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记得鬼谷擅纵横精谋算……先生既得传天书,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如今国内民不聊生,先生为何不出山救世,反而窝在这小小的青楼之中?”
白典收回思绪,看了发问的何友云一眼,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白典知道这家伙其实并无恶意,他确实忧国忧民,而且性子比较直。
白典也不介意,顺势继续完善自己的新人设。
他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何少爷说的没错,白某这一脉自古便与天下大势纠缠不清,许多历史大事件背后,都有我们的影子……本来白某出山,也打算效仿师门前辈,然而乱世必生妖孽,白某原本正游历天下,打算择一明主辅佐,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让白某明白,人力有穷时……
如今这世道,仅凭白某一人,可无力改变什么,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退出江湖……
但在路过云城之时,白某夜观天象,得知了这场大雪……天象昭示,白某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便留了下来,打算为这灾年,尽一份绵薄之力。”
白典在这个时代的身份,是个涉嫌杀人逃逸的说书先生,所以理论上,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
说自己之前在游历天下,并没有问题。
何友云愣了一下:“先生的意思是,这场雪不简单?”
“是不简单。”
史书记载,这场雪冻死数万人,能简单吗!
“那先生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到现在……”
白典苦笑:“何少爷,若白某一见面就这么说,你们会信我吗?”
何友云沉默。
白典继续道:“刚来云城的白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睡在天桥下面……白某自己是不介意,但那样的我,要是说这种话,谁会信我?别人想必会以为白某得了失心疯吧?
所以,白某在思索过后,制定了一个计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白某的计划,终究是没有这场雪来的快……
白某知道,今日来珲春楼的不少人,心思都不单纯,但白某不介意,相反,这正是白某想要的!
何少爷,昨日那场家宴,何老爷送了白某一份大礼,白某在此拜谢!”
话毕,客人们面面相觑,连刘翠莲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派人去找白典,是白典计划好的……
石任金一脸崇拜的看着白典。
“白某夜观天象,得知这场雪会冻死不少人,心生恻隐……说来羞愧,白某今日依靠‘地书’捡菌子一事,其实是打算筹钱赈灾,此事若让师门知晓,还不知会如何罚我呢……只是,一想到天象所示,白某就……”
说着,白典似是控制不住情绪,用力一捏,手中惊堂木顿时被捏成木屑!
客人们呆立当场。
“抱歉,白某有些失态了……”
“哪里哪里!”
“白先生性情中人,哪失态了?”
“确实,没有失态!”
惊堂木啊!
石任金用了一天的惊堂木啊!
被捏成渣了!
见此情形,白典拱手道歉,心中却有些得意。
他脑洞大开,给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越说越起劲,连今天捡菌子都占了大义……
顺带还秀了一下肌肉!
不愧是我!
虽然气氛也因此,有些降温……
白典见状,寻思情绪烘托的也差不多了,便找了個借口,拱手打算告退。
有客人们反应过来,赶忙道:“先生大义!那见手青怎么卖?给我来一斤!”
这位先生是真奇人啊!
惊堂木都能随手捏成木渣,这要是能拉上些许关系,那……
其余客人也被惊醒,纷纷道:
“我也要!”
“钱不是问题!”
“先生,也给我来一斤!嘿!今晚回去,婆娘再说我逛青楼不务正业,我非骂她不可!我分明是在做好事!明天还来!”
“对,明天还来!”
……
白典答应下来,许诺了十斤见手青出去,让刘翠莲帮忙售卖,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
一时间响应如潮,了解情况的,知道是在卖野生菌,不了解的,还以为是在拍卖什么名贵的古董呢。
白典佯装感动,掩面而去。
别人只当白典感动到泪流满面,殊不知他再不遮住,表情管理就出问题了……
何友云几人也参与了菌子拍卖,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相比起其他客人,他们少爷之身本体亲临,出手阔绰的很,四人高价买下八斤见手青。
见白典离开,他们对视一眼,起身跟上。
刘翠莲也没拦着他们,在她眼里,这几人跟白典的关系很好,可不敢拦。
……
片刻后,白典和陈克己四人,又开始了今日份的酒局。
不同于之前,今日四人对白典的敬佩,都快溢出来了。
陈克己道:“先生竟然是鬼谷传人,怪不得能有如此见解!”
其中一人笑道:“何止啊!说真的,要换做旁人有先生这本事,少不得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可先生却依旧能恪守本心……佩服,佩服!”
白典端着酒杯,乐呵呵的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此话一出,四人愣住。
他们都是知识分子,也都心怀抱负,算是有志青年。
此刻听到白典这句话,又联想到方才白典所说,顿时都沉默了。
何友云忽然借着酒劲,道:“先生,我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咱们干吧!”
“?”
众人愕然看向何友云。
“友云,你说的‘干’,是指……”陈克己迟疑着问道。
这里是青楼,何友云一看就有些喝高了……
何友云继续道:“先生不是打算赈灾吗?今日在此的各位都不是普通人,先生有脑子,有想法,咱们有身份,有钱,有人脉!”
白典静静地看着他。
有钱这种事,不用单独拎出来。
“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您别看我们几个外表光鲜,实际上,我们心里是真苦啊!”何友云大吐苦水:“我,就因为我是何家少爷,虽然吃喝不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很多事情其实也身不由己……
先生,我们心里苦啊!”
白典沉默。
这种痛苦我也想承受。
陈克己推了推眼镜,讪笑道:“友云,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你喝多了吧……”
“我没有!”何友云瞪着眼,道:“我没喝多!我是真想跟着白先生干!克己,你好好想想,白先生想做的事,是不是好事?”
“是啊。”
“但白先生也说了,人力有穷时……说句难听的,白先生想要赈灾,但他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再厉害,又能救多少人?所以我就想,将我们几个的身份,家里的人脉,利用起来!
棉服、粮食、人工……这些东西,光靠白先生,得废多少功夫?还不一定能行!”
陈克己三人愣住,看看何友云,又看向白典,欲言又止。
白典先是一愣,而后微笑:“我没意见。”
‘历史印记’加速酝酿,未来再次改变!
但还差一点——
于是白典道:“友云能有这份心,是好事,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既然要搞,就要正式一些。”
“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要联手,那咱们就是一个组织了,其他的暂且不提,首先组织名字要有吧?”
“先生说的是,既然先生提出来了,想必是已经有想法了吧?”
“当然。”白典道:“这里是青楼,各位都是有志青年,今日又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寒冬腊月,我找到了见手青,咱们几个青年互相帮助,赈灾救民……叫‘青帮’怎么样?”
几人略一琢磨,而后眼睛亮起来:“好,就叫青帮!”
几人举杯对碰,一饮而尽,哈哈大笑,将年轻气盛展现的淋漓尽致。
白典的‘历史印记’,也因此酝酿出第一段信息——
‘那位先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多亏了他,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节选自《天恒集团创始人·何友云晚年采访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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