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你二十一岁。】
【从四年一度的宝瓶妖乱中脱颖而出的你,乘势崛起,在各方角逐,始终未曾盖棺定论的争夺之中,横空而至,摧枯拉朽,直接拿下梧桐府尊之位!】
【足足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叫你在天赋拳中有神的驱动下,夜以继日,如同日日都在练拳、修拳,技艺不停增进。】
【在一门名门级流星追月拳经,一门正宗级碧血青天拳,皆领悟出了自身的武道天相开始,你便一门心思,参悟元丹。】
【早在西北宝瓶,杀妖之时,与道统级的大门徒玄兵洞秦长风、州府顾家顾逢春,以及宋梵镜互相交流之际,对于第三步,你便有了一定的了解。】
【第三步,分三境!】
【第一关,唤作玉液虚丹。】
【当修行者叫黄庭丹田产生蜕变,以精气神纳于其中,蕴养大道之基,初次修成元丹,如同金光灿灿,玉液生辉,以灵液聚出丹形,便算是功成了。】
【所以,第一关玉液,又叫虚丹、养丹境。】
【这,就是法力之根,真气之根,也是从人身开始,踏上真正超凡之路的起点。】
【不需要其他任何意义上的象征。】
【光是从玉液虚丹一成,寿数大限便自动延长足足两个甲子,涨了一百二十年,就能看出。】
【元丹武夫若是一生顺遂,无病无灾,虽然极难做到,可只要能够抵达这种程度.】
【活个两百出头,见证四五代人的兴衰,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成了元丹,还有继续进阶的可能。】
【这种由人蜕仙的过程,叫人一经踏上,便再也摆脱不得。】
【多少人甚至为了博得一线机会,超出底线,付出一切,只为了再向尽头,挪动一小步!】
【什么时候,能够寻到第三步的铸丹法,便能运用灵气,前去将这玉液虚丹,铸成实丹,自发衍生龙虎神力。】
【到了这种程度。】
【便算是入了第二关的龙虎凝丹,举手投足间,也可驭使淬炼打熬的龙虎神力,如同脚踏龟蛇的天生神人,力拔山兮气盖世,不再是凡夫俗子。】
梧桐府,谢家!
在谢府之中暂居的宋柴薪,今时不同往日。
有多少人,为了见他一面,却苦求不得。
连带着谢家,也享受了一段极为短暂的顶尖世家待遇,堪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有些时候。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未必是好事。
此时。
“上品元丹.”
宋柴薪闭上双眸,于谢府一间秘室内,焚香静神,抱元守一,借助神魂,观想内景地。
当他看到自己黄庭丹田,所凝聚出来的玉液虚丹,正散发着日月同错、碧血青天两种武道天象的气息。
感受着其中蕴藏的恐怖潜力与能量,便不由喜不自禁:
“如果说,梧桐府尊是披在我身上的一张外皮,叫人不敢对我有着太过出格的举动。”
“那么.”
“这一枚上品元丹,便代表了,未来通往真正顶尖的大神通者门票!”
“五成概率,成就真人境,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得到?”
握紧双拳,站起身子,宋柴薪来回踱步:
“事已至此,第一要务,便是寻找一门铸丹法,叫我不至于和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如何使一颗元丹由虚化实,由第一关玉液,晋级到第二关龙虎!”
“玉液、龙虎、天人!”
“玉液铸就实丹、龙虎打熬神力、天人以最纯粹的精神,锤炼武道意志,产生领域!”
“每一个步骤,都涉足了精、气、神,乃是对于人体之间的大宝藏,最深的剖析!”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如今地基已经铺好,剩下的就是慢慢积累了。”
“六七年的时间,我做到了从武关筑基,一跃第三步。”
“既然如此.”
“倒不如,再大胆点!”
“三十岁前,叩开天门,也去看一看那第四步的风景如何!?”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几日以来巩固修为,一点点稳固、熟悉了元丹之后。
宋柴薪胸有雄心壮志,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歌猛进,一路前行,毫不停歇的模样。
但.
