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绸这个名字计鸿听着总感觉有些耳熟，可脑子里却没想出相对应的人脸来。
随后他上网上搜了一下，最先蹦出来的就是一部名为《大学生同居的事儿》的网络短剧。
这下计鸿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你要说李红绸三个字儿，那认识的人没几个。可你要说《毛骗》这部网剧，10個里面有9个都听说过，剩下那个在酝酿怎么夸。
《大学生同居的事儿》这部网剧是今年10月份发到网上的，全平台发放。
虽然制作简陋劣质，可总点击量已经破百万了，不少媒体报纸都在刊登这些事。
一个大二学生随手搞出来的网络小短剧反响如此强烈。这又是一个草根崛起的典例啊。
“计导？计导你还在吗？”
大朋小心翼翼的问着，不过计鸿的心思早就不在《苦B青年》的前三集剧本上了。
李红绸这个人虽然上的是个专科传媒院校，不过他的确是有才华。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把他称为网剧三大奠基人之一。
拿到李红绸的联系方式，计鸿立马拨过去，电话响了没两声，那头就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见计鸿这样说，大朋这才犹豫着把李红绸的电话号告诉他。
屌丝？
“噢，他有个片子叫《大学生同居的事儿》，在网上挺火的，我就顺便去联系他——”
他现在只希望计导找李红绸是看上了他的才华，而不是去兴师问罪。
“我说哥们儿，你骗人也换个名气小点的导演行不行？”
清咳两声，计鸿说道：“这样吧，你加我QQ，咱们打qq视频聊，这个总不能作假了吧？”
“妈的，这事儿整的，早知道我就直接说有个助理了。”
卧槽！
“我他妈还是张亿谋呢。”电话那头骂了一句，随后计鸿耳朵里就只剩下了“嘟嘟”的挂断提示音。
拿到联系方式，计鸿也就没兴趣再看大朋这份不符合他心理预期的剧本了。
不过这个人才他还真是不想放过，于是计鸿又打了一遍，这次响了好久才接通。
“行了，挂了啊。”
反正也就是加个QQ的事儿，自己也没损失。
电话那头嚼米饭的声音一滞，穿着背心大裤衩的李红绸纳闷儿起来。
混娱乐圈的，谁身上没点桃色事件？更何况自己身上的桃色事件全他娘的是捕风捉影。
不过黑料虽然没有，但绯闻倒是有一些……不过不重要！
卧槽？他怎么知道我在网上接了个活的？
不过朋哥还是鸿海影业的员工？也没听他说过啊？
很快，计鸿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约中还听到什么“个人信息泄露”，“少看点黄片”一类的话。
自己报了个家门儿就直接挂电话？他是有多不待见自己？
“我是计鸿。”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找他兴师问罪去。别磨叽，麻溜把他电话号给我。”
“人家昨晚上还参加金鸡百花电影节呢，今天就来给我打电话？换你你信吗？”
……
大朋吓了一跳，以为计鸿是要找李洪绸兴师问罪，连忙说道：“计导，我就是看这人挺有才华，这得想让他帮忙一块参谋参谋……”
万一是真的呢？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计鸿眨眨眼，一脸懵逼。
“哦，对。我是，你哪位？”
这么光明正大？
听到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大朋还是一脸茫然。
“大朋啊，你跟别人不一样。《苦B青年》这个剧本，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让别人插手，得你自己来才能表现出那种原汁原味的屌丝味道。”
“你好，伱是李红绸对吧？就是河北传媒学院那个。”
吃着盒饭的李红绸犹豫片刻，随后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屌丝是啥意思？
这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这个李红绸……你是怎么认识的？”
“你最近在给大朋当助理对吧？就是那个董成朋。呵呵，那是我手下的员工。”
不等大朋把话说完，计鸿就打断道：“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喂？谁呀？”
得知对方不是对自己有意见，而是误把自己当成了诈骗电话，计鸿紧皱眉头舒展开。
他在娱乐圈不结仇，为人也随和，又没什么黑料新闻，怎么可能会有人莫名其妙的膈应他。
他还是讲点义气的，甭管怎么说，李红绸是他请来给自己当助理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计导去把人家骂了，他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成，那你说你QQ号，我加你。”
记下对方的QQ号，挂了电话，李红绸迅速打开电脑登上QQ去加好友。
身后几个室友忍不住劝道：“老李，他说是计鸿你就信啊？人家那么大的腕儿，每天日理万机的，哪有闲工夫跟你扯。”
“就是。老李，我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什么地位？他要说他是计鸿的助理我还信点儿。”
