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王熙凤,拽过被褥惊呼“薛姨妈?!”
“我什么都没看到!”紧紧闭上眼睛的薛姨妈,宛如鹌鹑一般摇着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陈然扶着薛姨妈,探头向屋外张望一番,确信外面无人,这才反踢一脚将门关上。
“姨妈怎得在此处?”陈然扶起她询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闭着眼睛的薛姨妈不敢说话,只是不停摇头。
俏脸惨败的王熙凤嗓音颤抖“怎么办,被人知道了...”
这等事情在高门大户之家算不得太稀奇,毕竟对于不缺美人资源的大户来说,他们的道德阀门值很低。
可问题在于,对外宣传的时候,道德阀门值却是极高。
事情不曝光,随便怎么玩都可以。
可若是事情曝光出来,那就要倒霉了。
“别急。”陈然示意她冷静“一切有我。”
“姨妈。”他伸手捏着薛姨妈光洁的下巴,将她头抬起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身躯颤抖的薛姨妈,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
对上了陈然的视线,下一刻就是惊叫一声再度闭眼。
“姨妈勿慌。”陈然缓声相询“你且告诉我,如何知晓我在这儿的。”
这事很重要,若是还有他人知晓,那事情就麻烦了。
好一会之后,薛姨妈这才颤声回应“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陈然每次来荣国府,薛姨妈都会辗转反侧难以安睡。
正所谓相思起泡沫,按耐不住的薛姨妈,只要见着男神过来,就开始悄悄跟着陈然。
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想要多看看。
未曾想,这一看居然看出了事儿来。
此刻她的心头,除了惶恐惊惧之外,就是对王熙凤浓烈的羡慕妒忌恨。
我的男神,被你给吞了!好气啊~~~
“真的?”陈然有些不信,他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警惕性很高,怎么会被深闺妇人给跟踪了,还没能发现。
“真的真的。”薛姨妈连连点头,被撑的难受下意识的向后撅“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
此时王熙凤已经缓过神来,干脆下榻走了过来“得想个办法,让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去。”
陈然下意识的回应“灭口?”
瞬间,薛姨妈与王熙凤都是满脸的惊愕。
“抱歉,习惯了。”陈然询问“你说怎么办?”
凤姐儿美目一转,当即笑言“既然姨妈对状元郎情根深种,这么晚了还要跟着跑这么远,那状元郎就收下这份情就是了。”
说罢,干脆上前拦着傻眼了的薛姨妈,一路往榻上行去。
“不不不~~~”待到薛姨妈回过神来,急忙挣扎“不行不行~~~”
“相思起泡沫,还装什么。”王熙凤嘻嘻笑着“早就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还真有事。正好,以后让你吃个饱。”
转首给陈然飞了個白眼过去“等什么呢,过来啊~~”
隔日,梨香院。
“妈。”薛宝钗推了推发呆的薛姨妈“你怎么了?”
“啊?”白里透红的薛姨妈,颤抖了下“什么?”
望着目光有些呆滞的母亲,薛宝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妈,大早上的就发呆,莫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薛姨妈连连摆手“我好的很,无事。”
薛宝钗看不出来,摇摇头将豆浆推到她的面前“吃早饭。”
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的豆浆,薛姨妈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就往屋里跑。
薛宝钗大惊,急忙起身跟进去。
却是见着薛姨妈,蹲在痰盂前作呕不止。
“妈,怎么了?我这就去唤医生。”
“没事。”薛姨妈拽住了她,强笑回应“就是受了些风寒,躺一会就好,用不着麻烦。”
扶着薛姨妈回榻上躺下,冰雪聪明的薛宝钗却始终想不明白。
没办法,没得经验呐。
她起身收拾整理,却是从薛姨妈换洗的衣物之中,拎出来两条近乎透明的丝绸袜子。
从未见过的款式,这双袜子很长很软还透气...
“什么东西?味道真古怪~”
陈然抛出了国债,引起朝野大震。
而他自己却是抽身而退,转身就去了京营。
皇帝给他安排了一项新的工作,查京营的账目。
不用多说也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
军伍之中的弊端,几乎全天下都懂。
无外乎喝兵血,吃空饷,倒卖军资,私相授受什么的。
体现在账本上,那就挺有趣了。
“阮承平,祖籍山西大同府,永徽七年生人,永徽三十一年入京营神武营为一等卒,年俸...”
看着手中的账本,陈然也是笑个不停“算算日期,阮军士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居然还在为国效力领俸禄,真是军中楷模。”
“...神武营左协甲部第二司配驮马三十六匹,永徽三十三年入役,年领豆料...”
