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这才想起有这个人,自打到了广州,王皇后早就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见过的,人一看就是贤良淑德那类,模样儿也没的说,放前世绝对不会给自己一个正眼那种。
可毕竟是魂穿了别人的身体,每当皇后,当时还是王妃,一到晚上暗示的时候,朱由榔总是借故推脱。否则总有一种变成黄毛的罪恶感。
虽然晚上人家就睡在自己身边,原主身体的肌肉记忆也屡屡作祟,朱由榔同志还是坚守了一个现代人最后的道德底线。
王弘祖近前来打开食盒,皇帝拿起烧饼咬了一口,香酥可口,外脆内绵,甜而不腻。
“回个消息吧”,朱由榔说道:“她也是有心了。”
王大监嗫嚅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应下皇帝要求,退出屋去。
自从皇帝晕厥又醒来过后,是越来越有主见。以前大事小事都得问问他王大太监,后来就越来越疏远,甚至连批红之权也是名存实亡:这个皇帝每份奏折都要自己看!
更别说震慑唐王、正式即位之后,陛下亲临政事,气质更是翻天覆地,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些杀伐之意。
想当年他王弘祖是多么风光,连两广总督都要舔自己的腚,如今......唉。
秉笔太监叹了口气,什么权阉,什么九千岁,都是镜花水月,梦一场罢了。
反倒是屋里的朱由榔没时间伤春悲秋,现在有個最要紧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怕是有杀身之祸。
那佟养甲吃了如此大的一个闷亏,反扑必然是紧接着就要到来。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兵马,何时进攻,有无阴谋?
不过无论如何,广州城必须得守住。朱由榔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大明能控制的地方,没有一个州府比得上广州的。
广州一丢,最大的财税之地消失,整个广东也可能立即沦陷。最关键的是,西边云贵川日后是西军的地盘,东边闽越日后是郑森的地盘,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短时间内拿不下江西,那只有广东,才是链接东西最好的、或者说唯一的通道。
大明皇帝在广州焦头烂额之际,还有一位,在三百里远的惠州也是暴跳如雷。
“什么?李成栋身陷广州,生死未知?”
佟养甲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昏厥过去:这南蛮子降将竟然如此愚蠢?那么明显的陷阱也往里钻?这下搭上一营步军,七八十骑兵,还有李成栋他这个固山也没逃出来!浑然不觉自己以前好像也是同意了骗开城门的计划。
这下麻烦了,那伪明刚打了胜仗,一定士气正盛;自己这边丢了个提督,多少会受影响。关键是恭顺王还在那后面紧盯着呢!孔友德那个平南大将军的衔可不是白顶在头上的!
八月份的时候孔友德就领了旨,带着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续顺公沈志祥、固山额真金砺、梅勒章京屯泰南下,誓要平定湖广两广。咱这一路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佟养甲便招来部将军议:“立即准备,发兵广州,务必一战而下。”
此刻帐中将官云集,一副将名叫张道瀛,说道:“大人,广州乃千年老城,城坚难攻,且此番伪明必然有所防备,不如先扫荡周边各县城,以围代攻。”
“不可”,另一副将阎可义道:“广州临海,水路四通八达,围得了地上还围得了海上?”
“那另遣一水军可否?施福、施郎那儿不是有船吗?”
佟养甲摇头否定:“郑芝龙虽降,但船只大都还在福州漳州,现在手里的船只远远不够封堵海路。而且不能再等了。”
“大人”,副将张友德忽然道:“属下此前见过广州城墙。那城墙多年未曾修缮,大小缺口甚多,尤其东侧城墙有一巨大裂口。若是能调来红衣大炮,想必轰破城墙不是难事。”
这张友德便是之前随李成栋去的部将之一,他看到的缺口就是东墙上那个大豁口。
至于为什么没有修,因为朱由榔把烧出来的所有水泥都去做他那个断龙石了。当时明军用了诱敌入城之计,也就赌了一把对面清军不会拿大炮轰城,万幸李成栋只带了轻骑兵,不然还颇为危险。
佟养甲一听觉得有理,随即又问道:“广州周边防御如何?”
张友德回道:“据斥候哨探来报,伪明已收缩兵力,自从化、增城、南海卫一线,东边已未见伪明军队踪迹。”
“甚好!”佟养甲道:“那调红衣大炮四门,以船只运到中堂(今东莞广州交界处,明时为一江心岛)。那里离广州城几十里地,届时再以人力搬运。若伪明避战不出,甚至可以直抵广州城下。”
说完佟养甲起身,将书案一捶:“本将已有定计,诸将听令!”帐中各位副将总兵顿时一凛。
“今次进攻广州,着本部兵马四千,郑芝龙旧部六千,总计战兵一万,海船十艘运送兵粮、炮、药,本地征发辅兵两万。”
“本将亲自出征,副将张道瀛、阎可义、新委南雄副将李仰臣、董方策、张友德,韶州总兵叶成恩、副将杨友贤、王庆甫均随本将一同出发。”
“伪明刚获小胜,定然居功自满,陆路先诱敌出击,歼灭之后顺势攻城,务求一举成功!”
“遵令!”
乍一看,这定个计划就先预估要全歼对方一只部队,未免过于托大。但佟养甲此举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南明弘光以来,清军所到之处,哪里的明军不是望风而降、丢盔弃甲?
朱由榔也在头疼这个事情,虽然刚用计策小胜一场,但正面战场可没这么多花里胡哨。
孙子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jī)胜。”
翻译成朱由榔能理解的语言就是:“正面抗线,绕后切奶”。可这大明官军几年来一败再败,早就吓破了胆子。正面抗线大概是扛不住的,还要找一只部队钻草丛、过河道去绕后切掉奶妈和脆皮ADC?那更是痴心妄想。
再说了,孤城不守,缩进城里拿城墙硬抗那是最笨的办法。可广东的其他官军能不能打?民间的义军都在哪里?最让人头疼的是,要是拖久了,那来的可就不仅仅是佟养甲之流,而是孔友德的正规主力部队。
“啊,脑壳痛”,朱由榔吐了一口浊气,在书房里来了个葛优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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