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滋滋的云舒打算在客栈好好睡一觉再赶路,阮娘从红纸伞里冒出个脑袋来不满的嘟哝着,“阿舒小姐,咱们已经到天福县了,你就不能连夜赶路带我去见李郎吗?”
翠娘此刻也从云舒的木簪里飘出来,不待云舒回答,便朝着阮娘冷哼一声,“你多大的脸敢要求阿舒为你连夜赶路?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你的李郎去!”
“你——”被怼了的阮娘瞪了翠娘两眼,到底是不敢再说什么。
她身上怨气太重,根本离不开云舒的红纸伞,只能将脑袋缩回去了。
云舒拍了拍红纸伞对阮娘道,“就算是我愿意连夜赶路,那头瞎驴也走不动了啊,放心,你的李郎跑不了。”
就在这时,一群镖师吆五喝六的进了客栈,他们抬着一口从马车上卸下来的大箱子,小心护着,然后坐下来招呼来掌柜的要酒要肉。
云舒正准备去房间,却听那几个镖师大着嗓门的闲聊声传来——
“要不说天福县锦绣布庄的张东家惯会讨好官老爷,瞧那新来的李大人才上任几天,张东家竟专门派人去乾安城买了一匹最好的浮光锦回去送给李大人,啧啧……”
说罢,那人还拍了拍身边的大箱子,“听说这浮光锦一匹就要上千两银钱,咱们兄弟奔波小半辈子也未必能买上一匹呢!”
“要我说,这浮光锦不能吃不能喝,想要讨好官老爷,还不如送点银子实惠!”另一人喝了一口茶,吐出茶叶沫子,吐槽道。
云舒瞅了一眼正伸长了脖子听那几人谈话的阮娘,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怕自己走了,阮娘的脑袋依旧凑在那几人中间听八卦,长长的脖子会如面条一般,延伸到她的房间里,看着怪吓人的。
“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儿,听到有人说她的李郎,就顾头不顾腚了。”翠娘鄙夷的冲着阮娘的方向道。
此时阮娘正在旁边巴巴的搭腔,“是啊,要送就送银子给李郎啊,送浮光锦做什么?婆母身子一直不好,没有银子如何给婆母养身体?就李郎那点俸禄怎么够?”
就像是在解释阮娘的话一般,旁边立即有人反驳道,“这你便不知道了吧?听说李大人的夫人是乾安城富商之女,李大人哪里就缺钱了?想要讨好李大人,就得送些稀罕玩意儿。”
“原来如此……难怪听衙门里的人说,李大人对夫人十分爱重,每日下衙之后,哪儿都不去,就陪着夫人吟诗诵曲,弹琴作画,简直就是神仙眷侣。”
“我要是娶个有钱的媳妇儿,那也得好好伺候着啊!”
“哈哈哈……你小子哪有那个福气娶个又有钱又有貌的媳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人家李大人生得俊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开始讲别的轶闻了。
一旁的阮娘听得一头雾水。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郎哪儿还能日日跟夫人吟诗诵曲弹琴作画?
可富商之女,说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但她既不会吟诗诵曲,也不会弹琴作画,倒是会点女红。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阮娘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慌张,她缩回脖子对云舒焦急的道,“他们说的是李郎吗?会不会弄错了?”
“阿舒小姐,你去帮我问问清楚好吗?我家李郎大名叫李长顺。”
真是一个质朴的名字。
云舒微微轻叹一口气,站起来走过去对那几人行了一礼道,“几位大哥,你们刚刚说的天福县新上任的李大人,可叫李长顺?”
几位镖师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这个小盲女会前来打听官老爷的名字。
为首那人给几人使了个眼风,连忙道,“小娘子,你打听李大人的名讳作甚?”
“投亲。”云舒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她是瞎子,“我是李长顺李大人的远房亲戚,听说他在天福县做了县令,便想去投奔他,得点照拂。”
“原来如此。”听云舒这样一说,众人立即热情了起来,招呼云舒坐下。
“也不知道我是否认错人了。”云舒故作不安的道。
“没错,没错,我二舅就在衙门里当师爷,他跟我提过,李大人的名讳的确叫李长顺。”为首那人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小娘子是李大人的亲戚,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我们送你去县衙。”
云舒瞥了一眼已经魂魄不稳的阮娘,点头道,“也好。”
“阿舒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李郎对我思念成疾,把别人当成了我?”阮娘一双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哀切的看着云舒。
翠娘扶额,扯着阮娘问道,“你的嫁妆呢?”
“我……我的嫁妆……”阮娘被翠娘这一问,似乎才想起来什么,连忙道,“我的嫁妆都换了银子,婆母为我收着呢!”
“你的嫁妆为何要给你婆母收着?”
“婆母说我的那些丫鬟婆子都不老实,要贪墨我的钱财,只有最亲的人才可信,便将她们统统打发了。她不但帮我收着银钱,还亲自照顾我。”
“你婆母对你真好。”翠娘讥讽的说道。
阮娘却没听出翠娘的讥讽之意,反而是点点头道,“是啊,我那婆母一直将我当亲女儿看待,对我很好的,也不像别人婆母那般刁难儿媳。”
说着,阮娘求助一般看着云舒,仿佛是想让云舒赞同她的话。
“来都来了,你还是亲自去问你的李郎吧。”云舒心中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她不想在此刻打破女鬼阮娘最后一点幻想。
怨灵发起疯来,说不定会牵连无辜之人,还是让阮娘亲眼看看她死了都要爱的李郎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吧。
云舒打破了休息的计划,跟着那几个镖师一起连夜赶到天福县城。
这小城倒是没有宵禁一说,他们一行顺利进城,来到了县衙外面让门房去通报,李大人的远亲前来投靠。
刚准备入睡的李长顺狐疑起身,他这才上任几天,怎么会有远亲前来投靠?且还是个年轻小姑娘。
身边女子娇嗔一声,“李郎,你莫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了?咱们老家哪儿还有什么亲戚?”
李长顺道,“我去瞧瞧,若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充官眷,我定拔了她的舌头,将她下大狱去!”
“噗嗤……”女子又是一声笑,“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从前你在那个贱人面前,可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曾有过这般威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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