明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蜈蚣喜欢潮湿但可不喜欢水浸，枯木堆这地方，地势最低，下了雨，这地方肯定水浸水泡，大多数蜈蚣肯定跑不了水淹死，真的这样，枯木堆这地方别想找得着大蜈蚣。
李明不死心，继续扒拉，转眼间又是十来分钟过去。
李明钩住一堆乱树枝，双手用力拖开，一个细草和树叶子堆成的窝出现，塌了小半，里面有十几颗蛋，壳白中发青，不圆，有点扁长柱形
鸡？
这地方哪来的鸡蛋？
干！
李明猛地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不是鸡蛋！
是蛇蛋！
大山里面哪来的鸡？
鸡蛋哪来的这样壳的颜色，形状一样不对劲。
不要说鸡蛋，鸟蛋都不长这样！
李明双手握着树枝，倒着往后退，一直退了十几米才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难不成说是昨天晚上的那条矛头腹的窝吗？
又或者是另外一条什么别的蛇？
五步蛇？
能下这么大的蛋的五步蛇？
不对！
不是矛头腹更加不是五步蛇！
眼镜王蛇！
眼镜蛇毒眼镜王蛇更毒！
爷爷李大林说过，山里林子里，绝大多数的蛇都不会做窝，但眼镜王蛇会，到了要产卵，会用小的细草什么的搭一个窝。
李明头皮阵阵发麻，窝里十几个接近二十个蛋，个头都不小，母蛇小不到哪去。
“这地方没法再扒拉的了！”
李明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蛇，白天特别是天气比较热的时候都不会出动，就算是真的见着了都不会太危险，只要不是接近只要不是踩着，离得远远的就没啥问题。
但是有一个例外。
碰到蛇窝，特别是蛇窝里有蛋，不管是白天又或者是晚上，都非常危险。
现在太阳升起好一会。温度比较高，这条母蛇离开了，但肯定不会离太远。
继续扒拉那堆枯树枝和找死没啥区别。
李明这下才明白，为啥爷爷带着自己来的时候从来都不扒拉这一堆层层叠叠的枯树枝，不是这个地方没大蜈蚣而是这个地方不仅仅藏着大蜈蚣而且藏大毒蛇，大蜈蚣有毒，但是注意点死不了人还能够卖钱是好东西，大毒蛇却能够咬死人。
李明有点后怕，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枯树堆没法再扒拉，唯一能够找得着蜈蚣的就是昨天晚上自己搬石头的地方。
现在时间还早，不管有多少，能抓一条是一条。
中午两点。
烈日当空。
李明大步走回搭帐篷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休息了几分钟时间，脱掉了手套，看了一下手指，又白又皱，手套倒过来，不停的往下滴着水，这是捂出的汗。
李明拿着水壶拧开盖子，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喝完了水清点了一下袋子里面的塑料管。
花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扒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清理压在下面的枯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了二十一条，个头算不上太大，但是已经能卖钱。
多花点时间能够抓更多一点，但是上路难走，昨天晚上见着的那一条十几斤的矛头蝮和早上见着的蛇蛋阴影一样一直笼罩在脑门上，决定早一点回去。
李明拿出袋子里面装着的管子，三十根装蝎子的全都用完，装着蜈蚣的一共是二十四根。
李明拿的水壶，倒点水在壶盖上，手指沾了水，每根塑料管的塞子上都弹了一点水，微微发湿，回去得要很长的时间，气太热，蜈蚣或者蝎子和人一样，可以不吃东西，但是得要有水，要不很容易死掉。
李明收拾好全部的管子摆放的整整齐齐装进了袋子里面，开始收拾帐篷和别的东西，收拾好马上回家。
洞石村村后。
下午五点。
高起的山和树木挡住了太阳。
天色渐渐变暗。
李小蕊不时踮起脚尖看一眼马头山入口的小路口，慢慢地有点着急起来。
“二姐！”
“为啥咱们不在大伯家吃晚饭的呢？”
李华逗了一回蚂蚁，抓了几只蚂蚱，玩的有点腻了，跑到李小蕊的面前。
放学的时候去了一趟大伯家，玩了一会，见了一下奶奶，说了要回家里面做作业，大伯说了几趟在家里面吃饭，二姐不同意，拉着自己离开，不过没有直接回家，来了村子后山这里等大哥。
“你用着管这个事的吗？”
“听我的就行！”
李小蕊瞪了李华一眼。
自己家老子已经和大伯分了家，村子里面的习惯是各过各的日子。
老爹被蛇咬了刚住医院的那几天，大伯喊过好几趟去他的家里面住和吃饭，自己都没有去，一个人带着弟弟住自家里。
大哥现在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是进山没在家，更加不可能在大伯家吃饭，李华年纪小，前两天说过一次，没记住，干脆不说。
大哥怎么还没回来的？
李小蕊看着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下来，越来越着急。
“二姐！”
“大哥！”
“那是大哥！”
“那是大哥！”
“大哥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
