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涅槃宫内。
“你在和谁说话?!”
斩龙侯一身朱紫服,倒拖长枪,横眉冷竖,待看到尽头的那一口玄黑古棺,有宋柴薪的神影虚浮,正在自言自语着,心中预警,不由肃喝。
在他身畔。
“和他费什么话?”
“此地活人,只有他宋柴薪一个,这小子诡异,应该是知晓此地的一些隐秘。”
“不知两位注意到没有。”
“黑山的异变,是自从他躺入了那一口棺椁之后,才开始的。”
“我有预感,那刻着玄奇图案的玄黑古棺,材质来历,一定不凡,若是能落入我手,叫我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再开熔炉,铸出一口道兵来!”
玄兵洞主秦无败拄着一口重剑,看着宋柴薪躺下的玄黑古棺,看着上面沟槽流淌着如红宝石般的真气,目光灼热。
“老夫踏足真人,叩开天门,照见本我,修出了一截雷击木,就算洞天时代降临,妖魔鬼祟再次重现人间,老夫一样能够荡涤个干干净净!”
顾家老祖率先踏出一步,周身真气怒号,滚滚炸开,凝成了一柄柄雷枪,大袖一扫,尽都向着上头的宋柴薪刺去!
雷枪周遭,紫电缭绕,通体虚幻,杀气腾腾,是一种脱胎于武学之上,已经趋近于术法的招式!
所以,正宗武学之上,便是道级武学,又称半步真术!
轰!
腾得一下,玄兵洞主秦无败,对着脚下玄黑玉道,重重一踏,便宛如一头怒发冲冠的过江蛟龙,眼眸含着滚滚煞气。
随着他浑身血气冲开鼓膜皮肉,势不可挡,已身化展翼鹰隼,挥舞重剑,杀上九重台阶之上!
斩龙侯尊贵的将军袍翻飞卷动,一枪似从九天垂落,搅得周遭气浪破碎,显化出了一头冲开枷锁的峥嵘蛟龙!
宛若术法般的雷枪!
鹰隼俯冲般的重剑!
还有一枪扫落,如同蛟龙盘旋的道武绝学!
尽皆如清辉夜凝,在旦夕炸开一样,全数砸在了那一口玄黑重棺之上!!
然而,
却只是泛起了
几道轻微的涟漪。
便全数,化作了烟消云散!
“.?!”
待到喧嚣散尽。
三人面色大骇!
在他们的视角里.
眼前的宋柴薪,漂浮的身影神情自若,从始至终,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就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三尊第四步齐齐合力,而是三只阿猫阿狗,在他面前嬉笑打闹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
“老夫叩开天门参悟的雷道武学,怎能叫你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
“你所仰仗的.到底是什么!”
玄兵洞主,顾家老祖、斩龙侯面色齐齐骇然,在他们眼里,宋柴薪的身影,好像无端拔高了太多太多,变得神秘异常!
于是,
他们毫不犹豫,抽身便退!
但这个时候.
不死涅槃宫的殿门不知何时,竟已隆隆的悄然关闭
它悬浮在整座天渊之上,于遮掩了半边穹苍,染上黑潮赤红的天际之间,若隐若现着。
叫三尊第四步的真人心思转动,念头急转,只觉此地诡秘,再运玄功,便悍然出手!
然而,
任重剑玄枪如雨点砸下,那青铜古殿门依旧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什么叫进门容易出门难?
三尊名震宝瓶州一方,哪一个走出去,跺一跺脚,都能撼动半边山河的宗师们.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这個道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隔着一扇门。
外面的动静,却是叫三人精神一震,面面相觑:
“有人从外,想要攻进来?”
“是蓝景仪,蓝州主!”
“蓝州主,加把劲啊,能否听到我等三人的呼唤?此殿诡异,速速将殿门轰开!”
玄兵洞主,顾家老祖急切嘶吼道!
外界。
天穹上原本投影了不死涅槃宫内部的景象,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万分。
但方才三尊第四步合力,依旧难以撼动宋柴薪分毫的情景
依旧,落在了黑山、黑山城、还有隔着一道天渊,浑身绷紧,捏着衣角,眼神死死望着此方的宋梵镜眼里!
蓝景仪掠身而至,拳脚挥起,传自悍勇无敌凉国公的国公府绝学,施展而出,宛若飓风过境,打得殿门摇晃,嗡嗡颤鸣不止!
但随着玄妙的符文,从其上一道一道的亮起,任他武学造诣再高,区区一门之隔,竟也打不进去!
