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印花税

  乾清宫西侧,养心殿。

  抱病在床的皇帝,斜靠在床头,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考卷。

  “毫无新意,皆是陈词滥调。”

  皇帝的情绪明显不佳,看卷子也是愈发不耐“满篇皆是圣人云,圣人云。朕倒是不知,哪个圣人能解决国家财政困局的。”

  眼见着皇帝即将去拿最后一份考卷,也就是特意安排在最后的陈然那份。

  一旁服侍的大皇子,小声劝阻“父皇,天色以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皇帝的手顿了顿,不过还是拿起了最后一张卷子“也不差这一份了。”

  咳咳~~~

  皇帝咳嗽了几声,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从大皇子的角度看过去,自己的父皇先是带着几分无聊,很快就轻咦一声,转为皱着眉头略显惊异,接下来就是神色凝重,直到最后的若有所思。

  看这张卷子的时间,比看之前九份卷子的时间加起来都长,堪称是一字一句都看的仔细。

  不知道过了多久,咳嗽了几声的皇帝,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卷子。

  “这个陈然...”

  大皇子低头应声“此人乃是本科会元。”

  “哦。”皇帝望向大皇子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将这份卷子放在最后的用意,他又如何不知?

  这個大儿子,一心想以宽容收买朝臣,可只学了皮毛却是忘记了根本。

  真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了朝臣,还做什么皇帝,干脆去当臣子拉倒。

  摇了摇头,皇帝点了点陈然的卷子“此人的心思,朕已明了,就点他做状元吧。”

  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大皇子还是懵懵懂懂,没明白皇帝说心思明了是个什么意思。

  好在他养的幕僚并非废物,为他解释了原委。

  “陈然此人既做了这等卷子,就是说他已决心做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为陛下去做想做而不好的事情。”

  “陛下看懂了这张卷子之外的表态,依旧是点了他为状元,就是说已经同意收下这把刀,用来切割朝廷内外的腐肉。”

  “此人若不是热血冲动,那就是老谋深算,准备借此机会扶摇直上。”

  “毕竟想要用刀,总得先将刀锋磨砺锋利方可。”

  “只不过,千年已降,做刀的酷吏,那是从未有谁能有过好下场的。”

  幕僚是有本事的,一眼看穿了陈然与皇帝的无声互动。

  陈然想要略过至少需要十多年漫长时光的磨资历,迅速上位。

  而皇帝看懂了他的意思,也觉得此人有点能力,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大皇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幕僚也是有些感慨“此人想做之事,恐会得罪全天下,将来必不得善终!”

  陈然高中状元的消息传到兴隆街,整条街道都热情爆裂。

  在万年县衙门的带领下,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陈然家门外摆上了流水席,热情招待街坊邻居们的祝贺。

  一直闹到夜幕降临,才算是逐渐结束。

  “贾知府,你动作得快点了。”陈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想着的却是远在金陵城的贾雨村“我可是在等着你的银子换房子。”

  哪怕是在农业时代里,也要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

  按照惯例,新科进士们需要在各部观政一两个月,算是让这些菜鸟们好生看看,真正的朝廷是如何运作的。

  当然了,陈然这等曾经操纵过朝局的老鸟,不在此列。

  当同科们都在忙碌观察,认真记录,乃至于主动结交,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他这位游过街的状元郎,却是整日里摸鱼混日子。

  准时上下班,休沐的时候绝对见不到人。

  这等做派,也是让许多暗中观察他的有心人,感觉很是诧异。

  你不是想做皇帝的刀吗,怎么不去查看各部有什么缺陷漏洞得罪人,然后咱们好群起而攻之~~~

  现在搞的跟个老混子似的,许多做好的准备都没办法发动啊~~~

  状元的卷子,当然是要贴榜的。

  上面列举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找到对应的人。

  这些人可不会让陈然顺顺利利砍自己的。

  他们安排了一些人一些事,就等着陈然自己钻进去,然后让他好生感受一番,来自权势的铁拳是何等滋味!

