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叔!”
“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陈永祥瞬间露出爽朗笑容,目光转到陈麟背后的竹篓:
“这是在山上找到好货,给祥叔带生意过来了?”
“快拿下来让我开开眼!”
陈永祥伸出手,主动帮忙把背篓卸到地上。
然后由陈麟亲手打开盖子。
里面一团黄白之物交缠展露眼前。
“豁!”
陈永祥眼皮子一睁,忍不住惊叹一声。
不是惊叹这些蛇有什么稀奇,而是……
“你小子运道旺啊!”
“这玩意入冬前就开始冬眠,要一直睡到春分才醒,期间躲进洞里,大雪一盖,什么痕迹都看不着……”
“躲得这么严实,居然被你一窝端了!”
周围几个来卖货的猎户听见,也是探头过来。
“啧啧,小兄弟确实是好运气,寻常人可碰不见冬天的蛇窝!”
“这里头得有十条了吧,可惜是黄花,要是端掉一个毒窝,那就值老鼻子钱了!”
“那也够多了,我在山里布了几十个陷阱,也就得了三只雪兔……说不准还没这一窝蛇值钱呢……”
众人投来惊奇眼光。
陈麟从容淡定,只是嘿嘿一笑:
“今天是老天爷赏饭吃,进山本来没什么收获,临头了踹一脚倒树,谁知它竟然翻身给我露出个蛇口来……既然我今日气旺,祥叔可得给我个公道价,好让我一旺到底啊!”
“一定一定!祥叔什么时候害过你!”
陈永祥打量着竹篓,“冬蛇虽然少见,可惜秋蛇才肥,我看这里头没有特别大的,就不称斤两了,统一按十钱一条收了。”
“阿麟觉得如何?”
陈麟拱手一笑:“祥叔公道!”
城里的糙米卖八文一斤。
现在是腊月初二。
这几乎熬过冬天的蛇,膘都快掉光了,又是最普通的蛇种,能卖这個价确实合适,不多也不少。
“阿麟你觉得合适就好,今天且将你这一窝蛇收入囊中,也让我这个叔叔,来沾一沾,你的运势~~”
祥叔说到后面,自顾自唱起了戏腔,绕着竹篓走两圈戏步,又伸手往篓子里的蛇虚空一抓。
好像真抓起了什么。
周围人都知他是个戏迷,喜欢看戏还迷信,纷纷拍手叫好。
等陈永祥定下脚根,便向几个老熟人拱手礼声:
“各位,今天我这本家侄儿运道旺,我这个做叔的,可不敢怠慢了他,先劳烦大家担待,我后面必定给大家一个人人满意的价格……”
几个猎户自然没有意见,都笑嘻嘻看着陈永祥在柜台后面数铜板。
很快,铜板数足了。
陈永祥用油纸帮忙包起来,还特地在封口处贴上了红纸,接着又捧到山神像前鞠身三拜,嘴里念些祈福的词。
最后才递到陈麟手上。
“阿麟,你要是相信祥叔,就不用再拆开点数了,就这样把钱收好,出了门找个见山靠水的地方独自拆,这样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会红红火火,越来越旺的!”
“我当然是信得过祥叔的。”
陈麟对这套祈福仪式见怪不怪。
他笑着接过鼓鼓囊囊的油纸包,将它放进竹篓里,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才与祥叔挥手道别。
陈永祥走到门口相送,好一阵子才转头回来,立即就是赔罪。
“让各位久等,多谢体谅。”
“唉,我这本家侄儿以往是个苦命人,摊上个临死前都要去赌的爹,平白被拖累,家产也败光了……今日见到他时来运转,仿佛要跳出苦海,实在是高兴!”
“哦?是那个陈八指留下的孩子吗?”
“原来就是他呀,那确实是个苦命孩子……”
铺里几个猎户忍不住发出感慨。
说起陈麟名字,少有人知晓。
但要是说“最近死掉的那个断指头烂赌鬼的孩子”,山市里就有很多人认识了。
……
……
出了铺子。
不远就是山市的水井。
陈麟背着竹篓走到水井边上,抬头可见远方的小金山山尖,然后才打开竹篓盖子。
里头除了装着铜钱的油纸包,还有一条冻成冰棍的黄花蛇。
十条蛇里他只卖了九条,留下一条打算带回去给隔壁的小萝卜,就当是租借背篓的费用了。
将铜钱包打开,粗略一数。
陈麟就发现数量不对。
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卖了九条蛇,本应是九十大钱。
但油纸包里却有足足一百零八枚大钱,还特地用红绳给他串成了十二串,每串九钱。
“祥叔有心了。”
陈麟心里有阵暖意,把几串钱拿出来,准备购置一些生活必须品。
现在家里太穷了!
碗都没有一个,吃食就靠一个陶罐,筷子都是他自己削出来的。
而且现在那个陶罐要用来装画符咒的血墨。
可以说是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山市里也有卖杂货的。
陈麟找着一家店,花几十大钱买了一套陶碗陶盘和勺子筷子,还附赠一只带盖的小陶罐。
接下来又买了一对布鞋,一个新篓,一小提酱油。
背篓装不下,或者不好装的,都在手上提着。
“钱如流水,握不住啊,这就快没钱了。”
陈麟忍不住感叹一句。
接下来又找了店铺,去询问符法材料的价格。
符纸不用想,这边肯定没有修士用的。
陈麟问的是朱砂价格。
然后……
“尼玛!一两朱砂一两银,即使是劣质些的,也要三百文起步!”
“我还是继续用兽血吧!”
陈麟怎么进店的,就是怎么出来的。
他提着诸多物件,在山市里四处闲逛。
兜里已经没几个钱了,纯粹当看热闹。
今天难得的闲心。
忽然又看见一家杂肉铺,生意颇为红火。
凑上前去询问价格。
“……獐肉三十文一斤,羊肉一百二十,牛肉百文……”
“收肉?不收不收!”
屠夫颇为不耐烦,看见陈麟不是来买肉的,立即不再理他。
陈麟正想离开,忽然眼睛一定。
见着山市另一头竟然驶进来几驾马车,“何”字旌旗飘扬,车头的家奴挥鞭叫喊。
两边铺子的伙计赶忙出来搬开自家门前的货物,给马车腾路。
短短几息,街市里外乱作一团。
瞧见这莫名熟悉的一幕。
陈麟眼光闪动。
“这鸟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马车他认得,车里坐着的就是那个打了猎物要敲锣打鼓庆祝的何家公子。
敲掉了他足足三十斤肉。
不过没有看到陈向远。
估计他也在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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