门内,斩龙侯、玄兵洞主三尊第四步真人的急促呼喊,落入他耳。
叫蓝景仪眉头皱着,不由回头:
“宋渊剑主,你乃新晋第四步,还请出手,与我一道打破此殿,拨乱反正!”
他的声音传音入密,以秘法传入了黑山城。
叫默默驻足,观摩着此处一波三折之变数的宋渊,悄然之间,将原本探出的那一脚,收了回去。
随后,捂住胸口,面色苍白:
“蓝州主,本座才叩开天门,根基虚浮,一口法剑被毁,神念受损过重,恐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将这段话,借助真气凝缩,传递给了正在黑山使劲浑身解数的蓝景仪耳畔。
随即,宋渊转头,看着原本跟随他雄赳赳,气昂昂下山来的云鸾弟子,一个个眼神奇异的打量着他,强忍心中不悦:
“回山!”
他腾身而起。
隔着一座黑山,借助真人级的法眼,看到瘫坐在地,被宋柴薪打破了天渊四步真人也难渡的规则,从而送到了西北荒原的宋梵镜.
心中大叹:
“事已至此,放虎归山,已成定局。”
“不过幸而.”
“这孽女从此往后,再也难迈入大昭半步!”
“她注定只能以妖魔的身份,混迹妖魔祖庭之地,而本座即使坎坎坷坷,几度跌倒,依旧是这云鸾山的剑主,是第四步的泰山北斗!”
“而这孽女,纵使才情绝世,但她当年与宋柴薪北上抗妖,参与第一次宝瓶之乱,无论大昭,还是妖魔,皆难容她,不过是孤家寡人而已”
“不足为患!”
于是一拂袖!
宋渊不想在这里,继续和州主蓝景仪牵扯。
他看见了玄兵洞主、顾家老祖、斩龙侯,这三尊比他突破四步,要早了好些年的前辈,都折戟在了里面,祸福难料。
就算能够镇杀那宋柴薪,怕是想要抽身出来,也是难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了却夙愿,成了第四步,未来一片光明。
那宋柴薪身上,听他们讲,虽有缉魔道气与天渊之秘傍身,但宋渊心知肚明,这不是他势单力薄,便能参与得了的。
既然杀不了宋梵镜.
倒不如早早退走!
若不然,
栽倒在了这里,才是真真得不偿失!
“宋渊剑主,阮山主,阮山主她”
“她还在黑山没有回来!”
有云鸾山的弟子,见到宋渊要走,忍不住开口。
而听到阮秀秀还驻足黑山,不肯离去。
宋渊眉头一皱。
如今,云鸾山天资最为杰出之人,便是阮秀秀了,她得头顶,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宋梵镜的女子,继续压着。
她甚至还成为了山主的继承人,只要成了元丹,就是除却剑主宋渊之外,整个云鸾山,板上钉钉的执掌者,地位非同小可。
“观剑老东西的这个徒弟,始终心心念念得记挂着那宋柴薪”
“哼!”
若不是,宋渊心中对于三大长老折戟云鸾山,始终有着一缕淡淡的愧疚。
他也不会叫阮秀秀,坐上这山主之位。
只不过,
“由她去罢!”
看着那开口弟子,宋渊一拂袖,径直便走,一脸淡然,毫不拖泥带水。
这,并不能成为他身涉险地,踏上黑山的理由。
当宋渊以气传音入黑山。
以身受重创为由,毫不迟疑,转头便走。
被坐断黑山,不停猛攻不死涅槃宫的蓝景仪知晓后
气得直跺脚:
“毫无勇猛精进之念,浑身皆是忌惮破绽,他究竟是怎么成得今日第四步?!”
望着黑山城的方向,蓝景仪原本俊秀儒雅的中年面庞,气得通红,大骂了一声。
然而这时————
轰隆隆!!
不死涅槃宫.倏忽震动!
而后
似乎想要化作虚幻,再度沉入黑山天渊!
“不好!”
蓝景仪色变了。
要是这青铜古殿沉寂下去。
这岂不是要将
三尊宝瓶州的第四步大能,活生生拖死在里面?
而那原本投影了不死涅槃宫的半空投影,也已经极尽模糊。
不过随着蓝景仪侧头望去.
却见到了,
叫他此生也难忘的一幕!
不死涅槃宫。
殿内第四步真气宣泄着。
震得两侧长明灯摇晃,使得那些个,吸了不少悬浮而来的元丹尸身之棺椁,连棺材板子,都险些压不住了。
这座古老且神秘的宫阙,正在缓缓下沉,这则现状,三尊第四步高手,隐约间,也能感知得到。
所以.
