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
菲和斜阳夫人同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很显然，这对好姐妹完全不知道这个词汇代表着什么。
上回进入梦境的时候，瑞文就已经对悬挂在客厅角落里的那台长方形机器念念不忘了。
梦中的三月份不需要开空调，但是到了七八月份，三伏天之际，空调几乎是家家必备的圣物！
自己脑海中的知识储备并不足以让自己清楚地理解空调的构造。但是他知道奥贝伦有电，科技水平与梦境世界的20世纪30年代基本齐平，满足制造空调的基本条件。
况且，在梦境世界里，空调并不是一个很新的发明，比最早的爵士乐还早。制冷剂需要的原料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在奥贝伦找到，但是，有概念就有希望。
就算是稍微粗糙点的冷凝器也行，只要能让室内温度降下来就好。他是多么希望能够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边喝冰饮料，边舒舒服服地吹空调啊！
“是的。”瑞文对两名女士解释道：
“空调和冰箱，这两种东西的雏形是我基于从月下城打探来的一个传闻，加以改进而成的。那里有一种先进的机器能调节室内温度，还有另一种能冷冻东西，制造出巨大的冰块。”
“我想，如果月下城能制造出这种神奇的机器，奥贝伦可能也行。”他胡诌道。
他不贪心，只要其中一样发明成功面世他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或许异咒也可以用于解决烈日所带来的酷热问题。
倘若有一种异咒能够凭空制造出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甚至是结满冰镇水珠的鸡尾酒，人们会不会趋之若鹜，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学习呢？
咳，停！自己绝对是想凉快想疯了！
“欸？这个构想听起来还挺不错呢！有没有蓝图？”
斜阳夫人兴奋地追问细节。
“你可以去奥贝伦大学找工科教授邦尼克文制作一个模型，甚至是一部能够真正运作的样板机！如果这个项目能行，我肯定会投资的！”
瑞文摇了摇头。
“抱歉，我目前还拿不出一份完善的草图，但很快我就能绘制出初步结构。到时候，我会去找您说的邦尼克文教授的。”
瑞文的初步计划是，进入梦境世界，上网去搜索最早的空调，把构造给记下来。回来之后，再把脑海中的记忆绘制成一副蓝图，好好研究一下奥贝伦的供电系统，然后去找教授尝试进行改良。”
这将会是他下一次入梦行程表中排行靠前的重要事项！
“好，那我们等你把蓝图拿出来。酒终于来了啊！来，这杯假药酒请你的，限酒的时候它是合规的医生处方药，很有纪念意义，里面含有少量的利咽麻醉剂，以凸显出它药酒的特性，不需在意。”
菲把装着琥珀色酒液的洛克杯推到瑞文眼前。
瑞文拿起那一小杯和普通威士忌没什么区别的热酒，浅尝了一口，没尝出药味，只有一种干果香。
他不常碰酒，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更加不想当着女士们的面发酒疯，因此只是浅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据说酒精会让一部分遗产的副作用加剧，或者让它们发作的几率上升，因此，酒鬼在奥贝伦是一个高危人群。
“菲小姐，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问。”
瑞文再度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请问在菲小姐的眼中，上位存在是什么？我之前和斜阳夫人探讨过桥梁和重力的概念，并以此类比上流社会，上位者和上位存在之间的差距。”
菲喝了口假药酒，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嗯......这个说法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吧。”
“此话怎讲？”
“一旦被证伪或证实，上位存在就不再是上位存在了。”
菲用指尖敲击了几下桌面。
“在神秘学家的定义中，上位存在既是而非，既对也错，而且它们的真相并不会因为人类的探究和争辩而被揭露半分。”
“当你自以为揭开了一层上位存在的真相，不要沾沾自喜，因为那可能只是踏入深渊的第一小步。就算你自认为已经抵达了深渊的最底部，也不要自以为是，因为你所深入的可能只是深渊边缘的一个小水洼。”
“可是，照这种说法，那些被破译的异语又算是什么呢？”
瑞文追问道：
“那些来自于上位存在的启示，难道不是我们了解祂们的途径吗？”
“你可能是正确的，但是答案并不绝对。”菲模棱两可道：
“事实上，根据我父亲的见解，那些可能全都是假的。”
“假的？”
“没错。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一方面的奇怪？”
“神话中的生物、具备神奇力量的遗产，能和‘神明’沟通的异咒，这些本应是极度危险和极度隐秘的东西在奥贝伦却成了稀松平常的存在，这本身就不正常，不是吗？”
“您的意思是，人类的世界本不应是如此？”
“人类在这个世界里非常的格格不入。”菲解释道：
“如果我们是在这个世界上自然诞生的生物，那么在自然法则的影响下，我们的进化方向应该贴合这片大地的水土，这里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一颗相对宜居的星球。”
“可是，事实却完全相反。水有诅咒，岩石有诅咒，就连空气里都夹杂着对我们有害的诅咒，我们只能勉强求存。”
“照这么说，人类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不是我们的宜居地？”
瑞文想起了梦境世界里的外星人电影。在许多科幻作品之中，人类赖以维生的空气对于外星智慧生命来说是一种剧毒。
菲所说的情况似乎和这种科幻想象非常类似。
“可是，如果这种猜测是真的，为什么我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呢？倘若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所熟知的世界，为什么没有任何关于真实世界的记载呢？”
“父亲怀疑，上位存在对这个地方动了些什么手脚，包括我们的脑子在内。”
“真的吗？请问，这种说法有没有什么实际证明？”
这可是一个相当大胆的假设！
“在光辉家族所发现的一本老旧古籍里，记载着一件鲜为人知的事实：一百多年前，这个世界是被黑夜包裹的。”
“黑夜？”
宝琪女士也说过类似的事实。黑夜夹在晨与昏之间，黑夜消失了，就有了晨昏。
“所以你看，烈日的历史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悠久，对吧？但是，这一事实被向绝大多数人遮蔽了，只有在极少数先祖用性命一页页堆叠，用古咒一字字保护的几本历史古籍里还留存了记载。现在，绝大部分人都认为烈日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菲总结道：
“所以，父亲才会认为，上位存在一直在欺骗人类。嗯......也许不能算是欺骗，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原来是这样......
