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没有穿甲。
他的甲胄太重了,军马不是牛马,不应该受这种罪。
不过有甲无甲,对慕容复影响不大。
等到了两军交战之时,慕容复也可以从容换甲,然后大杀四方。
虽然慕容复身披铠甲,也能行走如飞,不弱于千里马,但是没必要,那太难看了。
此刻,慕容复一马当先,慕容飞紧随其后。
一行人铁蹄铮铮,踏的大地震动,灰尘飞扬。
漆黑的札甲,透着死亡的森寒,狰狞的铁面,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五百龙象铁骑,还有五百明教弟子负责运送辎重粮草,直奔东京而去。
沿途的百姓无不骇然失色,不过慕容复的札甲本就和宋朝札甲是一个风格,此时又挂了一个“折”字的旗号,百姓们虽然惊恐,但以为是宋军。
“折家将,是折家将。这折家将的兵马,怎么如此威猛?西军当真是如此精锐吗?”
“折家将怎么无诏入京?这么多骑兵,莫非.”
“太皇太后刚崩,莫非朝中有大事发生?”
百姓们议论纷纷,但没人怀疑慕容复是侵略者。
毕竟绕开围绕在东京城附近的层层防御,直接带着五百骑兵突袭东京城,这事也太不可思议,太违背常理了。
也没人敢接近慕容复一行人,都是远远避开。
因为宋军都是贼配军,压根没什么荣誉感,军纪根本不算好。
本地的禁军还好说,西军的话,和本地人没什么瓜葛,谁敢不长眼的招惹。
不多时,慕容复一行人来到了陈桥。
陈桥,大宋的热门景点。
“当年,赵匡胤便是在此地黄袍加身,现在,轮到我们冲过陈桥,直取东京了。”慕容复笑道,“赵氏的江山历经百年,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
慕容飞还是有点心虚,问道:“义父,就我们这五百人,真能拿下东京吗?”
“能。”慕容复自信昂扬的说,“东京是一座不堪一击的城市。”
慕容复曾经了解过靖康之变的全过程。
金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成建制的进入东京,因为害怕治安战,便只是拿下了东京外城的城墙,然后就不断勒索大宋。
大宋便开始送了。
金人要钱,送钱。
要装备,送装备。
要书籍,送书籍。
要女人,送女人。
一直送,一直送,越送金人越极限施压,越要越狠。
最后,文官大臣们干脆把皇帝和宗室也都送给了金人,东京市民再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
宋朝的皇帝领头送,没想到送到最后,自己也被大臣给送了。
可谓是君臣都是极品,卧龙遇凤雏。
最后,金人带着掳掠的徽钦二帝和无数宗室贵胄,金银珠宝,便大摇大摆离开了。
大宋其实就是大送,大送特送!
纵观整个靖康之变的过程,慕容复只能给出“一群虫豸”的评语。
宋朝皇帝是虫豸,大臣大都也是虫豸,都没什么骨气。
繁华的生活,会让人丧失斗志,皇帝如此,大臣如此,禁军亦是如此。
既然大宋是大送,与其把江山送给金人,不如送给他慕容复。
慕容飞不知道慕容复为何如此自信,不过在他们一众人的心目中,慕容复便如神明一样,既然慕容复如此自信,他们便也斗志十足。
骑兵的机动是很快的,一行人很快就看到了东京城。
繁华的东京城,就像是清明上河图呈现在眼前一样,看的慕容飞都呆了。
“好家伙,这就是东京?果然繁华。”慕容飞惊讶道,“与之相比,兴庆府就是个乡下。”
士兵们也都很兴奋。
这东京的繁华,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哈哈,打出我们明尊的旗号吧!”慕容复见东京城在望,笑道,“随我直取宣化门,打入东京城!钱和女人多的是!飞儿,你不是被捞女坑了吗?赵氏的公主宗女有的是,你随便挑,不用客气!”
此时此刻,慕容复说的十分露骨。
因为抢钱抢女人,才是战争的本质,是最能激发士兵斗志的。
“哈哈,都听主公的!”
“我听说小皇帝刚大婚,皇后姓孟,是孟子的后代,不如让主公享用!”
“那可是,我们主公公主郡主娶了一堆,还没玩过皇后呢!”
众人开着玩笑,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强大的驱动力。
获得财富,获得权力,获得女人!