很快,
因为他突破上品元丹的消息传响,再结合某些传言。
随即接二连三,前来拜访的宾客
便将他的全盘计划,尽数打乱。
【随着你突破元丹,曾与你在四年妖祸之中,结下并肩作战情谊的玄兵洞秦长风、州府顾家顾逢春,两位年轻元丹,一前一后,纷纷到来。】
【起初,你以为两人是因为伱突破元丹之事,特地前来恭贺,没有多想,正准备热情招待。】
【却未料到,最先到来的秦长风,开口就是开门见山,石破天惊:“宋兄.你结成上品元丹,靠得是否是来自大缉魔主的杀伐道气?”】
【梧桐府,衙司之中,屏退旁人的你,听完秦长风的言语,瞬间警醒,而后拧眉。】
【“秦真传何出此言?”】
【秦长风摇摇头,没有直接回应你,而是道:“四年妖祸,你的修为节节攀升,体质越发蜕变,从半妖之躯,抵达到了堪比玄体的程度,简直妖孽到匪夷所思。”】
【“而近来.随着你突破上品元丹,在道统世家之中,有一则逐渐流传开来的谣言,开始不胫而走。”】
【“那就是”说到这里,秦长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你:“有人说,你曾在夺得梧桐魁首,叩拜武庙之时,请出过大缉魔主的传承。”】
【“而且好巧不巧,近年来,有一座被大缉魔主镇压、封存的洞天,开始现世,想要开启,就要得到大缉魔主的钥匙。】
【“这個钥匙.就是他本人的象征,而缉魔道气,正是他设下封印的手段之一!”】
【“当这两件事情,串联到了一起,惹得好些个第四步大能者,对你的履历产生了好奇。”】
【“其中,包括州主蓝景仪,宝瓶大将斩龙侯姜骁,甚至连我玄兵洞洞主、州府顾家的第四步老祖,都将目光投向了你。”】
【“我此次前来,便是奉了玄兵洞主的命令,以及.我自身的一个不情之请。”】
【秦长风的话语说到最后,有了些诚恳,听得你心中一个咯噔。】
【关于缉魔道气,你曾在神京武庙,与武庙意志联手将其隐瞒,一直埋葬在内心最深处,不想叫外人知晓。】
【但没想到,竟在今天,被人轻描淡写的戳破了。】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你心中升起了压力,但无论如何,关于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因为道气.是可以被掠夺的。】
【很多有着正宗气、道气培育的宗派道统,除却极少部分,是占据了天生地养的一处宝地之外,】
【有绝大部分,都是后天培育的。】
【这后天可以是类似杨休留在琴剑阁的碧血丹心图,自然也能是从他人身上,强行采摘的一缕本源气。】
【而宋柴薪深知,自己从大缉魔主像渡来的本源气只有一缕,已经铸成了根基,想要将其抽出,再培育出另外的缉魔道气,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自己能够自愿废元丹、毁黄庭,将这一缕缉魔道气逼出,然后再将其镇于一处福地,叫无数宝气任它吞噬,从而不断进化。】
【或许这样做,经过时间的沉淀,便能够慢慢壮大,叫其诞生一缕缕本源气,从一到数十、数百,供给后人作为采气之关的底蕴,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当年的大缉魔主,并未这么去做。】
【而他宋柴薪,又不是舍己为人的圣人,如果代价是废掉自己,他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就在你念头翻滚之时,秦长风继续开口了:“我有一个弟弟,宋兄应该认识。”】
【“虽说,我常讲不在乎他,但他当年在云鸾山被废,我曾承诺过,要为他续上两只手臂,可凡间哪里能有那等药物存在。”】
【“除非.是能寻觅到有着第五步存在的洞天。”】
【“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这样的地方,所以.”】
