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01,与凌雁丘、林婉儿,又吃了一遍午餐,这才开播。
经过几天的直播,顾全、林婉儿这个“皇者侠侣”的账号,已经有了很大的知名度,快音平台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流量分发。
好巧不巧的,就发到了隔壁冀州一个刷着视频的小老头手里。
这小老头,约莫六十岁左右,浑身精瘦,穿一身风骚的皮夹克,戴着一个大大的蛤蟆镜,嘴里叼着个烟斗,翘着二郎腿,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若是年轻几十年,活脱脱一个社会盲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年前,欠了赌债杳无音信的顾有德。
顾全的养父。
三十三岁的顾全,与十三岁的顾全,面部轮廓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顾有德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儿子”。
“啧啧,臭小子,这是发达了?青州一品翰林业主?哼!劳资养他这么大,也不知道找找劳资,孝敬孝敬劳资!找他去!”
顾有德拍了拍兜里仅剩的五百华币,环顾了一圈,拍了拍屁股,踏上了青州的归途。
享福去了!
当天下午六点,顾全正在厨房做饭,电话突然响了。
“您好,顾先生,我是西门保卫处。有一位顾有德先生,自称您的父亲。您看,可以让他进去吗?”
顾全听到这话,愣住了。
久违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年,顾全十三岁,他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母亲哭了一整夜,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为他做早饭,催他去上学。
就这样,日复一日,母亲独自带着他,艰难的度过了五年。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他永远也忘不了,领完青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回到家,想与母亲分享喜悦。
看到的,却是母亲冰冷的尸体。
和一封信。
信很短,十五年了,顾全每一個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儿:
妈妈走了,原谅妈妈的不告而别。妈妈怕,见到你,就舍不得走了。
祝贺你,考上了梦想的大学,妈妈很欣慰。你十八岁了,已经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妈妈的使命,也完成了。
妈妈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所以,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
人死,灯灭,债消。
别怪妈妈,好吗?
也别怪他。
爱你的妈妈】
信封里,还有五千华币,是给他大学第一学期的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
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攒下的这五千块。
他也不想知道。
那一刻,他只有极致的痛苦,和愤怒。
曾经的他,不止一次梦见,自己杀了那个人。
醒来之后,是满是泪水的枕巾。
他竟然来了!
他竟然有脸来?!!
他是怎么有脸找到这儿来的?!!
“顾先生?您听得到吗?顾先生?”
电话那头,西门保安的声音,将顾全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麻烦稍等,我出去。”
顾全要出去见见他,要出去质问他,他怎么敢回来的?
他早干嘛去了?
顾全长舒了一口气,将最后一道菜炒完,解下了围裙,洗了洗手,一脸平静的对凌雁丘和林婉儿说:“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说完,转身下楼。
西门,顾有德对着保安颐指气使,骂骂咧咧道:“我儿子,这里的业主!你凭什么不让劳资进去?穿一身假狗皮,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见我儿子出来,你还不得装孙子?”
“你等着,我儿子马上就出来了,你给劳资等着!”
保安无动于衷,但眼底隐藏着深深的嫌弃。
顾全走的很慢,他几乎是在用尽全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好让自己见到他的第一眼,不会一拳抡过去。
可再慢,走到西门,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他见到了他,他也见到了他。
“儿砸!快看,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那里!我儿砸!”顾有德兴奋地跳了起来。
天知道,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子,是怎么能跳这么高的。
“快打开,我要进去!我要见我儿砸!儿砸!爸爸在这儿!”
顾全一脸平静走到门口,对保安点了点头,表示歉意,然后一把推开了要扑上来拥抱他的顾有德。
“儿砸!哈哈哈,爸爸太高兴了!你小时候就是喜欢爸爸抱伱,那时候,这么高,现在,都这么高了!哈哈哈,长大了,害羞了,不让爸爸抱了。”
顾有德边比划边说着,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钙奶饼干,48克小包装那种,献宝似的将手伸到顾全面前:“看,儿砸,你最爱吃的钙奶饼干。爸爸没忘!爸爸没忘!”
“儿砸!二十年了,爸爸可想死你了!”
“对了,你妈呢?你妈是不是也在里面住着?快带我进去,看看她。”
顾全一巴掌将他手中的钙奶饼干打掉,一包饼干摔得粉碎,一腔怒火也终于压制不住了。
你还敢提我妈?
你有脸提我妈?
“你真想去看我妈?很简单,看到那边的玉龙江了吗?跳下去,跳下去你就能见到了。”
顾有德面色讪讪,打了个哈哈:“儿砸,你跟爸开玩笑是不是?爸爸不会水,你又不是不知道,跳下去,就淹死了。”
顾全看着他,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露,浑身微微颤抖:“对,跳吧!跳下去,就能看到了!”
“她,死了?”
顾有德抬起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死了么?死了啊!”
“她的坟在哪里?带爸爸去看看她吧。爸爸,对不起她。”
顾全咬着牙,死死盯着顾有德,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我劝你一句,最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的那些债主,可找你找了很多年了。当做没见过你,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忍耐。”
“儿砸,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爹啊。是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现在爸爸老了,干不动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顾有德说着,也不知哪里来的眼泪,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起来。
“是么?我从小到大,上学的学费,哪一次你替我交的?”
“我从小身上穿的衣服,哪一件是你买的?”
“我脚上的千层底,哪一双是你做的?”
“我刚上初一那年,课本都发下来了,回来我妈不在,问你要120块的书费,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对你开口要钱,你怎么说的?”
“你说,没钱!我学习好,学校就应该给我免费,这钱根本不用交。”
“后来,写上我名字的课本,被老师收了回去,发给了另外的同学。是我舅舅,从别处托人帮我买的一套新课本。”
“你现在还有脸,让我管你?”
“我妈的账,怎么算?”
“我告诉你,从我妈去世那天起,我就没有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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