这本就是男人最本能的驱动力。
此时,慕容复才下马,换上自己的铠甲,然后点燃烟火。
青天白日之下,一道璀璨的烟花绽放在东京城外的天空中。
此时,世人仍不知道,这一朵烟花,便是东京最后的梦华。
“那是-——”
宣化门的守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正朝宣化门赶来的慕容复部,五百精锐骑兵的动静可不小,千马奔腾的动静极大,大地传来震动。
原本进城的百姓,也开始四散奔逃,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兵冲向宣化门,傻子都知道不对。
“明?不对!是西夏的铁鹞子!快关闭城门!关城门,关城门!!!”宣化门的守将张松大喊道。
张松曾在西军任职,参加过神宗的五路伐夏,认得西夏的铁鹞子。
他自战场侥幸捡回条命,从此畏惧和西夏的战争,便走关系调到了东京。
他来东京,只是为了不打仗,摆烂躺平。
有一说一,东京确实是一個可以摆烂躺平的好地方。
历经百年,赵匡胤依仗的开封禁军,就连字面上的数量,也锐减到只有十万人。
而大宋吃空饷的情况非常严重,就张松了解,开封禁军实际上只有三万多人,空饷被吃了三分之二。
并且这三万在编的禁军,也早已经费拉不堪。
他们大多都是东京的小市民,让他们秀一秀吹拉弹唱,斗蛐蛐遛狗的本事,那是个个在行,但是让他们上阵杀敌,那属实是让坤坤杀鸡,有些难为他们。
很多禁军做工的做工,做小买卖的做小买卖,和东京的普通市民打成一片,几乎分不清彼此。
当然,东京也不是没有还能一战的军队,那便是殿前指挥使杨元英统领的殿前诸班直禁军,实际上只有三千人,理论上归于皇帝管辖。
这支军队因为待遇极好,还能打打仗。
但就张松看来,他们只能打顺风仗,一旦逆风,必然一触即溃,因为没有见过生死,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战争。
张松是真喜欢上东京的繁华,东京城里什么都有,甚至有人专门在街头巷尾充当外卖小哥,想吃外卖了,只要吆喝一声,便有小哥殷勤的跑腿,帮你送外卖。
这在这个时代,是这个星球上大部分人无法想象的生活方式,至少张松以前在秦凤路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的。
他每天能够按时打卡上班,在诸多武官里面,就算是极有操守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懈怠。
毕竟,东京梦华,繁华如画,丰亨豫大。
大宋有百万大军,宋辽自澶渊之盟后再无大的战事,而西夏又远在边陲,有谁能直接打到东京呢?
没有人!
若真有大规模军队调集,首先便要打下太原,否则在前面攻打东京,身后就要被太原的宋军爆菊花了。
张松万万想不到,真有铁骑冲到了东京城下!
更万万想不到,当今之世,竟然有人胆大妄为到五百人就敢攻打东京!
所以他看到来军的时候,张松是错愕的,等对方放了烟花,他才命令士兵关闭城门。
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反应太迟钝了,执行命令比较缓慢。
而突然间,士兵之中有人暴起发难,抽出铁锤,一锤就把身边一个士兵打死了。
“啊!”
“你!”
而同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又有几个士兵暴起发难,杀死了身边的士兵。
因为他们都是无甲的,便被一击必杀。
守城士兵们顿时陷入猜疑链,乱作一团。
而那些暴起犯难的士兵,居然掏出红巾,往头上一裹,其中一人大声道:“慕容公子如今兵临城下,东厂的弟兄们,还不打开城门,喜迎慕容公子?!”
“开城门,迎慕容,慕容来了世道同!杀昏君,除贪官,万里江山一片红!”
这口号声一响,却见城下的街巷之中,许多并不惊慌逃窜的百姓,也纷纷裹上红巾,抽出藏在白布下的刀剑,也喊起口号:
“明尊降世,圣火熊熊!拯救苍生,天地大同!”
“世道黑暗,帝王昏庸,幸有慕容,执剑屠龙!”
“为了慕容公子,杀,杀,杀!”
“为了明尊,杀,杀,杀!”
说着,他们便冲上城门,就开始砍杀。
这些人,正是东厂麾下的洞岛群雄,现在都是东厂的番子。
至于那些发难的士兵,也是他们潜伏在军中的人手。
想要潜伏在军中,很容易,花钱买编制就行了。
当初还是张松亲自收的钱,把这几个想吃皇粮的好汉安排在军中,心想如今还有花钱当兵的傻帽,正是稀奇,一定是臭外地来东京要饭的。
没想到,他妈的是反贼!
张松手脚冰冷,人麻了。
眼看自己的士兵被杀的人仰马翻,四散而逃,张松却无任何办法。
他是会打仗,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士兵都是本地人,混口饭吃的,哪里真肯拼命?
而且张松也懂武功,一眼就看出,这些头裹红巾的家伙,都是一些高手。
寻常士兵,在如此狭窄逼仄的地带,又如何与这些高手对抗?
自然是一败涂地。
而更让张松绝望的是,那群骑兵已经来到城下,一看他们的队列的有序,张松就绷不住了,这是西夏最精锐的铁骑啊,怎么突然杀到东京来了?
