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皇宫,净室房。
“你们做什么?你们要作什么?!”被捆在床上的赵佶惊恐万状,拼命挣扎“朕是天子!”
“官家稍安勿躁。”手持类似小铲刀工具的老太监,看着年近七旬,可拿刀的手却是异常的稳“奴婢为人净身四十年,手艺娴熟的很。”
“朕怎会管你手艺是否娴熟!!”
赵佶崩溃大叫“朕是天子,岂能受此刑法?!”
“官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老太监笑眯眯的言语“我等这些中官们,总不能天生就是为了受这一刀?我等受得,官家为何受不得?”
“官家可知,奴婢祖上乃禁军上四军出身。”
老太监并不急着动手,反倒是慢悠悠的与赵佶闲聊起来“奴婢祖上随从太祖血战晋阳城,渡江讨南唐。也曾随太宗北伐燕云,高梁河畔为掩护太宗的驴车,家祖为国捐躯,血染沙场。”
这话说的赵佶愣神“你这老奴,与寡人说这些作甚?”
“呵呵~~~”
老太监笑容不减,只是目光却是逐渐沉冷“老奴一家为皇宋付出了一切,可祖上嫡子战死澶州后,朝廷非但没有给抚恤,反倒是将我家从禁军之中除名!”
“就因为祖上嫡子说了句,岂能与辽狗议和!”
老太监的呼吸逐渐粗重“我家乃武人世家,没了禁军身份在这汴梁城内艰难求生。日子辛苦,几欲死绝!”
“到了老奴这一代,实在是挨不下去,就送了老奴入宫,只求一口活命饭。那一年,老奴已经十六岁了。”
说到这里,老太监目光略显迷茫,好似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天“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奴依旧记得,净身那天是那么的疼,心里是那么的绝望,老奴从小就想娶隔壁家豆腐西施的~~~”
摇摇头,老太监自嘲的笑了笑“让官家见笑了。”
“与官家说这些。”手中拿着掠过幽光小铲子的老太监,缓缓迈步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赵佶“老奴只是想说,我等从不欠官家什么!唯有官家欠我等全家!”
唐末的时候,汴梁城其实就是一座军城,最主要的人口来源就是军士与家眷。
赵宋皇室自己是兵变夺权的,害怕别人也来这么一手,就搞杯酒释兵权。
这本无错,可结果却是彻底打压了武人的地位,让他们过的生不如死。
一代代的禁军,不是被吃了空饷,就是被喝了兵血。
为将主们所驱使劳作,为衙内们呼来喝去视做奴仆。
毫无地位,毫无尊严可言,活着与野狗无异。
大宋强盛之时,他们除了内心诅咒之外,毫无他法。
可一旦大宋倒霉了...
历史上靖康之时大宋禁军战斗力之弱,甚至让后世许多人感觉迷惑,难以置信。
毕竟几千个有武装的军士,被十几个骑兵给追着跑这等事情,换谁来都得发傻。
别说打了,一人一泡尿,也把这十几個骑兵给淹死了!
究其缘由,还是二百年来对武人的作践与欺辱,所引发的反馈罢了。
说来也好笑,金兵都兵临城下了,皇帝们依旧是不愿意出钱出绢帛财货犒军,反倒是将反击金人的军士给砍了脑袋,说是影响了和谈!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为赵宋卖命,甚至巴不得他们早点去死!
若不是金人杀戮成性,屠杀太过,激起了无数的仇恨。
而且又出了前比卫霍,后比徐常的韩岳这等旷世名将坚决抵抗。
没有这些的话,金人早就席卷天下,哪里还有赵九妹建立南朝之事儿。
大宋早就丢光了军心与民心,全天下的百姓军士们都希望他们去死。
单纯依靠皇室与士大夫们,除了做俘虏就是搞自杀来留身后名。
这些事情,赵佶全部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去过问,更加不会有做什么改变的念头。
所以此时,他挨上这么一刀,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别别别~~~”惊恐万状的赵佶,看着老太监手中的铲刀落向自己的双腿之间,破音尖叫“朕封你做...嗷呜啊!!~~~!?”
老太监没有说谎,他做这一行四十年,的确是练出了娴熟的手艺。
手起刀落之下,赵佶的烦恼根顿时离体而去。
一旁观摩刀法的小太监,在老太监瞪眼之下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中的刀伤药递上。
老太监熟练的将刀伤药涂抹止血,抬头看了眼已然疼到昏死过去的赵佶,眼中满是无尽的畅快!
“若不是我家被喝兵血没了禁军的钱粮,我早就娶了隔壁的豆腐西施,子孙满堂!都怪你,都怪你们!”
陈然依旧身处大庆殿,忙碌的不可开交。
拿下了开封府并非是结束,而只是开始。
这座拥有二百多万城市人口的超级都市,失去了原有的统治体系后,迅速陷入瘫痪状态。
之所以还能维持,全靠强力的军管。
可哪怕如此,依旧是有着千头万绪的事情不断涌现。
“不用给我名单!”看着手中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的纸张,陈然直接将其塞回了杨志的手里“这等乘火打劫之徒,当场拿下挂在电线杆...挂在树枝上绞死就是了,还找我批什么批!”
