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琴剑阁的旅途中,徐念一句话,戳破了你与阮秀秀之间的窗户纸。】
【少女因你的夸赞而感到喜悦,又因你表述了对于宋梵镜的情感,而心中妒火中烧,没有听进去伱明里暗里的示意,就想孤注一掷,‘霸王硬上弓’。】
【因为‘清漓玉坠’与足足近两年的交情,你犹豫了下。】
【就是因为这一丝丝的犹豫,便被她翻身压下,一番索取,看着眼前红唇娇艳,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你蛟血沸腾,险些没有把持得住。】
【不过好在理智仍存,叫你止住了最后一步。】
【将阮秀秀推开,看着这个玷污了身上一身威严缉魔衣的少女,看着她舔了舔唇,眸子里既有青涩,又夹杂着些许后怕,但待到看清你反应之后,却是笑的肆意。】
【那表情,便仿佛是在明面上告诉了你,你也不过只是个凡人而已。】
【从这一刻开始,你深刻得意识到了,这少女到底有多‘坏’。】
【“可惜了你要是再走哪怕一步,你这黑山镇守,便暂且先不用赴任了。”】
【“本姑娘会带你去云鸾山、去梧桐谢府,请出我师傅观剑长老,还有你外祖谢樵玄老先生,叫他们做个见证,下三书六聘,叫你不从也得从!”少女撅着嘴,感到有些可惜。】
【她就是想要引诱你。】
【而且你知晓,她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真做了,怕是不从也得从了,而且依照阮秀秀突然爆发的性子,恐怕到时候,云鸾剑主和他的宝贝女儿,还得下山前来观礼。】
【一想到要是被宋梵镜看到,你于梧桐府谢家大摆筵席,与眼前的娇俏少女凤冠霞披,你就忍不住一晕,只觉世界天旋地转,有些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你的掌控。】
【但就像是月老牵红线一样,发生了这种事后,你视阮秀秀,俨然已经不能再将她看作一个毫无瓜葛的路人了。】
【你现在所思考的,就是怎样中和这一段姻缘。】
【或许.】
【你重上云鸾,在宋梵镜凝元丹,万众瞩目,意气风发时,向她表述心迹,随后被女子来上一句‘一心渴求武道登顶’婉拒,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直到现在,你与宋梵镜的关系,也只是你单方面想要与女子结缘而已。】
【马车一路行驶,直往黑山而去,你的心思越发复杂,心烦意乱。】
【待到抵达了自己作为‘镇守’的黑山城时,】
【阮秀秀的一句调戏,叫你遍观整座山城,不由心惊。】
【举目望去,尽是破败。】
【普通的民众生存艰难,与府城截然不同,城内暮气沉沉,不知是妖魔作祟,还是如‘白秋意’那般,有出身什么‘神血教’的人物蛰伏。】
【但总得来说,】
【正宗拳道‘烽火狼烟、碧血丹心’,你还未曾着手修炼。】
【直指黄庭的罡气功法《龙虎真罡》,外罡也没有彻底修成,只修出了一点皮毛,正是最需要修行资源的时候。】
【作为镇守,除却官府给予的俸禄,剩下的,就要靠着收取底下税收,而你打的算盘,就是从‘豪族、武馆’着手。】
【前者掌控一城的经济命脉,盐铁、衣粮,哪怕城池再是败落,积累的财富,依旧不可小觑。】
【后者练武收钱,坐着不动就能乐享其成,还为背后门派源源不断的输送新鲜血液,不都是依托了他这位镇守大人?】
【吸他的血,怎么能不给分成!】
【不然镇守大人的金刚无漏、参悟黄庭、逍遥神魂,从哪里成,去哪里修?】
【怀揣着这种想法,你直接在城门口抓了个壮丁,叫一个熟门熟路的差役,带着自己一路找到了‘黑山外城’的衙司!】
【在这里,你见到了黑山城的九品司首。】
【一个左腿有着残缺,背着朴刀,明明身材高大,却一直弯腰低头的壮年男子。】
【他长得极其高大威猛,甚至比你都要高出一头,但看谁都是目光低垂着,似乎对于一切事务,都漠不关心一样。】
【当那个别人都称其为‘郑头’的差役,带你来到这‘黑山衙司’。】
【名为‘陈昭’的黑山司首,对你这位黑山镇守的到来,毕恭毕敬,还为你讲述了这黑山城里,内城之中的几方势力。】
【“掌握盐铁、衣食,垄断营生,在外城养着帮派打手的段、石两家,背后有着正宗扶持的三大武馆流派‘邵阳武馆、玄都武馆、剑脊武馆’,以及兵马司主梁龙尉,是整个内城,最顶尖的势力与存在。”】
【“镇守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要去见一见这些地方的领头人,此后才好在这片地方修行,布施政令才是。”黑山司首陈昭笑呵呵的,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叫你眉头一皱。】
