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是一方幻景,又像是历史上某个片段的回溯。
楚舟仰着头举目望去,只觉得自己宛如蝼蚁行走在辉煌的天宫之中。
他看到了璀璨的金辉渲染着天穹,看到了氤氲的紫气弥漫到视野尽头,看到了一座座连绵的宫殿,宛如梦幻般瑰丽雄伟,又穷尽了语言所能描述的壮阔。
他看到有龙凤拉车,仙女撒花,伴随着车辇横跨天穹;看到了仙人御剑,出入青冥,似一道流星划过。
他还看到一尊尊金甲神人巡游天地,目力所及,一切魑魅魍魉皆逃不过法眼;看到了仙女成群,力士结队,匆忙而过,似不得闲。
他看到的太多了,多到眼睛似乎无法容纳那么多信息,以至于都有些眩晕。
就像是蝼蚁,突兀的闯入了人类的宫殿,有太多太多是他无法理解,又无法摆脱的震撼。
咚!
那是天钟敲响的声音,似有肉眼可见的音波向外扩散,一圈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去了远方。
于是,整个天宫似乎都静了下来,所有仙神都侧耳倾听,仿佛在分辨着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九响,楚舟几乎是本能的知道,那是一种召唤,召唤所有得到了某个高度的仙神,有要是相商!
于是,他看到了,一尊尊或是伟岸,或是奇特,或是威严,或是洒脱的仙神,祂们从各自的宫殿中走出。
或驾着云头,或是乘坐坐骑,或是御使法宝,或是化作遁光……
祂们以种种手段赶路,犹如海纳百川般往一个方向而去。
也不知怎滴,楚舟居然被裹挟着前行,飘飘荡荡的,往那最高,也最壮阔雄伟的宫殿而去。
然后,远远的,他看到了那宫殿大门的上方,金灿灿的牌匾上,璀璨到近乎无法直视的字迹。
——凌霄宝殿!
这就是天宫的权力核心,一群仙神商讨大事儿的地方。
也是在这宝殿之中,他见到了那一位无法言说的伟大存在。
那至高的九龙宝座之上,有一个人端坐其上,祂看起来也并不是多么魁伟,却是天与地的中心。
就仿佛哪怕是此方世界,都因祂而生,因祂而存,又因祂的愤怒而愤怒,因祂的开心而开心。
祂就是至高,是唯一,是漫天仙神追随的对象!是天庭共主!
只可惜,楚舟看不清他的容貌,一点都看不清,记忆中最深刻的或许只有那双眼睛。
清晰、分明,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情,一者慈悲为怀,见红尘人间;一者冰冷淡漠,似太上忘情。
祂们似乎在商量什么天大的要事,有缥缈的声音跨过了时间长河,落入楚舟的耳中。
他仿佛能听清一些,可若想仔细分辨,却又毫无所获!
可楚舟知道,这不是祂们不想让他听到,而是不能!
是的,就是不能,因为,祂们的沟通充斥了太多的信息,一言一语都似大道演化,蕴含着海量的内容。
而他,太弱了,弱的就只是这些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就有可能直接撑爆了灵魂,消散在世间。
但在沟通的最后,楚舟依旧分辨出了什么,脑海中出现了两個字——放!牧!
终于,伟大的仙神们商量完毕了,然后,又有数千位仙人涌入了大殿。
祂们的气息要远比之前就存在的仙神要弱,弱的多,可就算如此,那也是楚舟无法企及,甚至无法想象的高峰。
于是,那至高的存在发言,这数千仙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欢呼。
祂们仿佛被授予了某种任务,又或者某种职司。
然后,就出发了。
是的,祂们离开了这辉煌的宫殿,领了装着充沛物资的法宝,然后走入天门,去了遥远的星空深处。
楚舟没什么自由可言,他再次被牵引着前行,跟上了一位仙人。
那仙人身穿大袖长袍,容貌俊逸,眼神明亮,说是风光霁月都不为过。
而他的座驾,一头身躯蜿蜒数千米的赤龙,载着他,也载着楚舟,在星空深处遨游。
这该是一场旅行吧!