李华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飞快跑了出去，冲出了十几米。
李小蕊一看，李华说的没有错，后山入口的石板路，大哥背着竹篓，大步走过来，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快步小跑着迎了上去。
“你们两个在这的呢！”
李明推了一下跑到自己面前的李华，说了一下竹篓里面背着的是蝎子和蜈蚣，塞子塞得稳稳的但是怕的是万一，小心点为好，李小蕊或者李华，不要靠近自己。
“大哥！”
“你抓的蝎子和蜈蚣的吗？”
“大不大？”
李华眼睛亮了起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非常兴奋。
“看见这东西走远一点！”
李明摇了摇头，村子和城市不一样，蛇虫鼠蚁这些东西少不了，李华平时肯定没少玩。
“大哥。”
“这东西有啥的呢？村子里面的女孩子都敢玩，我是男孩子哪能不敢的呢？”
李华一点都不在意里面的警告。
“走！”
“小蕊。”
“咱们回家去。”
李明冲着李小蕊招了一下手，这是看着自己这个时间没有回来担心，过来这里等着。
“对了！”
“大哥！”
“昨天一早你进了山，大伯到家里来喊着我和小弟去吃早饭，我说已经煮好了饭。”
“又喊我和小弟晚上到家里面吃饭。”
“本来说了昨天晚上去看一下奶奶。”
“作业比较多没去看看，我和小弟今天放学去了一趟大伯家，和奶奶说了一会话。”
“留我和小弟吃饭。”
“我说你今天得要回来。”
李小蕊说了一下大伯李忠实喊自己和李华吃饭的事情。
李明点了点头，这事情李小蕊做得对。
李明带着李小蕊和李华回到家门口，推开院子门走进去，没有进屋，站院子里搁下了背篓。
李小蕊快走了两步，倒了一杯水端了出来。
“大哥！”
“喝点水。”
“饭已经煮好的了，热个菜，马上就可以吃。”
李小蕊递了水给李明，转身快步走进厨房。
李明大口喝完抹了下嘴角，顾不上休息，马上卸下帐篷这些东西，装着蝎子和蜈蚣的袋子拎起来，塑料管一根一根拿出来。
李明数了两遍，装蝎子一共是三十根管子，装着蜈蚣的一共是二十四根管子。
这绝对不能够错，自己抓的这些是山里的的大蝎子大蜈蚣，毒性不是村子里见得着的家蝎子家蜈蚣能比得上，数目不对，或者有了多余的空管子，蜈蚣或者蝎子铁定跑出来，必须得找到，别溜达着藏在家里，非常危险。
李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根管子一根管子照了一遍，确定每一只蝎子每一条蜈蚣都是活着的才松了一口气。
“哇！”
“大哥！”
“这蝎子的个头真大！”
“这条蜈蚣真威风！”
“大哥大哥！”
“留只蝎子给我玩行不行？”
“这简直无敌了！”
李华看到大蝎子大蜈蚣，兴奋得哇哇大叫。
“想啥的呢？这么大个头的蝎子，一只能够卖百八十块钱。”
“给你玩？”
李明没理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李华，重新收拾好装了蝎子和蜈蚣的塑料管子放进了背篓里面。
“小蕊！”
“我现在到镇子上的药店卖掉这些蜈蚣和蝎子。”
“你煮饭和小弟吃，吃完了抓紧时间做作业啥的。”
李明一边说一边背起竹篓。
“大哥！”
“吃完饭再走呗！”
李小蕊厨房里面小跑出来。
李明摇了摇头。
别的东西等着明天再卖都没关系，但这可是蝎子和蜈蚣，是活物，别说明天了，今天晚上晚一点，说不准就有死掉，辛辛苦苦从山里面抓着带出来，得要抓紧时间卖掉换成钱，留在手上风险太大，饭够晚一点再吃。
“大晚上的可得小心点！”
李小蕊点了点头，村子里都这样，干完活才吃饭，填饱肚子没有赚钱重要，没再多说啥。
李明打了个电话，告诉范德海自己从山里回来，现在上门去，推摩托车出院子，骑上去，紧了一下竹篓的背带，打着了火，拧了一下油门，赶去镇子上。
“大哥乍就不留一只给我玩呢！？”
“这么大个头的蜈蚣和蝎子，村子里可找不着！”
李华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一脸遗憾。
“大哥刚才不是说了吗？”
“一只能卖百八十块。”
“啥时候你玩比家里赚钱更重要了？”
“赶紧的！”
“吃完饭做作业！”
“对了！”
“你今天不是测验了吗？”
“这几天分数就出来了。”
“大哥说过，考不了一百分，屁股打烂，你别惦记着大蝎子大蜈蚣了，想想考不着一百分是啥后果吧！”
李小蕊瞥了一眼李华。
“二姐二姐！”
“这个事情你可得要帮帮我！”
“我咋可能考得了一百分的呢？”
“救命啊！”
李华慌了神，自己知自己是啥水平，不要说一百分，六十分都未必考得到
李小蕊理都不理，转身走进院子进厨房，自己才不管这个事。
村子偏僻的很，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这两年大哥不在家，都在外面打工，老爹老娘包括自己管不住小弟李华，皮得很，每一趟考试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得要好好的教训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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