他们急了。
“宋柴薪,你若要叫此殿沉入天渊,你不也将困死于此?!”玄兵洞主须发怒张,言语里已有了一丝丝软意。
“打开殿门,我顾家可作保你平安无恙,令,保伱去往神京,进修至高武学!”顾家老祖更是直接,有点后悔了。
唯有斩龙侯抿唇皱眉,一言不发。
而漂浮着的宋柴薪,此时能够感知得到,他棺椁内的身躯,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在他背后。
不死涅槃真君,正跪在了地上,被层层锁链缠绕,如同云淡风轻的看客一般,笑着看着这一场人间闹剧。
明明,他浑身上下都好似一个囚徒。
但却比真正的棋手,还要更像主人。
“他们看不到真君你?”宋柴薪出声了。
“当然。”
“这里,只有你宋柴薪才能看得见本君。”
“若不然,为何我选你作为涅槃眷属,而他们,都仅仅只是涅槃尸?”
不死涅槃真君淡笑道。
“那你怎么还被人给缠满锁链,逼得跪在了这里?”冷不丁的,宋柴薪开口,拆了下这位真君的台子。
叫他倏忽沉默了下来,屏息不语良久。
才缓缓道:
“确切得说,本君已经陨落了。”
“但你们理解得死,与我等立身之境界,所理解的死,并不同。”
“将我镇杀得那人.”
“是此世最强求法者,被誉为最为接近仙的人。”
“我等号称真君,但在那人面前,不管是当年的我,亦或者蛊道修行到尽头,还是另外几个玄之又玄的魔头,邪尊.”
“我们的道,都尽败在了他的手里。”
“唉”
提起那个没有名字的求法者,不死涅槃真君深深得叹息了下。
而只从只言片语之中,窥视一星半点。
宋柴薪抿唇,都只觉得,能被这位如此折服的人物
究竟,该有多强?
“竟这般厉害么.”
“那,究竟是何等境界?”
“我辈此生,可能窥视万一?”
听到宋柴薪言语里露出的丝丝渴望,除却笑外,不死涅槃真君,第一次有了别的情绪,他鄙夷道:
“小子,你虽有些才情,但也莫要井底之蛙,便窥日月。”
“你可知,武道第四步的真人,其实连真正的术法,都还没有接触么?”
“就比如这三个.”
砰,砰,砰!
“你小子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顾家老祖看不到不死涅槃真君,看到宋柴薪一直在那自言自语,只觉得骨髓发寒。
于是,他率先便想撞来!
但.
这时候,不死涅槃真君说着说着,边跪在地上,边抬起了指尖,轻轻一划。
下首三口仅次于这玄黑古棺的棺椁,
棺木盖子,便猛地炸开,散发出了堪称恐怖的吸力!
刹那,
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摧枯拉朽,就要将玄兵洞主、斩龙侯、顾家老祖,彻底吸入进去!
“不,不要!”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之地!”
“为何.为何真气拦不住!?”
三人站出桩功,猛踩大殿,仿佛要嵌在此地一样,可依旧不可抑制的被吸得距离棺椁越来越近,就好像.
那三口棺!
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葬身之地!
“不,不,不!”
砰!
顾家老祖最先被埋入其中!
他爆吼着,可却依旧无法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棺盖盖上。
而后,便是玄兵洞主。
以及
斩龙侯!
他们的宝兵,道器,皆与他们一并,葬在了棺中。
直看得.
外界!
蓝景仪州主,双眸大骇:
“宋柴薪,宋柴薪!”
他看不到不死涅槃真君。
只能在越发模糊的虚影里,隐约看得见宋柴薪抬起了手,而后那三尊第四步,便被他盖在了棺中!
一股子寒意,从蓝景仪的天灵盖冲起,叫他再也没有了击打殿门的欲望,从心的选择了和他方才骂过的宋渊,一样的道路。
远遁而逃!
只留下了一座满目疮痍的黑山,仍旧伫立此间。
随着蓝景仪败走。
三大第四步真人,皆被镇入棺椁!
这座青铜古殿,开始嗡嗡颤鸣!
而后直坠天渊!
同时,彻底从现实中逐渐变得虚幻,仿佛将要葬入那重重迷雾,再也不显!
天上模糊到了极致的情景投影里。
宋柴薪的神念背着手,默默看着这座山,这座城,这座天渊,还有这座王朝.
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回顾了自己的这一生。
最后,徒留下一声叹: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唉”
瘫坐在天渊另一端的宋梵镜,发了疯得站起,娇躯似是在微微颤抖着,旋即有滚烫的泪花滴落下来,溅射了满身血衣:
“不,不”
“别扔下我.”