【“我既是这黑山城的主官,从来都是地头蛇、下属官吏前来拜见与我,哪里有我去一一拜访的道理?”】
【似乎是察觉到了你心中的不愉,陈昭道:“大人.你的修为,似乎只有金刚之境吧?”】
【这身材高大,意志消沉的司首叹了口气,瞅着眼前以你为首,左右分别是稚嫩的缉魔司主阮秀秀,以及看上去行将就木,前来服侍人的老仆谢樵柯。】
【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大人,你就算背后疏通了关系,有第三步高人坐镇,在这黑山城一亩三分地上,面子也是不够用的。”】
【“就算是前代镇守,与梧桐府尊有关系,又能如何?”】
【“他平时的修行资源,都是靠着外城区收上来的税收,换取银钱,再去找段、石两家的掌舵人,从他们底下商会开设的铺子,换取大丹,才能安安稳稳的修行了几年。”】
【这位黑山司首冷嘲了下,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再多语。】
【“按你说的,就算黑山只是梧桐府下的一座不起眼小城,但常住人口上百万不止,内城的豪族、武馆.靠着黑山,收了这么多的好处,银钱,以及下面不时送上来的山珍难道,就不知给官府镇守,供奉一份?”】
【“大昭律,镇守有统掌一城,订下税收的资格,只要不做得太过,被府城提点,就是应有的修行资源。”】
【“之前半个月,镇守可不在吧,结果底下听说税收又提了一截,这些人盘剥底下这么狠,却又不愿意给上面进贡,与蛀虫何异?!”你眼皮翻腾,语气严肃,不怒自威!】
【叫陈昭面色一变,左顾右看,方才避而不谈,转移话题道:“时间也不早了,日渐黄昏,天上又下着小雨,前代镇守大人留下的府邸,在内城区。”】
【“刚好,下官叫手下人,给镇守大人带带路。”说完,陈昭就对那郑头招了招手。】
【“此人名叫‘郑子桢’,汞血银髓的修行,还算年轻,未来不出意外,也能当个黑山班头,世代都是在黑山城当差的,熟门熟路。”】
【“郑子桢,带着大人先去内城休息,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看出这位陈昭不欲多谈,你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反正基本情况,大致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看谁更横了!】
【只是在离开黑山衙司前,你看着陈昭的瘸腿,有些好奇:“我观你修为也至金刚,周身无漏,腿部残缺,自愈不难,为何”】
【陈昭听后,头低的更深了,有些苦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无漏身修复不了,老毛病了,劳烦大人挂碍,夜黑风高不太平,还是尽早休息吧。”】
【“另外.”他望向了你身侧,听完你二人对话,眉宇已经有了几分怒色的缉魔司主阮秀秀。】
【又道:“缉魔司主大人,应当是出身大派大族,才能在这个年纪,担当此职吧?”】
【“听卑下一句劝,镇守大人在这个位子,尚能坐的安稳,但缉魔司有‘斩妖除魔,清扫邪祟,管控武夫’之责.这黑山城里,前三位缉魔司主大人,可都没落个好下场。”】
【“如果可以,大人还是找找门路,调往他处为好。”】
黑山,外城衙司!
日近暮色,天将昏暗。
雨声淅淅沥沥。
衙门已经提早点上了一排油灯。
阮秀秀把剑取出,猛地一拍,秀眉微扬,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的黑山司首陈昭:
“黑山司首,你什么意思!?”
“缉魔司,本就是为了‘平定秩序’而建立。”
“且不说我披不披这一身官衣,就算没有,本姑娘照样仗剑斩邪,惩处奸佞!”
“这黑山的天,难道就这么黑不成?几个官商勾结,就把堂堂大昭九品的司首,给吓唬住了?”
“武馆不行,就换一批宗派前来开设驻地;”
“家族不行,那就再扶持一批新的,多大些事!”
“事在人为,”
“你以为本姑娘和宋镇守,还是前代镇守与缉魔司主不成?”
“人换了,”
“就不要用以前的规矩,来看现在的人。”
“尤其是,还要玷污镇守大人的名声!”
宋柴薪伸出手,按住了一脸怒气的阮秀秀,对着她轻轻摇头。
阮秀秀出身云鸾山,于缉魔司历练,哪里来过这种穷山恶水之地。
她这就相当于才刚空降下来,就要现管。
道理没错,但不能对着一个外城司首去教训。
“郑子桢”他转头看向那个城头的差役。
后者二十来岁,一脸圆滑,听此精神一振,‘唉’了一声,回道:“大人!”