身边几个室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李红绸脸色黑起来。
“行了啊，怎么还损上我了？”
“什么叫损你？那是给你提个醒儿。”
“哎，加上好友了。”
在李红绸的座位旁围观的几个室友见通过了好友申请，便急切的催促起来。
“快快快，把摄像头架上，打个视频电话看看。”
说白了他们也好奇。
“行了行了，别催了。”
接好摄像头，李红绸发起了视频邀请。看着等待接听的字样，他往嘴里塞米饭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变缓了些许。
明明知道对面是个骗子，可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紧张起来了。
这下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很简陋的骗术，也有人上当了。
诱惑力太大。
等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视频接通。一个宿舍6张面孔，12只眼睛齐刷刷的望过去。
背景看着像是在酒店房间，坐在电脑屏幕正当前的男人有些小帅，满脸沧桑，笑意盎然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李红绸是吧？”
计鸿打了个招呼，然而小画框里挤在一起的6张脸却毫无动作，看的计鸿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卡了还是怎么着？
“你好？”
计鸿又说了一句，随后伴随着李红绸一口喷涌而出的米饭，电话那头就炸开了锅，尖锐的声音刺的计鸿耳膜生疼。
“噗！”
“卧槽卧槽！真是计鸿！”
“是真人！卧槽！老李你发达了！”
“计导！计导您好，我是你忠实粉丝，你每一部片子我都爱看！”
喷了满屏幕的米饭，李红绸忙把盒饭推到一旁，手忙脚乱的擦着屏幕。
“计！咳咳！计导不好意思啊，真不好意思，我我当时真以为你是什么骗子。”
这就是一群刚大二的传媒院校学生，入学之后听说的最多的就是北电计鸿的传奇事迹。
《特殊交易》，《调音师》，《人在囧途》……他们也曾把计鸿的片子熬夜拉片分析，说是计鸿的狂热粉丝一点儿也不为过。
现在总算是见到了真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激动？
擦掉电脑屏幕上最后一丝油渍，李红绸正襟危坐的好奇问道：“计导，内个啥，朋哥真是您公司的啊？”
“对，是我公司的，你不是还给他当过助理吗？你觉得他那剧本怎么样？”
“……“
想了想，李红绸诚恳开口，“挺好。”
“没事儿，说说心里话，我又不告诉他。”
见计鸿这样说，李红绸这才斟酌着说道：“嗯…感觉……一般。”
嘿，小伙子还有股傲气，不过傲点儿也好，有傲气才有上进心。
“红绸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没事没事，计导叫我啥都成。”
“那成，红绸啊，我这边还有点儿事，也就不跟你客套了。”
“你那个《大学生同居的事儿》我看过，拍的很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发展发展？”
听闻此话，李红绸眼皮猛地一跳。
好家伙，多少人的梦想就是毕了业之后能去鸿海，自己刚大二就已经比别人少走了好些年的弯路。
身边几个室友一脸激动的在镜头外掐着他大腿，就差挤到镜头面前喊一句“我愿意了！”。
不过李红绸还是思衬着冷静下来，“计导，那我去您公司之后是要干什么？”
“继续拍网剧。”
“《大学生同居的事儿》虽然简陋，不过能看出来你是有天赋在里面的，那就继续往下拍呗。”
“您的意思是……给《大学生同居的事儿》拍续集？”
计鸿笑着点上一根烟，“那你要是有别的想法也可以啊，只要剧本好，多少钱我都可以投。”
这句话算是戳到李红绸的心窝上了，他脸色激动起来，连忙说道：
“计导，你要这么说，那我的确有个想法，也是像《大学生同居的事儿》这种小短剧，不过是讲述一群骗子的故事……”
他语速很快，说的有些不着调，不过计鸿还是能听出来，讲的就是《毛骗》。
说到激动时刻，李红绸还给计鸿发了一个草版剧本，文件名字是《街头小骗》。
“计导，这是我这段时间写的一个草本剧本，只有前两集的，您看看？”
好家伙，现在就写出来了。
计鸿绕有兴致的打开文件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是《毛骗》。
而且故事脉络很清晰，反转也够多，光是看着这个剧本，他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毛骗》的画面了。
“不错，非常不错。”
在李红绸紧张的注视下，计鸿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个剧本很不错啊，要是完整写下来，我肯定是愿意投的。
“不过就是名字稍微差了点，叫《毛骗》就不错，这样噱头够足。”
毛骗，毛片梗，小骗子，嘶！
要不然人家是名导了，随口一提，就比自己琢磨了好些天的片名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不过片名这些都是小问题，李红绸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儿。