  然后...陈然摆烂,所有的准备都失去了用处。

  “此人心思深沉,怕不是已经察觉出我等的动作,居然如此轻易就给化解。”

  “既如此,且看此人观政后去往何处,再作打算。希望他别误入歧途~~~”

  观政结束后,就是正式的授官。

  二甲三甲的新科进士,基本上都是方外各处知县与县丞,或是六部之中担任主事等等。

  正常情况下,外放的这些新科进士们,一辈子蹉跎官场,乞骸骨之前能做到知府,就是到头了,甚至许多人的职业生涯都是在县令的任上打转。

  至于说留在六部各寺的,也不见得有多好。

  许多人干了十多年,才混到个郎中的位置。

  真正能有光明未来的,公认都是一甲的那三位。

  就是状元,榜眼,探花。

  按照惯例,一甲三人是要入翰林院的,而待过翰林院才有资格入阁。

  散馆这天,许多人都在盯着陈然,看他会不会主动请求去御史台。

  想要做皇帝的刀,入御史台做喷子,是最快捷的方式。

  因为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就是说我怀疑你,就能上奏疏弹劾。

  消息很快传出,状元郎很平静的入了翰林院,做了翰林院修撰。

  这引来了许多人的嘲笑。

  觉得此人文章做的大气磅礴,喊打喊杀的好似多厉害,实际上却是个怂包啊,全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我操纵朝局的时候,你们都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你们懂个屁!”

  对于翰林院中,那些读书人特有的酸臭讥讽,陈然的回应就是,每天中午都叫外卖。

  来自大酒楼的八珍食盒,取出来还冒着热气的精美菜肴,四溢的香气让一众翰林们流口水。

  望着陈然大快朵颐,一顿饭吃上八个菜,众翰林们都是羡慕妒忌恨!

  众所周知,朝中各部寺监院皆有外快可捞,虽然收入高低不一,可至少还是有的。

  可翰林院却是个例外,因为这儿是修书养望的。

  谁办事会找翰林来办?难不成是请翰林们帮忙写书?

  很明显,他们没有外快收入,再加上朝廷给的俸禄非常低下,做了官又要维持住自己的生活水平与迎来送往的开销等等~~~

  翰林们一个赛一个穷。

  穷到什么程度呢?借贷过日子!

  毫无疑问,当这帮子穷翰林见着陈然大吃大喝的时候,是无比艳羡妒忌的。

  然后,他就被举报了。

  一群翰林一起举报陈然,说他中午吃饭的时候点外卖,影响到了其他人的食欲。

  掌院学士为了平息众怒,主动找陈然谈心,嘱咐他别点外卖了,让家里人来送吧。

  陈然没有争吵,很平静的接受了。

  然后,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尤三姐送来了同样的外卖食盒~~~

  入职没多久,陈然就成功的被翰林院众人所孤立。

  他在翰林院的瞎折腾,也让许多有心人逐渐放下了关注。

  然后,陈然给皇帝上了一份奏疏。

  数日后的大朝会,皇帝拿出了这份奏疏,当朝讨论。

  “...我最近在买房子,看中了一套三进大院。有一富商出价竞争,可房主最后却是将宅子,卖给了出价更低一些的我...”

  数以百计的朝中文武,都在安静的听着陈然说故事。

  “...我也很惊讶,就询问了房主,为何不卖给出价更高的富商...”

  “...房主说,我是朝廷的翰林,他相信朝廷的官,不会弄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来...”

  “...之后我们一起去了万年县衙,办理了房契过户...”

  “...房主说了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他说房契这种东西,还是有衙门画押用印,最让人安心!”

  说完了故事,陈然终于是看向了龙椅上一言不发,默默看着他的皇帝。

  “陛下,臣认为可开征印花税,为朝廷开源。”

  很多人都以为,陈然殿试的时候写出那种卷子来,是想做酷吏,做皇帝的刀从而达到快速往上爬的目的。

  可实际上陈然很清楚,皇帝真正在乎的,是日渐入不敷出的财政体系!

  做刀坑人,弄一次性的收入,那样是没有前途的,也随时都能被放弃,因为只要有需要,有的是人愿意做刀。

  可能够为朝廷开源,增加一项长期且稳定的收入,则是真正的能力体现。

  这等出色的人才,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的。

  “所谓印花税,就是以朝廷信誉做担保,为民间各种生意做见证。”

  “房屋田地的买卖,大额生意的交易等等,都可以寻求官府用印做见证。”

  “百姓们都相信朝廷的信誉,用了印的交易就是得到了朝廷的认可与保护,也愿意为此付税。”

  “可以按照交易金额来收税,甚至可以买卖双方各收一次。”

  “具体的收税标准,可以讨论做决定。”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陈然。

  众人的目光很是复杂,可就算是有人看不惯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捣乱。

  原因很简单,陈然开创性的寻着了一条全新的税收!

  这条税办法,看上去很有实行的可能,而且也不会遭到民间的激烈反对,可以说是好处与名声一起拿。

  至于收来的税,那是属于朝廷的,也就是属于大家的。

  没有哪个官吏,会觉得税收多了不好,实际上他们恨不得把全天下的财富都当税给收了。

  这个时候出头反对,那就是反对增加大家的收入。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沉默了许久的皇帝,目光盯着陈然,终于是颔首点头“可。”

  此时的陈然,眼前飘过了两行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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