而一位宛如天神的小将,居然是没有骑马,身形却犹如鬼魅,来到城门下,居然原地纵然一跃,一下跳出七八丈的高度,落在了城楼上,来到了张松的面前。
正是慕容复。
而慕容飞一众人,也直接冲入城中,下马步战,围住了宣化门。
张松看着慕容复,竟然没有反抗的勇气。
对方身披重甲,竟然跃上城楼,这是人吗?
这是神仙吧?
慕容复的声音传遍四周:“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声音洪亮,犹如雷霆,振聋发聩,声势令众人骇然。
张松第一个丢下武器,跪倒在慕容复面前,喊道:“投降,投降了!”说着,张松深深低下头去。
士兵们早等这句话,于是纷纷丢掉兵器,跪地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一个俊杰,你叫什么名字?”慕容复问道。
“我我叫张松,这位将军如何称呼?莫非是西夏大将?”张松紧张道。
“我叫慕容复,以后是你的主子,记住了。”慕容复说着,手一伸,死去士兵的鲜血便被他用控鹤功吸到手中,凝结为妖异般血红的生死符,打入了张松的体内。
张松被告知生死符的厉害和效果后,便即可快服了,口称主公,把自己的履历一五一十道出。
“张松,我任命你为千户,负责组织投降的禁军,协助我们明军。”慕容复道。
“多谢主公。”张松现在都很茫然。
他没有听过慕容复的名字,也不知道这“明”字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这支军队从何而来,但他知道,对方实力强大,宣化门已经被夺。
而就东京城现在的情况,外城很难守住,因为对方已经打开一个口子,而对方是有精兵和内应的。
此刻,远处,自东京内,浩浩荡荡的裹着红巾的明教弟子和慕容复的三大情报机关首脑,正朝宣化门赶来。
慕容复的五百骑兵,是用来击溃宋军精锐的,但是要拿下整个东京城,五百骑兵也是捉襟见肘。
所以慕容复早就派了三大情报机构和东京分坛合流,招募人手,现在看来,卓有成效,一下就弄出了许多精壮。
此刻,慕容燕,司空玄,童贯三人飞速来到慕容复面前,纷纷下拜道:
“参见主公.”
慕容复道:“免礼平身,这些红巾军现在有多少人?”
慕容燕道:“东厂西厂锦衣卫明教分坛加在一起,有三千多人,但其实也都不能战。”
“维持治安就行了,反正和宋军是旗鼓相当的绝妙对手。”慕容复道,“我们一起出击,先把外城所有的城墙都占据,然后再向内城进发!”
“另外,张贴告示,发布戒严令!命令百姓都回家中,不许上街生事,有作奸犯科趁火打劫者,杀无赦!”
“是!”
三人领命。
而慕容复并不停歇,所谓兵贵神速,他当即命令慕容飞分兵五股,各自率领五百红巾军,去夺取朝阳门,通津门,安上门等战略要地。
“教主,虽然很顺利,但是我们人手太少,落入东京城,便如同浓墨落入湖泊,只会被化开。”慕容燕提醒道,“没有十万以上的人马,很难控制东京城。”
“是吗?我以前见有二十几个人便能夺取一个国家的。”慕容复笑道,“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三件。一,攻入皇城,抓捕皇帝赵煦及宗室人员。把大臣也都抓起来,愿意给我们效命的,保留,不愿意的,杀了便是。二,找到武库,把我们的人手进一步武装,招降纳叛,让东京原本的禁军,都为我们所用。三,找到府库,找到钱,把钱花对地方。”
“政治的关键在于人心的向背,只要东京百姓认为我们暂时赢了,我们就暂时赢了,他们认为我们真赢了,我们就真赢了。”
“让他们认为我们真赢了,很难,哪怕我们把皇室都抓了,占据了东京城,也没人相信我们这点人能灭百年社稷的大宋。”
“但只要我们暂时赢了,等大宋的坏消息接踵而至,我们就会积小赢为中赢,积中赢为大赢,积大赢为大赢特赢!”
“赢赢赢!形势一片大好,优势在我就对了!”
慕容复说着,哈哈大笑。
慕容燕若有所思道:“眼下呢?”
慕容复道:“我会用生死符控制住所有禁军军官,收编禁军,伱的人手,开始发动吧!把宰相到开封府尹之内的所有官员,都带来见我!”
“是!”慕容燕嫣然一笑,当即叫来手下,开始传递命令。
“对了,东京的慕容家,也就是慕容延钊的后代,这一代的家主叫慕容彦逢吧?把慕容家的人,都带来见我,一定要优待。”慕容复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容,他们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一定要告诉东京所有人,我们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打进东京城,东京的慕容家居功至伟,他们为了我慕容家的事业,那是深入大宋内部,虚与委蛇,立下了汗马功劳!”
慕容燕表情古怪,知道慕容复这是实在缺乏人手可用,干脆把人家慕容延钊的子孙拉上贼船。
她为慕容彦逢默哀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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