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路上,刘若水就将事情捋顺清楚了。
朱桀来袭的事情自然不假,但若说有多大的威胁,那却未必。
朱桀手下虽然有十万余人,但其实不过是十万个乌合之众罢了,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却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襄阳好歹是一座赫赫有名的大城,像这样的城池,若非弹尽粮绝,或者内部出现了问题,否则很难攻打下来。
朱桀的吃人魔王的名号可谓是妇孺皆知,襄阳城上下都知道朱桀是一个什么玩意,因此满城上下必然会抱着必死之心。
也就是说,除非襄阳城上下都是一群蠢驴木马,否则绝没有被朱桀攻克襄阳的道理。
这个道理,刘若水清楚,其他的人不会不明白。
那么,钱独关的这场宴会恐怕将会是一场“鸿门宴”了。
此时的钱独关虽然是襄阳城的“无冕之王”,但是无冕之王和有冕之王终究是有差别的,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襄阳城内的大小势力虽然都要给钱独关几分面子,但只要说言听计从,那倒也未必。
如果刘若水所料不差的话,钱独关之所以能够独霸襄阳,这场宴会的作用恐怕是至关重要。
不过,对于刘若水来说,这却是一件好事。
无论钱独关有什么样的谋划,但是其中最鲜美的一口蛋糕必然会被刘若水吞到嘴里面。
毕竟在整个襄阳城之中,刘若水的武功最高,拳头最大。
钱独关这襄阳首富的府第,建于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
就在入门处的广场正中,搭架起庞大的鳌山,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不下万盏之多,辉煌炫目,照得内外明如白昼。
到贺的宾客车马不绝,四处挤满锦衣绣裳的仕女,在鞭炮震耳,硝烟弥漫中,喧笑玩闹,尤胜过年的气氛。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
钱独关不负襄阳首富之名,只是由三进组成的主宅便尽显奢华富贵的能事
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蟋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它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
此时堂内摆设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多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
与前堂同样宽敞的空间,只设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边分布两旁,突显出堂中四席的尊贵位置。
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都是最有头脸的人物,譬如钱独关,那位有名无实的襄阳太守,郑淑明,刘若水,以及风云武馆的馆主风云等数十人罢了,不够斤两的只能在其它两堂参宴。
刘若水来得不算早,大部分椅子上已经有人了,刘若水扫了一眼,发现熟人只有郑淑明一个而已,就落坐在了她的身边。
想要俏,一身孝,或许是因为一身孝服的缘故,郑淑明今日看上去显得格外动人,因此看到刘若水做到她身边之后,一道道不满的目光好似箭一样射向刘若水的身上。
嗯?
刘若水对普通人的注视自然不会丝毫在意,但是感到其中的一精光之后,就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人,一个武功不错的年轻人,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但从他的精气神就能看出来,他的实力至少也能与跋锋寒,傅君倬等人比肩。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他的眼睛里面有一抹淡淡的敌意,似乎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个时候,刘若水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刘兄,他是风云武馆的武馆,风云。他和先夫曾交过手,彼此不分胜负。”郑淑明柔声说道。
原来如此。
同行如冤家,他对自己敌视也就可想而知了。
刘若水只多看了他几眼,就将注意力放在钱独关身上。
因为刘若水清楚,如果自己不喧宾夺主的话,钱独关就是今晚的主角。
过了片刻,等到宾客尽数到齐之后,钱独关长身而起,欣然举杯道:"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令钱某人备受荣宠,谨借一杯水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立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恭维与斗酒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会后众人才坐回原位。
敬酒之后,钱独关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说道,“诸位,想必也知道迦楼罗王的事情了,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迦楼罗王的兵马距离襄阳城已经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不知应当如何应对啊。”
钱独关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声音响遍了全场,“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刘若水抬头看去时,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风云馆主。
刘若水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位风云馆主,不仅人年轻,思想也是那样的年轻。
钱独关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襄阳城既无良将,又无悍卒,而迦楼罗王麾下可是有十万精兵,如何能守得住?”
然后,钱独关将脑袋扭到一旁,对那位襄阳太守说道,“太守,你是一城的父母官,您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襄阳太守支吾了片刻,然后说道,“一切都由钱帮主做主好了。”
看到襄阳太守那有些不甘的眼神,刘若水心知,这位襄阳太守未必是没有注意,而是不敢有主意。
刘若水早就知道,襄阳太守并非出自豪门,而是被杨广用科举手段提拔的寒门,身后没什么背景,因此他空降到襄阳城之后,就立即被架空了。他没有什么意见才好,如果真的有什么意见的话,恐怕就要被“病死”了。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他仅剩的一点威望也必然会一扫而空。
听到襄阳太守的话之后,钱独关脸上露出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依我之见,朱桀势大,实在是难以力敌,不如投降了罢。”
听到钱独关的话之后,宴会登时好像变成了集市一般,乱哄哄的争吵起来。
刘若水听到,一旁的郑淑明低声骂道,“这只老狐狸。”
显然,她已经猜到了钱独关的想法。
闻言,刘若水低声回道,“虽然是老狐狸,但也是一只死狐狸”
说罢,刘若水将座子上的酒杯往桌面上一摔,传出一声巨响。
登时,原本嘈杂的厅堂里面变得鸦雀无声。
钱独关见状,假笑道,“刘馆主,你有何见解啊?”
刘若水冷声说道,“我的意见只有一个。”
说罢,刘若水从桌子上捡起一块碎瓷片,然后随手一摔。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道亮光骤闪,插在钱独关的脖子上面。
钱独关低头看时,发现自己的咽喉上插了一个三寸长的碎碗片。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刘若水虽然手中无刀,他只是掰断了手中的酒杯,从上面掰下一块碎片,但莫说是一块碎瓷,哪怕是一花一叶,在他手中都足以成为最恐怖的暗器。
钱独关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面对刘若水的小李飞刀,他不可能躲的过。
虽然刘若水也清楚,钱独关并非真心想要投降,毕竟在襄阳,他已经是无冕之王,就算投到迦楼罗王麾下,他也不会有更好的位置。
但是,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言行。
他的言行,给了刘若水一个借口,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借口。
刘若水冷声说道,“钱独关妄言投降,已经被我杀死,罪该万死,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听到刘若水的话之后,钱独关心中顿觉不甘,他感觉自己死的似乎有些冤枉。
因为他从一开始,从未想过要投降朱桀,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欲扬先抑罢了,只是想借朱桀的名声吓唬这些襄阳的世家门阀,然后将他们收为己用罢了。
事实上,他甚至还准备了几个托,让他能够总忘所归,“名正言顺”的执掌襄阳。
但无论他想说什么,他也无法说出口了,因为他的咽喉都被穿透了。
刘若水走到钱独关的身前,将手用力一扭,将钱独关的脑袋扭了下来,然后厉声喊道,“你们也都知道,朱桀乃是一个食人魔王,若是让他占了襄阳城,那满城百姓恐怕都要死绝了。钱独关已死,还有谁反对?”
刘若水话音刚落,在他身后就刺出两杆长枪,似乎想要将他刺出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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