她想要从天渊一跃而上,哪怕此地任是四步也难渡,可哪怕坠入其中,宋梵镜也想要抓住宋柴薪。
她胸口处,一页金书正在滚烫着记载着:
【宋柴薪,二十一岁,葬于黑山,陪同者。尚有三十六口棺,其中,葬身之元丹,双掌难数。葬身之真人。足有三尊.】
当这些信息传递入她的脑海
更是叫宋梵镜充斥着无力。
赤色的穹苍,如同斜阳洒落,照在她柔软的双肩,看上去显得是那般的凄婉。
她怔怔得看着那座殿宇:
“你到底要去哪儿?”
另一端。
黑山的丛林叠嶂。
阮秀秀咬着牙,披荆斩棘,身上衣裙被泥泞、草芥染得脏污不堪。
但她甚至连看到那模糊景象的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只看见了,
宋柴薪送走了宋梵镜。
于是心中酸楚,无力。
四年了。
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那年少时的玩笑,马车上的旖旎,也好似黄粱梦醒,不过谈笑。
“终究,有缘无份么.”
一别两端。
宋梵镜与阮秀秀。
眼睁睁的看着那座殿宇彻底葬入了天渊。
同时间,好像筋骨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跌落在地,丧失了再往前哪怕一步的勇气。
【宋梵镜对你的好感度提升!】
【阮秀秀对你的好感度提升!】
【宋梵镜对你的好感度已满!】
【阮秀秀对你的好感度已满!】
【当前:生死不弃!】
不死涅槃宫中。
看着真君缓缓指落,三大第四步高人,连同白秋意,还有那些尸身被拖入此间的元丹武夫,皆葬入棺内,连同殿宇沉寂,葬入天渊.
在一切事毕。
他最后透过模糊的情景,看了一眼宋梵镜与阮秀秀,哪怕心中仍有几分不舍与眷念。
但有些事物,并不会以人的意志决定。
“涅槃眷属到底是什么,他们葬入这口棺,是死了么?”漠然看着这一切,宋柴薪千帆过境,已经平静至极。
“不,他们没死,涅槃尸.在蕴养了一段岁月后,会以崭新的姿容神貌,再一次重现在这个世间!”不死涅槃真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宋柴薪皱了眉头:
“那我.”
这时候,真君看向了他,眉心的火焰仿佛活了过来:
“你是本君在人世间的代行者。”
“你未来,会遇到其他的涅槃眷属。”
“待到你转化功成,神魂消弭,尸身证道之后,你会获得无与伦比的能力。”
“到时候,必定远超现在!”
神魂消弭?!
“尸身证道,神魂消弭,那我岂能还是我?”
大仇得报,快意过后,宋柴薪浑身泛起了寒意。
“记忆是你,性情是你,经历是你,怎得不是你?”不死涅槃真君含笑。
他指了指这大殿所有的棺椁:
“包括他们。”
“待到醒来,也是一样。”
“除了成为了本君干涉这个世界的仆从,其他的,依旧如常。”
“而你,是他们的主人,这还不够么?”
宋柴薪冷笑:
“恐怕.”
“是你才是他们的主人吧。”
“而我,也已非我!”
“不过一具肉身,也配叫我宋柴薪之名!?”
真君跪在地上,笑意吟吟:
“那,”
“可由不得你。”
言语罢。
宋柴薪只觉得背后一股吸力传来,叫他无可抵挡,越发疲惫,仿佛炽热如火的武道意志.
也将就此,走向熄灭。
“莫非.”
“我的人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他向黑暗中伸出了手。
充满了渴望与不舍。
但好像,又没有办法。
然而,
就在宋柴薪闭上了眼的时候。
他的神魂深处
突然,有璀璨到了极致的光亮,骤然爆发!
【第一页轮回,宋柴薪。】
【已书就完成。】
【执笔人,成功执掌轮回天书。】
【从此刻开始,你将成为真正的天书主人,缔造现实。】
这一刻,
宋柴薪看到了一本如同琉璃般,泛着金华的玉卷天书。
他————
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
跪在不死涅槃宫中的不死涅槃真君,满意得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这样,本君早晚有一日,会重新归来的,而且有了一具涅槃眷属的降临躯壳,日后干涉此世,也算有了手段”
“不对,等等。”
他正在喃喃自语时。
突然间,望向那一口葬了宋柴薪的玄黑古棺,不死涅槃真君,突然眼神狰狞的可怕:
“他的.”
“神魂呢!!”
砰!
大殿震动。
但.
除却那毫无生机的肉身之外。
其他的一切,都再也不存!
机关算尽,
终究,也是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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