【“这一次,才亲自前来。”】
【“玄兵洞,宝瓶州江湖有数的道统级大势力,资本浑厚,各种资源应有尽有,玄兵熔炉气,亦是正儿八经的道级采气传承!”】
【“洞主派遣我来,想请宋兄去洞中坐坐,为表诚意,他可以将道统之中的玄兵铸丹法,以及一应道级以下的真传绝学,倾囊相授。”】
【听到玄兵洞主的意思,你笑了:“请我去玄兵洞?”】
【“洞主的意思,是想要亲自查探,看看我是否真和这等流言蜚语所讲的一样,身怀缉魔道气?”】
【“可我一届半妖之躯,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斩妖除魔,驱逐神血教派的大缉魔主认可?”】
【“秦兄,玄兵洞主有没有说,若我不应,你当如何?”】
【秦长风闻言,有些两难,一脸羞愧:“洞主曾说,若你不愿,便叫我请宋镇守前去一叙。”】
【“那你的意思呢?”宋柴薪听到这里,语气冷淡了下来。】
【秦长风摇了摇头:“我虽也想叫玄兵洞得到缉魔道气,得到开启那一座洞天的钥匙,从而踏入其中,找寻到能够叫守拙恢复的灵药。”】
【“可你我曾在镇妖长城战场并肩厮杀四年,于我有着一次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无论你身上有没有缉魔道气,我都不可能对你动手。”】
【“当真不可商量么,转修道气,虽说会伤及根本,但有着玄兵洞在,家大业大,重新弥补缺陷,并非.”】
【宋柴薪似笑非笑:“长风兄,我说了,我与缉魔道气无关,流言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去找谁就是了。”】
【看到你心如铁石,秦长风自知编不下去,于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宋兄只要在一天,除非你自愿,不然我便不会对你身上的道气动手。”】
【“只是.你要小心顾逢春、还有其他道统、世家,以及州外来客。”】
【“另外.尤其要小心,新任的州主,以及宝瓶大将。”】
【“言尽于此,宋兄自行决断吧。”】
【说罢,秦长风退出了梧桐府衙,你目送他离去。】
【在看到他离去的同时】
【你还亲眼看见了,在秦长风身畔,有两个修成了龙虎神力的长老,一左一右,还在疑虑质疑,这位玄兵洞的继承人,为何不出手一样。】
【只是作为主事人,秦长风一言不发,两个长老犹豫过后,远远瞅了宋柴薪一眼,终究也没有僭越。】
【你目送玄兵洞一行人远走,双眉皱起,只觉得事情.逐渐棘手起来。】
【这个时候,还有另一则消息传来,叫你只觉更加皱眉棘手!】
【那就是,云鸾山上四年不见的宋渊竟然突破了第四步,而且在梧桐府江湖中,一口咬死,说她宋梵镜,就是当年的罪魁祸首!】
【一尊第四步的强势出现,叫你这屁股都没坐稳的府尊之位,开始摇摇欲坠。】
【而这时候,秦长风前脚才走,后脚,顾逢春就到来了。】
【如今的顾逢春,贵为紫阳府尊,位阶与你相同,位高权重,又是第三步,按理来讲,他不应该离开辖区,除非.】
【有着上官的命令。】
【果不其然!】
【披着紫阳府尊衣的顾逢春,当着你的面,将州主蓝景仪的诏令,取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寥寥一行字:】
【令紫阳府尊顾逢春,去往梧桐,请宋柴薪入州叙职。】
【你与他对视一眼,脑海里隐约浮现起了那一个替代裴南北,想要捉他作婿的新任州主,心中微寒。】
【“蓝景仪不声不响,想要拿下你。”】
【“我临走前,老祖宗曾告诉我,叫我带你回顾氏,我顾氏虽坐镇宝瓶,但神京亦有人脉,不惧蓝州主。”】
【“你身上的秘密,他们估计是已经确定了,或者说有太多第四步的人物,觊觎缉魔道气,能够开启的事物了。”】
【“以至于你曾经叩开武庙,震动大缉魔主像的事,都被翻了出来,再加上这一次的上品元丹,以及刚巧流出的谣言”顾逢春面色复杂。】