陈然赞叹不已“已经服役三十八年的驮马,居然还在驱使干活。御马监的人,养的莫不是天马?”
“...永兴十四年七月初七,丙字号粮库走水,烧毁粮食四万两千七百三十九石...”
他也懒得再看下去了,合上面前的账簿,似笑非笑的望着神武营主将冯唐“昨日我去查粮库,丙字号粮库也看了。那粮库不大,最多放两万石粮食。你这四万多石粮食,是怎么塞进去的?”
冯唐的神色很是平静“陈大人误会了,营中并无丙字号粮库。永兴十四年的那场火,已经连着粮库一起烧光了。”
听闻此言,陈然当即挑眉“哦~~看来本官今日离去之后,营中就会动手拆毁丙字号粮库?”
这次冯唐没有说话,只不过意思已经是在明白不过。
“那这些怎么说?”陈然指着几摞账簿“七十多还没退役的老卒,活了几十年还能拉大车的驮马,账面上有仓库里却没有的各类军资...”
冯唐叹了口气,转身从家将手中接过一个木盒,迈步上前放在了陈然的面前。
木盒打开,里面装的是厚厚一摞大额银票。
“一万五千两。”冯唐拱手“这是神武营上下的一点心意,还请陈大人笑纳。”
“上道。”陈然笑着拍手鼓掌,旋即示意“咱们单独谈谈。”
家将文书们纷纷离开了营房,冯唐干脆在陈然面前坐下“陈大人可是还有别的需求?尽管直言就是。”
“冯将军。”陈然拍了拍厚厚的账簿,感慨摇头“这些事情,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不懂,可此时宫中的皇帝,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冯唐心头微动,却没有言语,而是继续听陈然说下去。
“真要是查账,那至少得是多部门联合,上来就将营中内外翻个底朝天。”
陈然失笑“只让我一个人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这个。”
冯唐垂下眼皮,他已经知道陈然的意思了。
果然,接下来的话语就是“皇帝的意思是来敲打你,让你想清楚应该向谁效忠。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下次就是手持圣旨的天使,带着大批人手抄家封营!”
直到此时,冯唐终于开口说话“太上皇那边...”
“若是一次动十二个营,自然不成。”房内的气氛稍微一肃“杀鸡儆猴可以。”
动不了十二个营,可动一个却是没问题。
冯唐运气不佳,被选中第一个开刀。
眼见着他又陷入了沉默不语的状态,陈然干脆拿起了木盒起身“什么时候想清楚了,那就自去寻陛下。若是想不清楚,那以后也就不用再想了。”
待到陈然离去,冯唐这才叹了口气“唉~~~”
御书房。
“...事情就是如此。”陈然望着御案上装着一万五千两银票的木盒“观冯唐的模样,应该是能想明白的。大概最近几日,就会来寻陛下效忠。”
“嗯,办的不错。”
皇帝点点头“有人带了头,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说罢,他拿起了一份奏疏扔过来“看看这个。”
接过奏疏翻看,陈然惊讶抬头“林如海快死了?”
“嗯。”皇帝眯起了眼睛,冷笑不止“他以前就是老六的钱罐子,朕早就想拿下他了。太上皇一直护着...倒是便宜他了。”
“陛下。”陈然秒懂“看上盐税了?”
“本就是朝廷该收的!”皇帝明显来了火气“以前每年数百万两盐税,现在每年才一百多万两。这些个盐商,都该杀!”
“那就杀了呗。”陈然颔首“臣愿领一队人马去扬州,屠了那些盐商。”
“盐商们背后盘根错节,倒也不好全都杀了。”皇帝咳嗽一声“朕想着,以林如海病重之事为契机,撬动盐税。”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陈然“此事别人都办不到,可朕信你能做到。”
别的臣子要么背景复杂牵连太深,要么干脆就没这个能力。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胆大心细,又能屡次成功的陈然。
“盐税之事太复杂。”陈然思虑一番,干脆表态“去扬州收刮一批银子,震慑个三年五载没问题。再多的话,就得陛下能够扛得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给予臣足够的支持。”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能弄笔银子,在好上三年五载就行了。此事日后,朕自当彻底扫清。”
所谓日后,自然是太上皇没了之后,那个时候皇帝就将大展拳脚。
“你暂且去权知一段时日的巡盐御史。”皇帝嘱咐“从京营之中挑一批兵马,带去扬州顶替那些盐政衙门的盐丁。”
“臣只有一个问题。”陈然肃然以对“得有动刀子的权利。陛下你是知道的,那些盐商们背地里都是大盐枭,都养着武装人马。”
沉思片刻,皇帝干脆拍板“你挑一千五百兵马南下,朕给你王命旗牌与虎符,可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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