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让你们进攻!”
“你们这些狗奴才聋了吗!”
“上前!上前!”
“后退者死!”莽古尔泰见状暴怒,举起手中的钢刀就要杀人立威。
他身边的皇太极伸出兵刃格住,摇头轻声叹息道:“五哥,士气已泄,算了。”
莽古尔泰怒道:“父汗还没有鸣金收兵!”
“怎么能不攻!”
皇太极道:“快了。”
“父汗快鸣金了。”
“明国来了援兵,天黑之前就吃不掉贺世贤了,再打无益。”
莽古尔泰大声道:“袁应泰亲自来了我们也不怕!”
皇太极无语道:“是不怕,但会平添许多伤亡。”
“入了夜,他们可以从容撤走,四野开阔之地,我们也拦不住,结果与现在并无区别。”
“你这什么话!”莽古尔泰愤怒地和他争辩,皇太极不语,只是默默看着他,几息之后,后面果然传来了鸣金声。
阵线上的后金士兵全都如释重负,他们按照阵前脱离的规制,层层断后,慢慢和明军拉开了距离。
莽古尔泰重重地哼了一声,打马离去。
皇太极则是看了一眼贺世贤仍旧高耸的大旗,又往南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袁应泰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沈阳那里怎么可能还有大队明军?”
他目前还想不透,只能摇摇头骑着马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退去。
贺世贤将九尺长的偃月大刀重重柱在早已被血水浸透的土地上,刀柄砸下,霎时溅起一团血花。
他望着潮水般退去的后金大军,禁不住仰天大笑。
后金军撤退的时候又竭力抢了一些阵前战死的士兵遗体,按照他们的规制,凡是能够将己方阵亡人员的遗体带回的,将能得到对方一半的遗产。
这也是后金军每次作战,都少有被明军斩首的首级的原因之一。
努尔哈赤望着西边已经渐渐坠下的夕阳,审视着身边的一个甲喇额真道:“阵后到底来了多少明军?是谁领兵?”
那个甲喇额真跪在地上道:“奴才无能,对方出动了大量的骑兵驱赶遮蔽我们前进。”
“奴才没能看清对方的旗号和兵力。”
“但从他们出动遮蔽的骑兵数量看,应当不在五千人之下。”
努尔哈赤鹰凖似的目光紧紧盯了那人一会儿,直到将那人盯得满头大汗,这才淡淡开口道:“两白旗殿后,全军从石碑山处退兵。”
众官恭声领命,然后返身整顿人马。
皇太极回旗的路上又朝明军的阵后看了一眼,那股巨大烟尘似乎还离得很远,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过他随即又摇摇头,不重要了,今天已经没有机会了。
幸好方才己方的那十几骑没能越过明军的阵线,都被拦下斩杀了,否则回来要是带来不一样的消息,也不是一件好事。
努尔哈赤离开前也看了一眼明军的方向,目光重又变得阴冷,暗自沉声道:“两月之后,我定要拿下辽沈!”
贺世贤身边,他的亲兵徐忠瑞和罗哲以及一干将领也都聚到了总兵旗下。
他们望着建奴徐徐退去的背影纷纷道:“大帅!”
“不追击吗?”
贺世贤目送着努尔哈赤缓缓消失的龙旗,摇摇头道:“建奴惯用伏兵,此番他们又退而不乱,不是追击的时候。”
说着,他又对亲兵队长徐忠瑞道:“你速往南接应辽阳来援的兵马,通报此处战况,让他们径直前来同我汇合,万万不可贪功冒进,追击建奴!”
徐忠瑞恭声领命,贺世贤又对罗哲道:“你往北接应,本帅着实好奇,沈阳方面是谁违我将令,擅自出城!”
两炷香后,陈绍孙便自南边骑着骏马跟随徐忠瑞飞奔过来。
他很远就跳下马,一路小跑着赶到贺世贤面前。
贺世贤连忙迎上去扶住他的臂膀,哈哈大笑道:“陈老哥儿,怎么是你?!”
陈绍孙仔细检查了贺世贤的状况,发现他并无要害的伤口,高兴道:“末将一察觉奉集堡外的兵马是老奴的障眼法,便怀疑他意图大帅。”
“于是末将紧赶慢赶过来,本以为到了也是一场血战,想不到老奴竟主动退兵走了。”
贺世贤道:“辽阳那边,没有援军过来吗?”
“本帅派人递了军情的。”
陈绍孙摇了摇头,见贺世贤沉默不语,他又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在沈阳还留有不少兵马?”
“我听徐忠瑞说,老奴是看到了沈阳方面也有大批骑兵赶来,他才鸣金收兵的。”
贺世贤也心中疑惑,转过头望着阵后浑河方向,抚须沉吟道:“不瞒陈老哥儿,之前你发炮时,兄弟我的中军马上就要被突破了。”
“这老奴熟于战阵,自然能看出砍倒我的大旗就在眼前,于是他并未退兵,反而传令让加紧攻破我军。”
“可就在那个时候,浑河边上也扬起了烟尘,老奴看到两路援兵均至,本身没有吃亏,又不想冒险,这才鸣金收了兵。”
陈绍孙也往北看了看,发现并无贺世贤所说的漫天烟尘。
他疑惑地朝对方看去,贺世贤只是摇摇头道:“兄弟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已派人接应,咱们一会便清楚了。”
“总归不会是袁经略就是。”
陈绍孙点头道:“若是袁经略自辽阳发兵,应当同末将一样走奉集一线,不会从您背后出现。”
“沙岭墩倒是还有几千兵马……”说着,陈绍孙自己都摇了摇头,辽沈边军缺额严重,沙岭墩说有几千,除了凑数的老弱,堪战的不过八九百人,自保亦不足,哪里有胆子过来救援?
陈绍孙抚须道:“只能是沈阳的留守兵马。”
贺世贤锁了锁眉头道:“我也是这样想。”
“不过,遇到老奴后,我还专门派人告知沈阳,让他们不要出城半步。”
“今天若不是两下凑巧,老奴多疑退去,沈阳剩下的那点人轻装而来,根本不能左右战局。”
“反而也要葬送在这里,如此的话,熊经略苦苦经营的沈阳就失陷了,我死亦有罪。”
“若真是他们来援,无功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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