倘若一加一等于二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那么人类肯定没法计算出光的真实速度，空气的真实密度。
倘若人类的认知从一开始和真相的本质就存在偏差，那么不管人类如何努力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行走下去，也永远抵达不了真实。
遮蔽。
瑞文默默记下了这一关键的信息，打算之后向宝琪女士好好核实一番。
突然，他听见了“咔”的一声脆响。
“你们听见了吗？”
他回过头，有些在意地用眼角余光往身后一瞄，发现那张台球桌的中间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大缝，直接把桌子分成了两半！
裂开的桌子还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刷！”
下一秒，墙上绘着玫瑰和花瓶的挂画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上下两半，下半截掉到了地毯上。
死亡预感如同一阵电流般瞬间涌上心头！
“危险！”瑞文下意识喊出了声。
话音刚落，一团黑雾就朝他直直冲来。瑞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撑着椅背翻过去，堪堪避过。椅子翻倒在地，黑雾贴着桌面飞过，空间乱流在桌面留下了一道平滑的划痕！
野狗！瑞文在心中呐喊道。
捷特口中的“凝视深渊法则”应验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黑影凭空消失了，但瑞文肯定它还会再发起攻击，他立刻回过神来，跑去开门，朝好姐妹们大喊道：
“快跑！”
“哇啊！！！”
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在他把门打开的时候一下跌坐进了包间里，大叫一声，显然被吓坏了。
瑞文定睛一看，门外的走廊里有一团静止的黑雾，从内部垂落一只戴着丝质手套的手！
下一秒，那只手又完全消失于黑雾中。
野狗吃人了！
黑雾中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瑞文，他身后那只野狗也重新现形，朝他包夹了过来，瑞文和少年被堵在门口，不论往哪闪避都没用，不是被野狗咬死，就是被空间乱流平整地分成两半！
“塔-菲尔！”菲在身后快速念诵。
下一瞬间，对面包间上的“9”号门牌泛起了涟漪，迅速地旋转扭曲！
瑞文下意识拽住少年的领子，在短暂的晕眩过后，他们所在的包间转移到了走廊的另一边，两只野狗交错而过，将紧闭着的房门垂直切成几段！
“9”号门牌分成了两半，落在地面。
“呼，好险啊！”
菲在瑞文背起斜阳夫人的同时后怕地说道：
“没想到恶作剧真能派上用场。对了，提前教给你一个小窍门，异咒可以事先念掉一大半，留下最后一两个音节延时触发。这个诀窍非常好用。”
“谢了！”瑞文把斜阳夫人的胳膊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管怎么想都有些随便，但这个窍门确实很实用。倘若自己现在能让它实际派上用场就更好了。
四人逃出走廊，跑下楼梯。黑雾再度出现在了楼梯口，一双红眼闪烁着。
瑞文大喊道：
“你们谁会驱魔？用异咒！把那野狗赶走！”
菲耸了耸肩。
少年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斜阳夫人在瑞文背上无奈地说道：“今天我不能再用异咒了。”
“为什么？”
“异咒一天只能用三次，我，我今天出门前全用完了！”
“哈？？？”
这才晨昏几点啊！那三次机会您用来干嘛了啊？
瑞文满脸黑线地想道。
啧，实在不行，就只能靠自己了。暴露自己说谎只是小事，他不想让自己和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就此阴阳两隔，或者更糟，一块折在这里！
“啊？怎么又是你啊，拜日教徒！”
瑞文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捷特那有点欠揍的声音。
留着一头金发的全日制侦探手持一对银白手枪，大刺刺地站在门口，洛克茜默不作声地漂浮在他身边，像个幽魂。
“捷特先生！”斜阳夫人高兴地叫出声来。
“很高兴见面，夫人。我说，老兄，你这吸狗体质难道不应该远离文明场所吗？”
捷特越过瑞文，招呼洛克茜掩护，朝袭来的黑雾内部“砰砰！”就是两枪。
“城郊有很多地方让你随意发挥你的特异体质。夫人是我的老客户了，请不要祸害她，行不？”
你以为我想吗？？瑞文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抱怨道。
两发子弹都被黑雾瞬间吞噬，看不出是否有效。
“还好这里就两只野狗！你带姑娘们先走！不准上下其手！”
在捷特押韵的饶舌中，野狗重新凝聚成形。瑞文带着三人正欲离开，衣袖却突然被那位有着暗金色头发的少年扯住了。
瑞文下意识地用力扯回袖子，少年立刻又抓了上来。
“怎么了？”
“拜托，别让他们伤害卡勒布！”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