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从晴雯手中拿过一看,方形圆口的小瓶,瓶口插着木塞,通体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新绿色,确有一种异样的精巧可爱。
这时代已出现琉璃,上次皇后赏的琉璃笔架就是其中一种,但这瓶子可不是琉璃做的,现今的琉璃还做不出中空的瓶子。
贾琮看出这瓶子是用一整块水晶掏刻成的,但这水晶的纯度却一般,不像后世的水晶制品那样澄澈通明。
瓶璧还能看出些云母石花,只能算八分的通透,且水晶中应是含有某种矿物质,所以才呈现出怡人的新绿。
即便如此,这水晶小瓶也算很不错的小玩意了,不知为何被店主随手扔在门口的货篮里,看似无人问津的样子。
晴雯又在货篮里一通翻找,又找出三个同样的水晶小瓶,一个青红色的,一个淡蓝色的,最后一个也是新绿色。
这时店堂走出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殷勤招呼道:“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什么可心的东西。”
“店家,这种瓶子是何物所制?”
那店家看到贾琮手上的瓶子,心中一喜,说道:“公子还真是识货,这小瓶用东瀛岩手山特有的水玉雕刻而成,可是难得的稀罕物件。”
况且要卖八钱银子一个,寻常之家谁会买这种既贵,又没有实用的东西。
那店家听贾琮问价,便来了精神,当日他去盘货时,见了这些瓶子有几分奇巧,便进了几个摆货。
如果用这些东瀛水晶小瓶,装上秀娘香铺的香水,那怕涨四五倍的价格,都会被神京的贵妇抢购一空。
这等好看不中用瓶子,也只有这样不差钱的富家子,才会闲着没事买去把玩。
那店主见他将这些瓶子全部买下,心中也是欢喜,再搁在店里,就要砸在手里了。
其实贾琮见多后世各类精美的水晶玻璃器皿,一百多克的化学香精,用个漂亮瓶子一装,就能堂而皇之卖到上千的高价。
“公子,这水玉瓶子八钱银子一个,市面上你找不出比这公道的价格了。”
却没想到被这少年公子看上了,能把这等滞销之物脱手,店主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堂堂案首院试,他也算突破画风的,怪不得曲泓秀也笑话他:一个读书人满脑子就想赚银子。
而金陵的富庶奢靡比神京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在金陵也卖这种水晶瓶包装的香水,会怎么样呢。
哪知道在店里放了五六天都没卖出去,看的人不少,就是没一个掏银子的。
“这几个瓶子我都要了,不知店家还有没有这种瓶子,我还想多购买一些。”
他摆在货架上几天没卖出一个,便扔到门口货篮里,省的还占货架上的位置。
贾琮心想果然是水晶做的,在古代水晶就被称做水玉。
其实也不奇怪,这瓶子虽看起来精巧,但丁点大,又能装什么东西。
“店家你这东西作价几何?”
贾琮仿佛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在向他招手。
他见贾琮相貌出众,衣裳华丽,还带了两个标致的小厮,一看就是囊中丰实的世家子弟。
又听他说还要多买一些这瓶子,心中诧异,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这位公子,这瓶子虽奇巧,买多了可没什么用处。”
贾琮一笑:“我买了自有我的用处。”
那店主略一思索:“这东西还有一些的,不过没在店里,公子可明天再来。”
贾琮笑道:“这是东瀛的洋货,想来你也是从上家盘货,伱带我去上家,生意成了我让你抽半成作为佣金。”
那店主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世家公子也是个懂商贾之道的,一句话就戳破自己。
不过抽半成作为佣金,倒也十分公道,他见贾琮仪表不凡,言语温和不失犀利,必定不是一般人物。
事情如果成了,还能交上这种贵人,倒也是件好事。
“公子这等快人快语,我钱斌就交了公子这朋友,上家我现在就可带你去,价格你们当面去谈。”
贾琮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钱老板成全了。”
大宰门这边人流复杂,贾琮要跟着钱彬去找上家,却不方便再带着五儿晴雯,便让郭志贵先送她们回府。
看着郭志贵驾车远去,他才跟着钱彬走街穿巷,大概走了半炷香功夫才到了一所小院前。
院子并没有砖砌的围墙,只是用半人高的竹篱笆围了,篱笆上爬满了藤蔓,绿叶婆娑中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白花。
进了院子里,虽然有些简陋,但也四处归置整洁,院子的角落整齐的种着些花草,显得颇有生机野趣。
钱彬冲着院子里喊道:“董老二,在家吗。”
屋子里慢吞吞出来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枯瘦身材,衣裳邋遢,灰棕色脸皮,小眼睛,憋嘴巴,却长了个鹰钩鼻子,神情有些颓废阴郁。
贾琮刚看见这简洁韵致的院子,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也是个有情趣之人,没想到到出来这么个形容猥琐的大叔。
“董老二,这位贾公子是金陵世家少爷,他看中你那些东瀛水玉瓶子,是来给你谈买卖的。”
董老二一听是上门谈买卖,脸上浮出喜色,原先的颓废一扫而光。
他前段时间遇上多年前一个熟人,那人去了东瀛许多年,以贩卖东瀛洋货发了大财。
两人久别重逢坐下吃酒,这董老二受不住对方的蛊惑,花光了手头的积蓄,吃下了对方手里一批东瀛水玉洋货。
本打算发一笔大财,没想到吃下的这批东西,看着别致精巧,却根本出不来手,全砸在自己手上。
多年积蓄血本无归,连吃饭都快成问题。
前几日他折价让了钱彬几个,让他搁店里看一下行市,结果过去好几天都没卖出一个,他就死心了,这几日正在一筹莫展。
可巧钱彬居然带人要来谈这笔生意,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把贾琮和钱彬让进屋坐下,发现茶壶是空的。
嘴里不耐烦的嘟囔道:“素云这死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院子后面的水井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吃力的从井中吊水。
这女孩生得粉妆玉琢,系着条石榴红抹额,秀眉弯弯,双眸水润清亮,肤如羊脂,琼鼻秀挺,樱唇粉嫩嫩,透着一股可人的娇憨纯真。
“素云,你这么娇弱的女子,怎么做打水的粗活,来,让我帮你一把。”
一个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水井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孩,嘴里还软声轻语的,像是怕吓到佳人。
“怎么又是你!”那叫素云的女孩被吓了一跳,水桶失手落入井中,发出咕咚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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