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牵着马安静地等在一处缓坡的背面,甲司乙局百总封才贵向甲局百总耿孝明,对方若有所感,转过头对他报以一个轻蔑的眼神。
封才贵冷哼一声,心里暗自道:“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啥都要和老子争,这次是那回事儿吗?”
“老子虽然是长枪兵出身,但骑术可不赖。”
“老子打小就跟随主人同鞑子市马,骑过的马比你娘见过的都多,你娘的这次出门之前,连马都没摸过,也敢嚷嚷着跟建奴骑战?”
“一枪被捅死了,新任把总人选也别跟老子争了!”
封才贵正想着,突然见到骑兵把总周勤矮着身子从坡顶快速走下来,开口道:“这帮建奴太嚣张了,五六十人就敢在沈阳周边横行,大人是一定要给他们个教训的!”
“原本单是我们跟来的骑兵队和夜不收差不多就够了,但大人不放心,要凑齐一百二十人。”
“各位平时不怎么骑马,骑战更不必说,这回虽然一起上阵了,但也不可逞能,老老实实排在后排,补刀就行。”
“骑战要领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各位再温习一下,一会儿听到命令便上马。”
说罢,周勤又转身往缓坡上走去,在那里,刘俊正紧紧盯着前面的原野。
原野上,有一个黑点儿正在托着一长串的黑点跑。
“建奴马力消耗很大了。”
刘俊对着回来的周勤道:“吹哨,上马。”
周勤得令,从脖颈掏出一个口哨,吹了三声鸟鸣,后面等待着的众人纷纷上马,在缓坡后面排好了队列。
刘俊也纵身上马,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扶缰、右手缓缓拔出长剑,把它斜指向天空。
背后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铿锵声,刘俊知道已经人人刀剑出鞘了。
拿自己的军官种子去和这伙普通的建奴硬拼,刘俊也是无可奈何。
但他知道,军官们能否在战场上建立起对建奴的信心,关乎榆林铺的未来。
这一步,便从今天迈出吧!
“建奴自诩骑射无双。”刘俊高声道:“今天,就让他们尝尝咱们榆林铺的厉害!”
后面响起连绵的响应声:“让建奴尝尝咱们榆林铺的厉害!”
身后是举着榆林铺白虎战旗的亲兵,刘俊手下的一百二十名骑兵排成紧凑的两排,随着刘俊缓缓催动着。
他们下坡之后,那背上插箭,已然浑身血迹的明军骑兵首先看到这队突然出现的友军,欣喜之下连忙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后面的建奴也发现了刘俊,他们的追逐的速度开始放慢,相互吆喝着于奔跑途中竟然也能整出并排整齐的队列。
刘俊看到他们的反应,发现对方对突然出现的明军并不感到惊慌,相反,这帮建奴似乎很是兴奋。
骑兵对冲,似乎是建奴的拿手好戏。
即使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二倍,建奴也丝毫不觉不利。
刘俊紧紧握紧佩剑,胯下的坐骑也跑得兴奋。
快速奔驰拉起的长风呼啸着从他的圆盔两侧吹过,密集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发出阵阵的轰鸣。
“建奴的队形太松散了!”
刘俊看到对方高傲地收起弓箭,全都挺起了长枪,自己这边则是清一色的后背马刀。
“他们很轻敌。”
刘俊在心中为对手做出了判断,然后又狠狠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加速往前冲去。
李顺和王贵分别紧跟在他左右,后排的周勤则在呼喝着让大家保持密集的阵型。
对面的建奴兴奋的表情已经清晰可见,他们似乎很是享受这种交错之间生死已定的感觉。
刘俊更觉兴奋,自打当上小小的防守官开始,他就很少有机会冲锋陷阵了。
此时,他紧紧握着剑柄,肘尖贴着头盔指向苍天,上臂用力地背到了身后随时准备使出用尽全力的一击猛劈。
其余骑兵也尽是这个动作。
榆林铺的骑兵装备不是通常的骑枪,而是单手马刀。
这个动作也是刘俊改革的。
虽然用骑枪冲锋杀伤力更大,但刘俊认为在快速交错的战马上,非经年累月的训练,很难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地将人用长枪刺个对穿。
莫说是对着快速奔驰的对方骑兵了,就是在训练场上对着不动的稻草人,刘俊也发现劈砍的命中率要比枪刺高上四五倍。
况且,凭借错马那一刻的力量,刀劈也有致死、致残的威力,完全不必要再去追求非要把人扎个对穿。
至于把马刀背在后脑位置,储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马刀放在此处,骑兵在对冲的时候就没有机会用马刀去本能地格挡对方的攻击了。
挥出去的那一刀,只能用来取对方的性命!
榆林铺详细的演戏记录,也多次论证了这一技巧在战斗中的作用。
同长枪兵只攻击不格挡的精神一脉相承,只有孤注一掷抵近攻击的决心,才能打败战斗经验更加丰富的敌人!
想到此,刘俊又长吸了一口气。
他屏气凝神朝对面扫过去,当面敌人细微的动作都闪进他的脑海,此等加持之下,对方的动作似乎都慢了几拍。
双方间的距离急速缩短,再有几息便要碰上去了。
刘俊忽然高喊一声:“杀奴啊!”
整条榆林铺战线上的骑兵全都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杀奴啊!”
又过了三息,一杆长矛冰冷的枪尖直取刘俊胸口而来,刘俊向外一侧身险险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大吼一声,一剑挥去。
那个建奴已经来不及收回骑枪,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笼罩在他的头顶。
双马一错而过,刘俊看到自己的佩剑在对手的头盔上一挨接着手上就传来重重的粘滞感。
错马而过后,刘俊将佩剑竖起,只见上面已经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的鲜血。
“调转马头!”
刘俊大叫一声,用力拉缰让马速慢下,然后调转马头准备第二次对冲。
刘俊周围的骑兵也都拨转马头跟了上来。
几个武器脱手地官兵也都拔出备用的马刀再次大声呐喊着把利刃挥舞到脑后。
刚才的交锋让十个左右榆林铺的骑兵落马。
但建奴的六十余人中竟然掉下来近二十人之多,这种交换比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汉人的骑战,什么时候强得这么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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