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家人

  “献儿,你不该来的。”傻子都知道朱存枫让马献图来找自己的目的。

  “爹,殿下必胜!”

  “胡说!天底下哪有必赢的仗!”马世龙说道,“京师守备严密,还有北方昌平、顺义等地为犄角之势,侯总兵所率宣府将士忠勇,不可小觑。”

  “父亲,没用的,我让你看几件兵器你就明白了。”

  为免被他人察觉,马世龙让老仆买了些鞭炮送给周围的小孩玩,借助鞭炮的声响,马献图向马世龙展示了左轮、骑枪和手榴弹。看完并亲手试射后,马世龙久久说不出话。

  “父亲,儿此次与侯世禄之子侯拱极、尤世威之子尤人龙同行,他们去北边。”马献图说道,“父亲,殿下已平灭辽东,后金入关大军亦被殿下击溃,已成丧家之犬。京师守军只有父亲,南方诸省勤王大军毫无踪影,父亲三思啊。”

  “你忘了总兵尤世威、侯世禄,还有辽东祖大寿。”

  “我没忘,尤世威、侯世禄皆为鞑虏所败,兵力大损,兼有其子劝说,不足为虑。殿下从山海关出,一路收拢败军,有数万……”

  “等等,山海关?”

  “不错,父亲难道不知?殿下数月前于归化城出兵,先平辽东,后据山海关,辽军祖大寿、督师孙承宗等皆降。”

  “你为何不早说!”

  “这……京师知殿下举事,怎不知殿下从北方进兵?”

  “京师只以为陕西崇信王举事,以勤王之名行造反之事。”

  崇信王越省借勤王之名造反的局面,和占据辽东,吞并辽军向京师出兵的局面完全不同。马献图他们早早出发,与朱存枫一样,并不知道京师详细状况。

  朱存枫之所以悠哉游哉,也因为他出兵时带着马献图等人,这就是有历史书参照的好处了。勤王部队、蓟辽镇、京师周边的将领大部分出身陕西,带着他们的亲属,劝降的可能性极大,当然火炮也必不可少,毕竟历史上大义灭亲的人不在少数。

  “爹,世子妃是我们边镇军中自己人,随殿下平辽东,刀马娴熟,亲手斩杀鞑虏,为全军敬仰,且近期已怀龙子。若殿下成功,世子妃便是皇后,我们是皇后娘家人,太子舅舅家。

  崇祯那小儿是什么?年前还把爹你关在牢里。看看袁崇焕,爹你帮崇祯打了胜仗,他也不会感激、嘉奖,说不定和袁崇焕一样定个勾结外藩,谋反罪。”

  马世龙并不是一个大义灭亲的人,或者说大义灭亲要看利益够不够,显然崇祯给不出这份利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袁崇焕怎么死的,马世龙一清二楚。崇祯手底下的大臣内斗不断,且这些文官大臣一向看不起武官,更不要说马世龙这种不久前还关在大牢里的有罪武官。

  本来马世龙就准备打完这场京师保卫战后告老还乡的,如今儿子到来,朱存枫又局面大优,此后怎么选择不言而喻。马世龙同样相信,看到家人的侯世禄、尤世威等会有相同的选择。

  后金入关,侯世禄早早进京勤王,可惜被后金军击溃,自己也受了伤,不得不撤退到昌平。他撤退不要紧,因受伤无法管住手下士兵,这些溃兵劫掠乡里,让当地利益受损的地主、士绅、勋贵非常恼怒,已有好多官员上奏崇祯,要崇祯严办侯世禄。

  侯世禄也听到了京师的风声,本打算撤兵回宣府,养伤的同时离开京师漩涡,等事件平息,再找人送礼摆平。

  “极儿,你怎么来了?”

  相似的剧情在侯世禄身上重演,与儿子侯拱极协商过后,侯世禄根本没有纠结,因为京师里弹劾他的文官要他死,他也不确定送礼后能不能逃脱罪责,大概率只是免死而已。

  侯拱极随朱存枫一路平辽东,功绩显赫,将来不可限量,侯世禄怎么选择不言而喻,马世龙也是同样的考虑。

  马世龙、侯世禄选择不用纠结,倒是昌平总兵尤世威有些纠结,不是纠结忠不忠心崇祯,而是纠结帮助崇信王还是朱存枫。

  尤世功、尤世威、尤世禄三兄弟出身榆林,全是勇猛悍将,尤世功早早于辽东战死,尤世威镇昌平,尤世禄镇宁夏,全是总兵。朱存枫出兵辽东时,将尤世威的儿子尤人龙带入军中,并给他立功的机会,与马献图、侯拱极一样。

  尤世威本不需要纠结,朱存枫平辽东,为他大哥和无数子弟兵报仇,崇祯则什么功绩都没有,还闹出袁崇焕事件,早令他心寒。了解完情况,尤世威就答应儿子投靠朱存枫。

  还没安顿好尤人龙睡下,弟弟尤世禄就到了。

  “三弟,你怎么来了?”

  尤世禄可不比尤人龙,尤世禄身为宁夏总兵,无诏不得私下行动,哪怕要到京师来,也应该是带着勤王大军。

  “二兄,有要事相商。”

  尤世禄就是那些撺掇崇信王增援朱存枫的诸边镇大将中的一员,还是主要人员。他说服崇信王起事的其中一个说辞就是尤世威,尤世威镇守昌平、顺义,就在京师北边,尤世禄承诺说服尤世威倒戈,协助陕军入京师。

  这一次尤世禄就是来说服尤世威的,同样带来了好几种火枪,只要军中之人都知道这些火器的厉害。

  不动声色与尤世禄协商许久,尤世威承诺协助崇信王,安顿尤世禄睡下后来到尤人龙房内,将事情告知尤人龙。

  两人沉默片刻后,尤世威说道:“尚未功成便内斗……”

  “爹,这是叔叔等人私心作祟,殿下并无内斗之意。”

  “有些事做了就回不了头,皇位动人心,大王父子……唉!”

  “爹,殿下有太祖庇佑,大王不敢胡来。况骄兵悍将皆在殿下手中,叔叔等不足为虑。”

  “切莫小觑你叔叔,若陕军先至,我敢保证陕军必然先入京师。”尤世危还忍不住唱了一句,“先进咸阳为王上。”

  “爹,所以我们要先迎殿下。大王只有殿下一子,天下也都是殿下打的。叔叔他们没有其他选择,我们迎大王不如迎殿下啊!”

  “儿,你说的不错。你叔叔到底与我分家了,我今生没有封爵的希望,我儿还有。”

  正如尤人龙所讲,有选择的情况下,投靠崇信王不如投靠朱存枫,朱存枫年轻有未来,除非没得选,否则为了崇信王得罪朱存枫,得不偿失。哪怕崇信王在位提拔自己,将来朱存枫和他的子孙继位后也会打压尤人龙。

  不如将机会留给尤人龙,很可能为尤家挣出更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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