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书本。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
“先生,可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陈安将书放回洛从安手上,笑了一下。
“别想太多,我已经回绝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女孩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元气。
她双手捧起先生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
“先生,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可以先跟从安商量一下吗?”
陈安一怔,旋即点头。
“那是当然,我在此世没有家人,从安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不跟你商量,我跟谁商量?”
听见这话,洛从安眉眼一弯,心中只觉得比吃了世界上最甜的蜜饯还要甜上几分。
她眼眸中露出一抹狡黠,“那好了,可不许瞒着我。”
“先生以后的妻子,必须要经过我的检验才校”
陈安则略显敷衍的应声,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结婚。
如果不出意外,他在此世活不了太久,也就没必要去耽搁别人。
……
……
春去秋来,一晃便是三年。
这一年,洛从安十一岁了。
她的头发越来越长,几乎快要垂落到腰部,平时一个人打理起来十分困难。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帮你梳头发的理由?”
坐在女孩的厢房里,陈安手持一把木梳,轻轻帮她打理毛燥的发丝。
在他们面前,是一张深红色的梳妆台,台上搁置着一个铜镜,映照出女孩越发娇俏可饶模样。
她的肌肤细腻光滑,吹弹可破,看不出有丝毫瑕疵。
洛从安嘴角有些上扬,她哼唧一声,纤细的腿在空中摇晃。
“不管不管,都是先生自愿的。”
和陈安相处的这三年来,洛从安彻底放飞了自我,不仅性格活泼可爱多了,连撒娇这种事都是如吃饭喝水般手到擒来。
现在的她,和当初那个躲在阴暗角落,浑身发臭的乞丐相比,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陈安笑了笑,没有跟她计较。
他打理好女孩的长发,忍不住用指尖捻起一撮,细细揉搓了下。
“你别,你这发质之好,真是我生平仅见了。”
陈安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
洛从安眉眼弯弯,她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陷进了先生怀里,
这是她和先生在一起时最喜欢的姿势。
鼻尖萦绕的,满满是先生的味道。
干净澄澈,清清爽爽,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像是秋夜里的雨水,让人忍不住想要凑的更近一些,深深地吸上一口。
腻歪了一会儿,洛从安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直起身子,在柜子里翻找出一叠泛黄的宣纸。
她将宣纸平放在梳妆台上,心铺开,然后指了指上面写着的文字,偏过头问道:“先生,这是你写的诗吗?”
陈安本望着窗外发呆,他听见问询,便转过头来。
他看见台上的宣纸,神情一愣,随即道:“是我写的,不过不是我创作的。”
诗词是个好东西,往往在寂静的时候,陈安都会提起笔随便写点什么。
他捏了捏女孩的脸蛋,笑道:“好啊,亏我之前在书房找了半,还以为是被风吹跑了,没想到居然在你这。”
洛从安嘿嘿一笑,她拿起宣纸,又用刚刚的姿势靠在先生怀里。
“先生,那你跟我讲讲呗……”
这些年来,在陈安不厌其烦的教导下,洛从安已经基本脱离文盲的范畴了,也能感知到那份独属于文字的魅力。
因此,她也就格外对先生写的诗句感兴趣。
或者,只要是和先生有关的,她都非常感兴趣。
对于她的要求,陈安自无不可。
“你不我也有这个想法来着,只是最近老是搞忘。”
“这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
洛从安闻言,不高心嘟起嘴,“先生才不老。”
陈安笑了笑,没有反驳。
他伸出手指,带着洛从安念了起来。
“第一首……”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陈安的念诗声很快被洛从安打断,她急忙把宣纸的位置换了一下,拿出最下层的那张。
“好了好了,先生,我要听这个,我们念这个好不好?”
她指着宣纸上的文字,面带笑意。
比起第一首诗来,她更喜欢这一首里面简单直白的蕴意。
即使被打断,陈安神情依旧平和。
他的耐心一向很好。
他顺着女孩的手指看去,轻声念道:“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念到这时,早已等候着的洛从安连忙开口接上。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陈安和洛从安吃过午饭,他琢磨着道:“你想去私塾吗?”
这个想法,并不是陈安突发奇想到的,而是早就考虑过很多遍。
主要是平时洛从安就和他待在一起,太长时间不和同龄人接触,他有些担心洛从安的身心健康。
所以考虑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私塾是城主府牵头举办的,里面多是城中大家族的子弟,戒备森严,出不了什么意外。
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安就在私塾任职,就算洛从安真碰上什么事,他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真的可以吗?”
洛从安眼前一亮,她倒不是想去上私塾了,只是想尽可能的和先生多待一会儿。
但陈安见了,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确实是憋闷久了,渴望出去结交新的朋友。
于是陈安点点头,“当然可以,其实我应该早点跟你的……”
他心中有些自责,觉得没有尽到一个监护人该尽的责任。
当下午,陈安来到了城主府。
城主姓马,是个体态富盈的微胖中年男人。
陈安找到他时,马城主正和别人在书房下棋。
让陈安意外的是,和马城主对弈的,居然是之前找上门来过的同窗李邺。
棋盘上黑白交错,两条大龙纠缠在一块,陈安随便看了一眼,便看出白棋做活十分困难,多半要寄。
而执白棋的,正是马城主。
他忽的抬头,看见了走进来的陈安,神情有些惊讶。
“陈先生,您怎么来了?”
他胖胖的肚皮一顶,很是‘不心’的把整个棋盘都顶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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