无边黑暗的星空中,跨过一个又一个星系,一个又一个的星域,其实是一件漫长,又很无聊的事情。
祂们速度很快,可在宇宙的尺度下,依旧显得很慢。
唯一的乐趣,似乎就是进入某个星系后,那位仙人都会潜入星球中,一个个的搜寻,仿佛在衡量什么,又似是在寻找什么。
只可惜,这位仙人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这场旅途变得更加漫长。
或者说,当时间漫长到一定程度,似乎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也没了计算的必要,楚舟已经不知道前进了多久,又或者多远。
直到那位仙人,在一颗荒芜星球上停步。
这星球也挺有意思,整体呈蔚蓝色,有一颗距离不算太远的卫星围绕着旋转,星球表面,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是海洋,而陆地面积只占了百分之三十。
可似乎是因为缺少氧气,这里没有植被,没有生命,有的只是永恒的孤寂和荒凉。
然而,当仙人来了,一切都有了改变。
他先是对这颗星球进行了一番考察,用的都是楚舟看不懂的手段,就结果而言,该是很满意的。
因为,他脸上的笑容要比寻常的时候更多。
然后,他取出了一枚很独特的黑色石头,捏碎后,空间似乎破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在这脱离了现世的虚无中,仙人布置了阵法,撑开了空间,又投放五色的土壤化作延绵的大地。
他洒下豆子,化作一个个干活的力士,再招来风雨雷电,播撒下甘霖。
于是那些力士们开始卖力的工作,他们开垦田地,播撒种子,再挖掘湖泊,疏通河流……
于是,死寂的世界有了绿色的生机,在莫名力量的催动下,草木植物疯狂的生长。
一个轮回又一轮回,草木经历了枯萎和繁衍。
于是,开辟出的大地和天空变得稳固。
紧接着,那仙人又对大地进行了微调。
他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指挥着山川开始移动,河流服从命令改道,湖泊有的越来越大,有的逐渐消失。
还有森林,有沼泽,有峡谷,有天堑……
那感觉,就像是仙人在作画,于空白的纸板上随意的涂鸦。
可世界,就因为他的微调下,似是有了活力,开始越变越好。
也有生命在虚无的空间中诞生,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一一出现。
甚至包括人类,也在大地上奔跑,劳作和繁衍生息。
一个词语出现在楚舟的脑海中,洞天福地!
是的,这就是洞天福地,而这样的洞天福地,那位仙人一共制造了三十六个,遍布在这颗星球的不同位置,几乎能将这颗星球笼罩。
而这种状况持续了百年,直到某一天,那仙人似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于是,他打开了洞天福地,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又或是打开了荒芜星球改变的阀门。
于是,有无法言说的力量从洞天福地中宣泄而出,充斥在这荒芜星球表面,一同蔓延的还有风雨雷电,有飘飞的种子,有空气,有新的规则……
于是,荒芜的星球上,居然出现了植被的绿色。
很慢,但有就是有了,而有些东西,只要是有了,那扩散起来就很快了。
于是,似乎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荒芜的星球已然被绿色的植被所覆盖。
但这还没完!
仙人又有了动作,他放出了昆虫,驱赶了鸟兽,让野兽从冬眠中苏醒,又在海洋中投放鱼类。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让人类迁徙,走出了洞天福地,进入了现世人间。
而人类,也接触到了仙人。
于是,在仙人的指导下,他们在荒野中求生,学会了种地、捕猎和打渔。
他们遭受过风雨侵袭,学会了伐木,学会了劈柴,学会了盖房子。
他们想要记录下发生的大事,所以学会了文字,学会了造纸,学会了编写书籍。
他们还想向仙人献上崇拜之情,于是盖好了庙宇,为仙人奉上香火。
他们同样渴望强壮的体魄,悠久的寿命,于是从仙人的只言片语中,开始摸索修行的方向。
直到某一天,仙人看着自己的杰作,已是很满意了。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离开这个已经充满了生命的星球,去往更远的方向,奔向自己的使命。
可这一次,楚舟没有跟着离开,他反而是站在大地上,看着远去的仙人,又看着星球从荒芜到绿洲。
他的脑海中终于又冒出了四个字——生命星球!
是的,那些仙人离开天宫,去往星河深处,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荒芜星球,继而在这里放牧。
祂们放牧的不是牛羊,不是植被,甚至不是鸟兽昆虫,动物人类。
祂们放牧的是整个星球,让荒芜变化成绿洲。
而这,才是那位至高存在和一众仙神商讨出的计划,祂们称呼为——放牧,生命星球!
……
一夜‘荒唐’梦境过去,楚舟终于醒了。
他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天际悄然升起的朝阳,思绪已是飘到了不知何处。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幻景!
好一场波澜壮阔的梦境!
这一刻,楚舟终于明白了《仙域》游戏所设定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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