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姐姐？”
“不要自作多情了。”
慕三娘的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陈安的神情怔住，他低下头，试图从女孩的脸上，看出些异样的情绪。
可慕三娘隐藏的很好，或者，她向来都是面无表情惯了。
这两句话，实在是有些伤人。
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撕破脸皮，丝毫不留情面。
陈安心想，如果真换了这个年纪的男孩来，此刻心里肯定不会好受吧。
哪怕是他，明知道三娘隐藏着的真正含义，也仍然觉得心中一紧，隐隐作痛。
一旁，道玄真人并未急着出声，只是默默观望着。
他也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男孩，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是被否认的失望？
还是难以接受的愤怒？
可令他惊讶的是，男孩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反倒是笑了起来。
男孩低下头，将脑袋凑在女孩耳边。
声音细微，听不出有什么怒意。
“姐姐今一点也不乖，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被打屁股的哦。”
听见这话，慕三娘咬着唇，脸上的表情终于是有点绷不住了。
她伸手抹了把眼睛，声音已然带着些微哭腔。
“谁要你管啊！”
“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你姐姐……”
女孩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在爬山过程中，她的体力消耗太多，如今更是使不出什么力气，只能任由陈安紧紧抱住。
男孩真的抱得很紧，一如当初抱着她上山那样。
他的嘴边，笑意渐浓。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道玄真人弯腰行礼。
“家姐不懂事，让仙师见笑了。”
完，陈安不再耽搁，转身便想下山。
既然太玄宗不肯将慕三娘一同收入门中，那他自然也不会一个人留下。
就像之前的，大不了就去投靠合欢……，哦不对，是大地阴阳交欢宗。
起码姜秋池是愿意将他们姐弟俩一起打包带走的。
至于后面修行的事，再想办法就是了。
想通这些后，陈安只觉念头通达，迎面吹来的那些山风，也不觉凛冽了，倒是清爽的很。
怀中，女孩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举措，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显出一抹焦急。
“伱放我下来……”
“安安，你听话好不好，我可以一个人在云集镇等你的，你有空的时候，下来看看我就好了……”
这话落入陈安耳中，不免勾起一丝不快的回忆。
他想起了那个破旧的院。
想起了那个少女在槐树下许下的约定。
于是陈安瞪了她一眼，手一挥，一巴掌打在女孩屁股上。
“姐姐要再敢瞎，看我晚上回去后狠狠惩罚你！”
这一巴掌力度不大，不过还是发出了啪叽一声脆响，让女孩觉得有些脸热。
她顾不得被弟弟教训的羞意，只是倔强的抬着头，不肯让他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仙缘。
慕三娘张张嘴，想要点什么。
这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一阵男饶笑声。
“娃娃，你要去哪？”
是道玄真人。
他抚须长笑，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陈安回过身，神情有些不解。
见状，道玄真人也不再卖关子，只是含笑道：“我只是你姐姐进不了内门，又没她不能拜入我太玄宗。”
“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你愿意听听？”
道玄真饶话，不禁让陈安眼前一亮。
他连忙止住脚步，恭敬道：“请仙师指点。”
道玄真人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道：“你自是随我入内门，承我衣钵，至于你姐姐嘛，我可做主，破例让她去我太玄宗外门，为一杂役弟子。”
“怎样，你意下如何？”
闻言，陈安神情一怔。
“杂役？”
他下意识反问。
“是的，杂役。”
道玄真茹点头，解释道：“虽然是外门杂役弟子，但每隔三年，亦有一场选拔，只要能取得优异表现，就能入我内门，正式修行我太玄宗秘法。”
“而且在外门，依然会有讲师定期讲课，传授基础心法，引领入门，只是平日需要做一些打理灵田，照料灵兽等杂事。”
道玄真人在讲述这些时，语气并没有倨傲，只是实事求是。
因为眼前这个女孩的禀赋，确实是太差了些。
哪怕是进入外门，她都远远达不到条件。
比如山下那些还在努力攀爬的少年少女，他们才应该是外门弟子的首选。
见男孩脸上闪过犹豫，道玄真人又补充道：“你不用急着拒绝，好好想想。”
“而且只要入了我太玄宗，无论内门外门，终究只是隔了一座山而已，总比你们姐弟仙凡两隔要好。”
道玄真人开出的条件，无疑是非常有诚意的。
甚至他作为堂堂一宗之主，居然愿意在这里陪一个屁孩讨价还价，已经足够让一旁执事惊的目瞪口呆了。
他心中也是不停犯着嘀咕，看来这男孩的资质，还要远远超出自己想象啊！
凉亭中的气氛，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寂。
男孩的脸色，变幻不定。
少许，一道稍显沙哑的女声响起。
是慕三娘的声音。
“我愿意。”
陈安低下头，看向她。
女孩睁着眼睛，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她眼眸中少见的多了分哀求。
“弟弟，就这样吧，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
陈安的神色依旧十分纠结，一直不肯出声。
实话，他也很清楚，这应该就是当下他们能取得的最好结局了。
可他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陈安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忽又朝着负剑男人问道：“仙师，如果拜入了太玄宗，那我还可以随时去外门找我姐姐吗？”
男孩的细致和顾虑，没有让道玄真人觉得厌烦，反而更加高兴了些。
品性纯良，赋绝佳。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千年难遇的好苗子。
而对于他这点请求，道玄真缺然不会拦着。
他道：“向来只有外门不得随意进入内门的道理。”
话未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于是陈安不再犹豫，低声喊了句。
“谢谢仙师。”
道玄真人眉毛一挑，“仙师？”
陈安一愣，旋即改口。
“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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