他和身边几个室友互相对了一眼，随后试探性的问道：
“计导，如果您要投资的话，您大概能出多少钱？”
《大学生同居的事儿》是全平台发布，虽然播放量够高，但问题是没有收入。
虽然土豆优酷这些网站有创作激励，不过那仨瓜裂枣太少了。
要是塞进生活费里，让自己每月生活更舒服点还可以。要是想拍一部新剧，那真是不够。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虽然《大学生同居的事儿》大众很喜欢，但是在正儿八经的导演和投资人眼里，这剧就跟过家家一样，闹着玩似的，没什么人能看上。
见李红绸这样问，计鸿笑着反问道：“那你想要多少钱？”
“这……”
李红绸和身边几个同学在镜头外用眼神交流，一个室友急匆匆拿来纸笔写上话。
【5万！鸿海家大业大，他肯定不差这点钱】
犹豫了半晌李红绸试探性的开口，“4万块，您觉得可以吗？”
“4万？”
计鸿念着这个数字，眉头皱起来。
看着视频的李红绸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懊悔起来，忍不住埋怨起自己那个室友。
坏了，自己这是狮子大开口要多了！
实际上真拍下来2万块钱也就够了，不过这是丐版的费用。
“计导，其实这个价格——”
“4万太少了，我给你20万。”
“啊？”
电话那头瞬间又糟乱起来，李红绸的大脸几乎凑到镜头上，“计导，您刚才说多少？”
“是我听错了吗？是2万还是20万？”
“没听错，20万。演员设备我这边都可以帮你找，不算在这20万资金内。”
“而且你这个剧本好好写，到时候我找土豆网的老总让他给你推广一下，你这《毛骗》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内第一部网剧了。”
《大学生同居的事儿》在计鸿看来更像是情景喜剧，而且后来还在电视台播出了，所以也就没被归类到网剧之中。
画了张大饼，不等李红绸高兴起来，计鸿又给他泼了盆冷水。
“当然，前提是你得把《毛骗》剧本给我写出来。在我这过关了，咱们再去聊别的。”
“好的好的！明白，没问题！”
“得，那你就写这个剧本吧。回头我把合同附件给你发过去，你看一看，要是没问题那就入职鸿海？”
李红绸一脸激动的点着头，“嗯！”
“行，挂了啊。”
挂掉视频，狭小的宿舍里瞬间迸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叫。
“卧槽！！！20万！！！”
“牛逼啊老李！真他妈让计导给看上了！”
“他提供演员是什么意思？我去，不会是让张旋黄小明他们来当演员吧？”
“我草，那会不会有樊冰冰？”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宿舍中的欢呼声忽然一滞。
“猴子，少喝点儿，你觉得可能吗？”
“就是，人家半天的片酬都比咱们这片子的总资金高了。”
李红绸喝了口水，压了压还在砰砰狂跳的心脏，“得了，不说了，我现在先写剧本去了。”
就在他刚打开电脑的时候，一通电话忽然打了过来，李红绸连忙拿起来一看，不是计鸿，是董成朋。
“喂？朋哥！”
听着李红绸那喜气洋洋的声音，愁眉苦脸的大朋一愣，这么高兴啊？
难不成计导真是看上他才华了？
“红绸啊，刚刚计导给你打过电话吗？就是计鸿，拍《我不是潘金莲》那个。”
“哦，打了，刚打完。”
大朋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怎么说的？”
“计导让我入职鸿海！”
听闻此话，大朋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为朋友高兴的欢喜来。
不等他为李红绸庆贺，他继续说道：“而且还给了我20万，让我去拍一部新网剧！”
大朋：？
入职鸿海，20万，新网剧……等等关键词在大朋脑中打转儿，最后排列组合成两个字：
我草？
新网剧？
那我跟我的《苦B青年》算啥？
这已经不是看不看上的问题了，这他娘的是要把自己给顶替了啊！
大朋心在流血，电话那头的李红绸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
“计导说了，要是我这新片子能趁早弄出来，到时候一宣传，我这就是国内第1部网剧了！”
听到国内第1部网剧这个词汇，大朋的心更疼了。
记得当时在计导的办公室里，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那啥，那成，先这样吧，我，我先挂了啊，我这还有事儿。”
“等一下朋哥！”
就在大朋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李红绸的声音忽然爆响起来。
摁在挂断键的手指停滞了一下，“怎么了？”
“朋哥，谢谢你啊，把我引荐给计导。”
……
草，有点喘不上来气儿了。
大朋深呼吸几口气，这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没事儿，应该的，都是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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