他言语干脆,嘱咐利落“军管时期执法权下放到都头一级,街上巡逻遇上歹徒,无论是偷盗劫掠,还是女干银杀人,统统挂在树上绞死!”
心头凛然的杨志,当即行礼“末将领命!”
刚要转身走人,陈然却是接着开口“多备绳索。”
他抬手指着殿内众多的皇亲国戚大臣将门人等“将御街两侧的大树都给空出来,留着将这些人给挂上去!”
待到杨志离开,背手而立的陈然,干脆言语“你们也看到了,我的事情很繁忙,没太多的时间陪伴尔等。该交的都交出来,可以让你们走的痛快些,少受些苦楚如何。”
大殿内的众人沉默不语,目光闪躲。
陈然让他们交出自己的全部家产...也不是不行,可至少能保住命吧。
可这魂淡既要财货,命也要!
这等情况下,谁愿意交啊?
大宋是非常富裕的,甚至可以说,上下千年的农耕时代里,宋朝是最富有的朝代。
宋朝的富裕,集中在强干弱枝,吸取全天下的财富,用来供养汴梁城。
同时这里的富裕是藏富于士,平民百姓自然算不得士,顶多算是庶民,连个寒门都算不上。
而最为富裕的士们,此时几乎都已经集中在了这座极为宏伟,据说能容纳万人规模的大庆殿内。
财富的高度集中,带来的问题有很多,其中就有通货膨胀的大规模提升。
汴梁城内的通货膨胀,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
勾栏行院内一掷千金什么的,那都是寻常之事。
甚至出现过,来自南海的一颗走盘珠,硬生生卖出了数万贯高价的事儿来。
大宋的财富,都被用在了女人与奢侈品上。
而亿兆百姓与军士们,却是养家糊口都难!
陈然已经拿下了至关重要的武库与户部仓库,外加赵佶的内帑金库等,获得的财货钱粮难以计数。
可开销也是极大。
别的不说,之前为了拉拢规模庞大的汴梁禁军加入自己,他一开始就许诺,要给所有投靠自己的禁军,补上三十年的欠饷!
这可不是层层克扣的欠饷,而是实打实的实发!
初步统计,投入陈然麾下的禁军多达十万计,而且随着起事成功的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禁军疯狂加入。
这么多的禁军,每个人都要补三十年的饷,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陈然需要钱粮做大事,只好请诸位即将赴死的士人们,做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看来得杀鸡儆猴了。”陈然的自言自语声响有些大,离他近些的人等,齐刷刷的低下了头,生怕自己被当做鸡给拽出去。
“梁隐相,别躲了,说的就是你。”
陈然早有目标,直接点名了藏身在立柱后面的粱师成“带他过来。”
自有甲士上前,伸手一拽就将干瘦的粱师成给拎到了陈然面前。
“大王饶命~~~”粱师成再无往日里诸位相公都要给三分颜面的体面,瑟瑟发抖的跪在陈然面前哀求“奴婢献上了官家,奴婢有功啊~~~”
此言一出,松了口气的人群之中,顿时有人大骂“卖主求荣的狗贼!”
陈然眉梢轻挑“拉出来。”
甲士上前,粗鲁的从人群之中拽了个穿着紫袍的中年人出来。
陈然面露疑色“这位是?”
“在下蔡攸。”蔡攸满心都是悔意,何必呈一时口舌之快,慌忙行礼言语恭敬“乃是参政知事。”
“原来是蔡相公。”陈然面露笑容“你父何在?”
身为文臣之首,做了多年宰相,同时还担任三司使掌管天下钱粮的蔡京,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贪墨之徒。
据说他家富贵豪奢至极,吃顿饭就要百余只鸡鸭,十余头羊。
他家厨娘做羊头,只取羊头上脸颊的一点肉,剩下的直接扔掉!
如此豪奢巨富,自然是陈然的重点关注目标。
不过疑惑的是,上门之后居然没寻着蔡京。
好在勾栏之中,抓住了喝醉酒的蔡攸。
“这这...”蔡攸眼睛乱转“在下不知家父何在...”
“没关系。”陈然微笑以对“等会儿,你就会想起你爹在哪了。”
说罢不再管他,招呼外面“开封府的牢子来了没?”
“已经带到!”
不大会的功夫,开封府的牢头,带着一队牢子,拎着扛着诸多各式各样的器械,脚步踉跄的入了大庆殿。
虽说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这开封府中,皇宫那就是近在咫尺同处一座城内。
可他们的身份是低贱的贱役,别说是进入皇宫了,就连上些档次的勾栏,他们都进不去。
然而现在,他们不但进入了皇宫之中,还来到了大名鼎鼎的大庆殿!
陈然向着瑟瑟发抖的粱师成微笑颔首,嘱咐那些牢子们“拿出你们的手段来,请梁隐相好生体验一番。他若是不招,那尔等全都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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