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宁晓仁秘密召见宁责。
宁责额头缠绕着绷带,来见宁晓仁,态度很恭敬。
宁晓仁心中冷哼一声,心知宁责完全可以将额头伤口治疗得痊愈,却故意留着卖惨,是在表露心中的委屈,是在提点自己他是有功劳、苦劳的。
“宁责啊,来,坐。”宁晓仁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温和的笑。
宁责很干脆地坐了下来:“属下心中实在疑惑,明明是少族长大人您亲自吩咐下属。但为何少族长大人您突然……”
宁晓仁抬手,制止宁责说下去:“我只解释一句。机关火爆猴的发明者,实际上正是宁拙!”
宁责听了之后,满脸愕然,以为自己幻听:“什、什么?”
宁晓仁不再解释,而是背靠椅背,拿起茶盏,慢慢品茗。
宁责完全反应过来,惊得站起身,坐不住了。他瞪起双眼,口中低呼:“小拙、小拙竟然是机关火爆猴的创造之人?!”
宁晓仁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始终没有说话。
宁责嘴巴张大,眼神放空,失神了一小会儿,这才聚焦起来。
“难怪,难怪他有这么一笔巨款呢。”
“但,但据他所言,这件事情牵扯到一位金丹修士……”
宁晓仁放下杯盏,叹息一声:“是费思。费思要揽功,向城主大人献了机关火爆猴。陈茶才是他的下属,而不是宁拙。所以,陈茶暗中强逼宁拙,夺了他的这一名誉。”
“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但八九不离十。”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宁责突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露出愧疚之色,“是我错怪他了。”
“但当时那种情况,我也只能这么做啊。”
“我必须要给家族,特别是要给少族长大人您一个交代啊。”
宁晓仁微笑:“我知道,我知道。来,坐,坐下来吧。”
宁责又坐了下去。
宁晓仁接着道:“我知道你忠心,你是给我了一个交代。但现在,我如何给宁拙一个交代呢?”
“啊?”宁责疑惑不解。
“你看啊,现在是这么一個情况。”宁晓仁站起身来,慢慢绕过书桌,走到前方。
“宁拙有三层巅峰的炼气修为了,五行气律诀特别契合他,他又能开创机关火爆猴,所以必定是我族探索熔岩仙宫的主力!”
“我族要用他,大用他,重用他!”
“他是我族罕见的机关种子啊。”
“但是现在呢,他心中有冤屈,有间隙了啊,和我族不亲了呀。”
“换做你是他,你遭遇了今天这个事情,你会怎么想?”
说到这里,宁晓仁走到了宁责的面前。
宁责连忙站起身来,他心中渐生不妙之感,口中说道:“若我是宁拙,遭受这些调查,又算得了什么?这根本不算什么委屈,相反,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会非常感谢家族给予我的这一次良机的!”
“我是宁家中人,忠于家族,为家族做贡献,做牺牲本就是应该的啊。”
“哈哈哈。”宁晓仁手指着宁责,点了点头,“伱很有觉悟啊,宁责,你很不错。”
“我没有看错你!”
宁责连忙表示谦虚。
宁晓仁话锋一转:“但宁拙不是你啊,他才只有十六岁,能懂得什么?能有多少和你一样的觉悟呢?”
宁责:“是,下属今后一定好好教导他,领他上正道!”
宁晓仁点头:“这是今后的事情了。”
“现在,小拙心里受伤了。我们作为长辈的,自然要多照顾照顾他,抚平他心中的坎,疗愈他心中的伤痕,让他快快乐乐地成长,开开心心地修行,不是吗?”
宁责越听越感到不妙。
宁晓仁又道:“作为长辈,就该有点牺牲的精神。宁责,有这样程度的觉悟吗?”
宁责被宁晓仁当面施压,只能硬着头皮请教。
宁晓仁便传音给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宁责大惊失色,连忙摆手:“大、大人,怎可这样做?如此置我于何地!”
原来,宁晓仁的计划是,接下来调查宁责,宁责不堪重负,吐露“实情”——原来这些年来,宁晓仁一直资助宁拙,出了很多灵石、资源,供后者修行。但宁责却从中贪污,亏待宁拙。
宁拙这次崭露头角,宁责乍闻宁拙身怀重款,难耐嫉妒、贪婪之心,借着调查之名,要勒索宁拙。
结果被心系家族,宽厚仁慈的宁晓仁及时现身阻止,并在事后调查发现了被掩盖了十几年的真相。
这样的黑锅,宁责一点都不想背!
明明是他宁晓仁不仗义,不记得恩情,亏待宁拙,十几年来不闻不问,结果到头来,反污蔑到他头上去。
这太卑鄙了,太小人了!
“你做不做?你还是不是我的下属?”宁晓仁瞪眼,直接威胁。
“你敢不做?想想后果!”
“想想你的儿子,是叫宁忌吧,他在家族产业里,目前生活得挺不错的。”
刺骨的寒意笼罩宁责心头。
看着声色俱厉的宁晓仁,他忽然间明悟了:原来,他被宁晓仁任命为调查队的头领,并非是宁晓仁想要倚重他和宁拙的关系,想要调查出巨款来源。
“不,宁晓仁这个该死的家伙,是想贪图小拙的钱,又想陷害我,踩在我的身体上,哄骗小拙,向小拙卖好,来拉拢小拙!”
领悟了真相,宁责气得满脸通红,拳头都捏了起来,粗气直喘。
宁晓仁见他这番姿态,不屑地冷笑一声。
就是这一声轻轻的冷笑,像是极地冰水,将宁责心头的怒恨之火浇灭。
宁晓仁可是少族长啊,且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能怎么办?
明明是宁责这十几年来,将宁拙带大,尽管没有用心,但宁拙的确是受其荫蔽的。
但现在,宁晓仁要拉拢宁拙,想要摘桃子,就栽赃和冤枉宁责,来伪造假象,弥补自己的过失。
真是阴险,真是卑鄙啊!
没有办法。
宁责没有办法。
他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咽,将这份不是他的错误和责任,担负起来。
因为他是下属,他就在宁晓仁的麾下讨生计。宁晓仁是少族长,仅次于宁家族长。宁责就算抵死不从,也会被逼就范。
这一刻的宁责,忽然想到了他不久前逼迫的宁拙。
“原来被他人逼迫,无法反抗的感受是如此痛楚不堪。”他满心都是苦涩和绝望。
这样一想,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的。
“少族长大人,的确是我中饱私囊,贪污了您的暗中资助,一切都是我的错!”宁责的声调变得沙哑无比,神情阴郁至极。
宁晓仁这才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先住到家族的地牢去。”
“我会通知你妻来探监的。”
宁责错愕,他没想到这么快,不禁抬眼看向宁晓仁。
宁晓仁满脸微笑,但眼眸中尽是寒光。
宁责只好低下头,语气无比沉重:“是,属下领命。”
……
宁家族长面带微笑,回到府中。
这一次谈判,他为宁家争取了颇多实利,收获之大远超之前预料。
宁晓仁前来汇报,将他陷害宁责,拉拢宁拙之事和盘托出。
宁家族长抚须,沉吟道:“你算是处理得还不错。”
“你要记住,宁拙是不一样的了。至少现在,家族要依仗他的力量。你的性子该收一收。”宁家族长对自己儿子的贪婪本性,也是心知肚明。
他只是静静地瞥了一眼,就让宁晓仁汗流浃背,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再不会这样做了。
“父亲大人,这是孩儿紧急调查的成果。”宁晓仁接着递上许多情报。
众多情报的最大共同点,就是宁拙。
这些情报都和他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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