【倒是叫你面对各方压迫,乱局,反而不由失笑了一句:“莫非成就上品元丹,还是我自身之错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顾逢春此生,从不受人胁迫。”这位年轻的俊朗青年,摇了摇头,也笑了。】
【“你告诉我这么多却不拿我,不怕事后州主问责?”看到顾逢春和秦长风一样,顾念着几分曾经的交情,你有些欣慰。】
【老东西们脑子里只留下了算计,不过好在,年轻人的热血并未熄灭。】
【起码,他们的交情,能压得过那些个蝇营狗苟。】
【顾逢春闻言,哼笑一声:“问责我什么?对同僚出手,觊觎他身上的机遇?”】
【“老祖宗,蓝景仪渴望的东西,我还没到那个阶段,即便是到了,你与我有交,我便不会这样下作。”】
【“倒是你。”顾逢春皱眉:“随着裴州主卸任、叶苍将军埋骨、白玉京杨城主离开,曾经作为你之靠山的三人,都已不在,你.”】
【顾逢春话未讲完,便见到你毫不犹豫,褪去了一身梧桐官衣,将府尊令直接拍在了桌上:“大势压来不由人。”】
【“只是一个怀疑的由头,就能让那些人彻底疯狂,那我要继续留下去,还能落得了好?”】
【“他们想要的东西,我没有,可我说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就信么?”】
【“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那么一切的辩驳,都是在罪行书上多添几笔而已。”】
【“何况,我本就没错,只是因为宝地传承,就能罔顾我身上立下的功勋,要是叫我哪一天起势,呵.”】
【“我宋柴薪,当敢叫日月换新天!”】
【一句话,视诸多第四步如无物,全无忌惮之意,使得顾逢春听后,都是微愣许久,未曾回神。】
【半晌后,才赞叹一句:“你若度过此劫,才是真正的一马平川。”】
【说完,顾逢春离去。】
【只剩下你一人,独自倚桌而立,凝神良久,倏忽才叹:“命途多舛,一马平川?”】
【“一劫还比一劫难,谁知道呢!”】
【起码现在,这梧桐府的府尊之位,还没坐稳,就要溜了。】
【此时,你心有所感,望向黑山天渊的方向,不知为何想起了少年时期,一场有关于不死涅槃真君的黄粱一梦。】
【叫你心念一动,就起了去往那天渊一观的心思。】
【即使如今宋渊已经立足第四步,不认宋梵镜的名声,但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见不得光了,可你却受到了各方觊觎,而且确确实实,身怀缉魔道气。】
【所以,你不敢赌,也不想拖累于她,于是连夜便隐姓埋名,消失了踪影。】
【果然,】
【第二天。】
【不仅是州府的调令。】
【宝瓶大将斩龙侯世子姜羡,竟领着亲信,跋山涉水的亲自到来了梧桐府,刚巧,便看到了你挂印离去的府尊衙司!】
【顿时间,更是在内心咬定,你心中有鬼,定是怀揣着缉魔道气!】
【当这则消息公布、蔓延,一刹那,你便彻彻底底,落入了那些个正在观望的道统、州外势力眼里!】
【挂印离去,其实倒也没什么。】
【虽说没了靠山,导致无论搓圆揉扁,都是那些大人物说了算的。】
【可毕竟功勋在身,官品仍在,只是因为上官全是恶意,没法混了,不得不走。】
【可说到底,他们也没法大张旗鼓,捉拿与你,毕竟总不能莫须有,扣上一顶帽子吧?】
【然而,斩龙世子还未走出梧桐府】
【整个梧桐府,便掀起了神血叛乱!】
【白秋意七年之前,埋下的种子,终于在今天,彻底引爆!】
【其中,最要命的是!】
【竟然好死不死的】
【打着的,是他宋柴薪的旗号!】
【简直就是,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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