“带路吧。”宋柴薪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身侧老仆亦步亦趋。
阮秀秀收起剑,沉默不语。
衙司之中,灯火忽明忽暗。
司首陈昭叹了口气。
他坐在椅子上,将左腿裤脚卷起,面色积郁颓废:
“嗬,”
“谁还没年轻过呢”
郑子桢带路,为宋柴薪牵马坠镫。
天色越来越黯。
越是靠近内城,
整座黑山的环境,就越发好了起来,不仅从湿润的泥泞地,改成了干净整洁的石道。
甚至就连内城与‘三环’外城之间,还垒起了一道,比之宋柴薪方才走入黑山城,都要气派的多的城墙。
这些戍守城墙的,都是身子健硕,披甲执戈的甲士。
气血要比外城差役浑厚的多。
隶属于黑山兵马司,是八品兵马司主梁敬都,治下的‘三百武卒子’。
郑子桢快步走了过去,找到了戍守内城的甲士,指着身后马车,低声说了几句。
便带着宋柴薪一行,一路畅通。
边走,边还指着一些地方,向着这位年轻的绯衣镇守介绍着:
“大人,内城西边,坐落的就是缉魔司。”
“镇守府,居于正中,至于那些正宗开设的支脉武馆、以及一些名门旁系的小武馆,都围绕一圈,挤在了东边的‘演武街’里。”
“我这便带你去镇守府安顿。”
一边牵着马,郑子桢一边介绍着,同时回想起之前黑山衙司发生的事,微微沉默了下:
“另外,大人你也不要怪陈昭司首,没有骨头。”
“别人我不知道。”
“但是.”
“司首大人,年轻的时候是整个黑山城里,最有骨气的人。”
“十三年前,他的那条腿就是做姑娘你口中,‘斩妖除魔’之事,而落下的残缺。”
阮秀秀眉皱了下:
“妖魔作祟,入城蛰伏,或是武夫作乱,哪里用衙司司首去管,缉魔司不管?”
郑子桢耸了耸肩:
“那咱做差役的,就不知道了。”
哼!
看到这个差役得过且过的样子,阮秀秀翻身下马,看向城西缉魔司的方向,秀眉拧在了一块。
哪怕天上下雨,夜色微沉,她也憋不住了:
“我倒是要看看,这黑山城的‘天’,能有多黑?”
“我这边赶着夜色,去缉魔司查查卷宗,看看最近这么多年,缉魔司到底办过什么案,斩过什么妖!”
说完,牵着谢府的高头大马,阮秀秀就要直奔缉魔司而去,却被宋柴薪叫住:
“喂,师姐行李不一起带去缉魔司安顿一下?”
阮秀秀恶狠狠的转头,看着绯衣镇守含笑的模样,更是气冲冲的: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危险?”
“你明摆着知道这‘黑山’坑不少!”
她用脚尖狠狠得蹬了娇胯底下的骏马,叫这匹膘肥体壮的枣红血马险些被一脚踢翻,泪眼汪汪的,撒着气,仿佛一位骄横意气的世家小姐。
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只是在山上,只能装作乖乖巧巧而已。
和那琴剑阁的徐念一样一样的。
心中腹诽一句。
宋柴薪两手一摊,装作无辜:
“我的大小姐,你身上揣着的手段,还有背上背着的那柄剑,都够砍我三四条命了。”
“还用我关心?”
“阮秀秀,这是你成长必须要经历的,不然你怎么超越你师姐?”
“行李记得带一下。”
黑山镇守大人一脸严肃。
自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宋柴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只能将就着了。
却没想到,
少女听完,更加奔放,一拍胯下骏马,就已向着缉魔司扬长而去。
离去之前,还轻飘飘的道:
“本姑娘人都给了你,我不去你那里住,还能去哪儿?”
“莫非你打算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
“那梧桐府,我可得带着我师傅,亲自走一趟了!”
“行李老老实实给我带着。”
“哼!”
听到这等上官隐秘。
郑子桢牵着马的手一顿。
不自觉地,便把头埋底了下去。
随即,悄悄往后瞥了一眼,
待看到这位年轻的绯衣镇守,一脸无奈郁闷,一幅管不住自己的后悔模样。
顿时间,不由噤若寒蝉:
“这位大人.”
“不会杀我灭口吧!”
“这种事情,也是我这种喽啰能够知晓的吗?”
也就是窥不了人心。
不然,要是叫宋柴薪知晓这郑子桢的心理,恐怕非得把他天灵盖打开,然后亲口告诉告诉他
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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